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曜走得很急,泥水漸在他光淨的皮鞋和褲腿上,他沒有理會,大步走入倉庫,看着滿地的狼籍,頓時發起火,衝着一邊的幾個管理員低吼,“我僱傭你是叫你半夜打電話告訴我倉庫進水了嗎!”
管理員紛紛擦汗,“沈先生,我們有巡視過防雨層的……可是雨太大了,上面的魚塘被沖垮,水是突然下來的,我們擋不住……”懶
沈之曜眸子一眯,不滿和不耐令在場的工作人員感到冰寒。
沈之曜脫了微溼的外套,捲起袖子,換上工人拿來的雨靴,淌着骯髒的泥水走進了灌了水的倉庫。
這個庫裡都是信陽旗下超市要出售的酒類產品,底層的紙箱已經完全爛了,酒瓶散出來,和泥巴混在了一塊。
沈之曜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痛,這個庫很大,這一泡水,幾乎要毀掉他上千箱的精品酒類了。
水還在漲,他沒空究責,叫了工人一起過來加高門檻和往外淘水。
Amanda趕來的時候,沈之曜已經滿身的泥水,白襯衫都看不出顏色了。她連忙拿着手帕給他擦臉,沈之曜抓過手帕胡亂的抹了一下臉,側頭看她,“是不是?”
Amanda搖搖頭,“不是。”
沈之曜鬆了口氣。蟲
Amanda笑他,“我總覺得,在這件事上你有點緊張的過分了。”
沈之曜把手帕還給她,淡淡的道,“髒了,明天賠你一個——回去吧,太髒了。”
Amanda努努嘴,“那也沒你的衣服髒。老闆,我只想說一句,只是大雨造成的意外,不是什麼人爲。你這麼緊張兮兮,會神經衰弱。”
沈之曜冷然一笑,“你見過他們把活人的皮剝下來的場面,就不會嫌我緊張兮兮了。”
Amanda表情一滯,有些害怕,“少嚇人了……”
沈之曜忽然嚴肅起來,盯着她,“你該知道我從來不說謊——回家去吧,這件事別讓別人知道,就當是我緊張過度了。”
Amanda握住手帕,看着他,低低的,忐忑的問,“真那麼可怕,那星空小姐,不是很危險嗎?”
沈之曜轉頭看着工人搶救酒箱,淡淡的嗯了一聲,“有我在,她沒事。”
說完,他突然惱喝了一聲,“擡起來!別給我吊兒郎當的!”
Amanda嚇了一跳,就見他已經轉頭去指揮工人了。
她站在門口看着他,頎長的身子在泥水裡有些踉蹌,襯衫髒了,臉也髒了,但是無礙於他的俊美——
尤其他剛剛那句,有我在,她沒事……
她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頭一陣洶涌的落寞襲來……
星空第二天早上醒來,沈之曜也沒回來。
她下樓去吃早餐的時候,傭人也沒提起,她也沒問,心裡面想着肯定是去
女朋友家過夜去了。
嫌她礙事吧,所以不願意回家?
她胡思亂想着,飯匆匆就吃完了。
學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才聽見樓下有車聲。
星空沒有動,心想着這都又要天黑了,回來幹嘛呢?
做題有些卡,她下樓去找些東西吃。
傭人們都不知道哪裡去了,她拿了蘋果啃着,就看到歡姐從樓上急急忙忙下來,開始準備煮飯。
她看着歡姐,故作不經意,“我二叔回來了?”
歡姐拿了砂鍋,嘆了口氣,“是啊,回來了,那身上沾的都是泥巴,說是
倉庫進水了,忙到現在纔回來,傷風發燒,醫生剛來給他掛了點滴——我給先
生煮點餛飩,小姐要吃嗎?”
星空心裡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他去看倉庫了,不是和女朋友過夜去了……
他發燒了,在掛點滴……
她呆怔着,歡姐就往外推着她,“小姐,快回房間去,我煮好了給你送過去。我都要忙死了。”
星空訥訥的從廚房出去,慢慢的往樓上走去,在樓梯口看着沈之曜的房間,她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算了,他病了,她去看也沒什麼用,說不定還要惹他生氣。
索性就回了房。
歡姐的餛飩等到很晚纔過來,星空都要餓扁了,纔等到她姍姍來遲。
歡姐把餛飩放在她桌上,嘆口氣,“吃吧,不夠再叫我給你添,剩了很多。”
星空聞着濃香的餛飩,看着她,“給二叔吃吧。”
歡姐愁眉苦臉,“他都吃不下,剛纔送了一碗,都被他吐了。病的不輕呢,他身體那麼結實都這樣了,看來昨晚是累壞了。”
星空舀着湯,神色遊離,“哦,那叫醫生多給他打幾針……”
歡姐翻了翻眼睛,“淨胡說,針是能多打的嗎!先生管着公司,管着沈家,管着你,真是太辛苦了,我看着都心疼。”
星空撇撇嘴,“投入纔有產出,他住的房子開得車子揮霍的金錢,不都是回報?”
歡姐衝她搖搖頭,“不懂事的小丫頭,不跟你說,我去看看先生睡了沒有!你呀,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
星空見她走了,忽然間沒了什麼胃口。
攪着餛飩的湯,她低低重複,“不知道心疼人?”
晚上星空也沒什麼精神去做題,百無聊賴的看電視,上網,都無法靜下心來。看看時間,九點多了,她看着門外,躊躇了好久,纔開門出去。
沈之曜的房間離她很遠,隔了長長的走廊,幾乎是兩個盡頭。
她走過去,貼在門上仔細的聽,沒什麼聲音,傭人只留下值班的,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現在沈家也沒什麼聲息。
她握住門把手,心裡想着歡姐說他病得不輕,怎麼病的不輕呢?她猜想
着,手上就用了勁兒,門就開了——
星空嚇了一跳,不敢關門也不敢開門,卡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沈之曜罵人,她探頭進去,就見房間裡一片昏暗,牀上的男人粗沉的呼吸着,帶着微微的痛苦,看樣子,他睡得並不舒服。
星空見他睡着了,才大着膽子走進去,一直到他牀邊他也沒醒,她低頭,剛一湊近就感覺到他呼吸出的灼熱氣息。
她嚇了一跳,伸手覆蓋在他額頭上,果然是燙得厲害。
她有些手足無措,剛要起身去叫人,就感覺到手掌被按住,意識模糊的男人低低的說,“別動……再陪我待一會兒……”
星空心跳頓時加速,他知道是她?
正在她慌亂的時候,他的手忽然又鬆開了,整個人無力的躺在那裡,只低低的說,“很熱,歡姐,開空調……”
星空見他都燒糊塗了,嘆口氣,轉身去衛生間投毛巾。她想起他說過,她發燒的時候,他放下了大生意只爲了抱着她睡覺,她沒記憶了,但是生病的痛苦和無助她深深記得。
星空拿了冰毛巾敷在他額頭上,四處找了找,從他酒櫃裡拿出了