一進三門,小寶的舌頭伸得縮不回。原來這萬樓別有洞天,外面看起闌大,裡面一進院子套一進,越往裡越精雅。三門天井中央築着一座精製的假山,一道流泉汩汩從假山石頂上流下,泉水丁冬,聲音悅耳動聽。
繞過假山石一看,只見三面都是打通的大包間。兩側間雖然亮着燈,門卻關着的,似乎裡面現在沒客人;正中一間包間門大開,往裡一瞧,擺設佈置簡直跟恭親王府差不多。對門一張大炕,上面堆滿繡金錦緞仰枕*枕,那位大嗓門的漢仰*在錦繡叢中,看上去三十多歲,眉目粗獷;身邊兩名標緻水靈的小姑娘正給他捶腿。萬喜兒坐在一旁的貴榻上,斜*着*背,姿勢很放鬆,似乎跟那漢子很熟悉。
地上鋪滿元國過來的上好手工羊毛織毯,又厚又軟,一名年紀很小的清倌人正翹起蘭指,對着那位漢子唱着蘇州小調,那柔軟纖細的腰身隨着手指的動作微微擺動,婀娜溫柔得如同天江南的水波,聲音更是柔嫩動聽,婉轉柔糜,唱得人心坎直癢癢。
小寶見沒人注意到他,趕緊躲到旁邊黑暗角落裡,伸長耳朵聽裡面人說話。半晌小姑娘咿咿呀呀唱完,萬喜兒坐起身笑道:“王爺給評評,奴這裡幾位清倌人如何?”
王爺!小寶又驚又喜,驚的是怎麼又是位王爺啊,剛纔在外頭,萬喜兒不是明明喊他爺麼?看來只是掩人耳目;喜的是就要來頭大,不然還傳不到多爾袞耳朵裡呢!不過得搞清是哪家王爺。他*近大開的窗櫺,豎起耳朵仔細聽。
那什麼王爺哈哈一笑:“確實不錯,多少銀子買的啊?”
萬喜兒裝模作樣嬌滴滴道:“王爺哪知道我們的苦處!奴在南邊有人,專門替奴四處蒐羅標緻小姑娘,趁歲數小買來,請了師傅教讀書寫字畫畫彈曲兒什麼的。有的小時候看着水靈,長大就不中看;有的笨得半死,吹拉彈唱怎麼都不會,只好做做尋常皮肉生意;訓練到現在這副模樣,十個裡頭才挑得出一個,哪個不是會點絕活的!銀子早久海了!她們三個都是拔尖的,王爺要喜歡,帶了回府或者安置在奴這裡,隨便攝銀子就罷了。王爺拔根汗毛都比奴腰粗,哪在乎這點散碎銀子……”
萬喜兒長篇大論地說着,小寶聽着雖然新鮮,心底卻大笑——這老鴇還真有一套。明明是在拖時間,估計我們沒戲呆不久,走了之後再讓董小宛過來陪這位王爺,好兩面銀子不落空通吃,卻在這裡一個勁搗鬼。
萬喜兒足足說了一刻鐘才停下,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哎,王爺先坐坐,小宛這丫頭太不像話!奴去催催。”又支使那三個小清倌人道:“伺候好了王爺,不然仔細老孃扒你們的皮!”
她搖搖晃晃出了門,小寶趕緊拉好衣服,託了托盤走進去,直接走到大炕邊,把托盤上的果碟往炕桌上擺,嘴裡絮叨道:“爺請用,都是南邊細巧果子,吃的就是個新鮮。爺要喜歡,小的再去拿。”
這什麼王爺不置可否點點頭,隨便拈起枚往嘴裡一丟,呸的吐了果核,皺眉道:“小宛怎麼還不過來?媽的!當本王不懂妓院這套?說不定在陪別的什麼闊爺吧!”
小寶眼睛一亮,趕緊低下頭,邊給他倒酒邊低聲道:“王爺恕小的大膽……”卻又打住話頭不說下去了。
這王爺是個精明角,一聽小寶話裡有話,朝三位清倌人瞧了眼,慢條斯理道:“你們伺候的好。不過你們也清楚我是什麼身份,別亂說話,不然仔細本王叫萬媽媽剝你們的皮!”
三位可憐的蘇州小姑娘趕緊點頭,連腿也不捶了低頭退到一邊,這王爺瞧着小寶道:“你倒是生面孔,打量不知道本王的身份吧?哼,告訴你,本王是英親王世子勞親,現封着武郡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天塌下來有本王給你頂着,哪,這個賞你。”他隨便從頭上拔下根金鑲寶石耳挖撂給小寶。
小寶一聽,哎喲!多爾袞親大哥的兒子,太好了!就你了!他裝作滿面堆笑袖了金耳挖,湊到武郡王耳朵邊上如此這般了一番。
武郡王勞親聽了頓時大怒,啪的一拍炕桌站起身,趿了靴子就往外走。小寶瞅着他的背影,嘻嘻一笑趕緊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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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回到茅房,鰲拜還在那裡等着他,見他趕緊問道:“怎麼樣?那人分量夠麼?”
小寶扯過他懷裡抱的衣服往身上穿,也不答,心裡默默數着,果然數到十的時候,只聽頭頂傳來空嗵一聲大響,似乎有人一腳踹開房門。小寶匆匆扣好釦子,對鰲拜嘻嘻一笑:“走!打人去!英親王阿濟格的兒子武郡王勞親,算他倒黴!”
鰲拜聞言也是嘿嘿一笑,衝小寶豎起大拇指。兩人滿臉壞笑趕緊朝樓上奔去。
房門被勞親一腳踹開,裡面的順治等人大吃一驚。瘌痢頭一把推開身邊姑娘站起來,大喝道:“幹什麼!趁早滾出去,爺還馬虎放你一條生路!”
勞親早看清董小宛跟個小白臉*得緊緊的坐在一起,妒火一竄一竄,氣得他臉發青,大叫道:“好你個萬喜兒!說什麼董小宛在梳妝打扮,原來是在這裡跟個小白臉親熱!打量本,本老爺好糊弄的?”差點說出本王二字,他也不理瘌痢頭,衝到董小宛面前,一把揪住她的三千青絲,橫拉倒曳往外拖,嘴裡罵罵咧咧:“說什麼賣藝不賣身,敢情是喜歡小白臉!老子給你面子,你就真擺出譜!打量你金貴?操!婊子就是婊子,今晚你不伺候得爺舒坦,爺就把你丟到馬廄給馬伕糟蹋去……”
順治氣得嘴脣都在哆嗦,衝上前死命掰着勞親的手腕:“放開董姑娘!”
勞親看也不看起腳就去踹順治,早被瘌痢頭拿胳膊擋下。勞親如同踢中塊石頭,疼得哎喲大叫,放開董小宛揮拳朝瘌痢頭打去。順治趕緊把董小宛扶到一邊。
待小寶和鰲拜跑上來,看到的就是瘌痢頭跟勞親大打出手,順治扶着嚶嚶哭泣的董小宛在旁邊氣得直跺腳:“反了反了!打死他!給老子狠狠揍!”他連斯都忘記裝了……
瘌痢頭聽了順治的話,頓時開始下死手。鰲拜和小寶對望一眼,知道教訓勞親可以,打死則不行。小寶趕緊走上前,裝模作樣拉架:“哎,別打了!”暗地卻對瘌痢頭道:“狠狠揍,最好揍得他爹都認不出他,不過別打死打壞啦!”
瘌痢頭會意,手腳放輕。鰲拜則站到順治邊上護着他。房間裡已經亂成一團,桌子翻倒,姑娘們尖叫着往外逃。沒多久,十來位彪形大漢直奔上樓來。
小寶明着拉架,其實幫着瘌痢頭不知踹了勞親多少腳。勞親酒淘空的身體,就算早年勇武,現在哪裡打得過瘌痢頭和小寶聯手,渾身上下早不知捱了多少下,疼得渾身直抖,已經萌生退意。無奈被小寶死死拉着退不了啊,能護着頭臉就不錯了。
見那些大漢奔進來,他立刻大叫道:“是我!都不認識本王了?叫老子護衛們全都進來,打死這幾個王八蛋!”
那些大漢殺氣圍上來,小寶和瘌痢頭哪管他什麼王爺,拳頭和飛腿仍然往他身上招呼,嘴裡大罵:“打的就是你個烏龜兒子王八蛋!沒長眼的混帳東西!王爺也是你這種貨冒充的?別聽他胡說八道……”拳頭越發下去急了,捶低親身上咚咚作響,勞親連還手之力都沒了,朝地上委頓下去。那些大漢倒猶豫了,實在炕清勞親的模樣啊,誰知道他是誰啊……
“住手!哎喲還不趕快上去幫王爺?站着都是死人啊!”萬喜兒衝了上來,連聲叫苦——打壞了武郡王,萬樓只怕從此關門大吉,因此恨死了順治四人,指着他們道:“打他們,把王爺扶出來!”
那些大漢得到萬喜兒的命令,立刻氣勢洶洶衝上來,小寶見勞親鼻青臉腫,跟熊貓也差不多了,嘿嘿一笑,從懷裡摸出順治的金鈹令箭高舉着大喝道:“老子是皇帝欽差,奉命那個查詢萬樓,誰敢動手!老子滅了他全家外帶牲口!”
別人不認識金鈹令箭,勞親倒是認識的,擦擦眼睛仔細一瞧頓時大驚,不由朝一直沒注意的順治看去,這一看頓時魂飛魄散,又急又氣——那小白臉不是順治皇帝麼?自己精蟲衝腦竟然沒看清,這下完了,捱打只好白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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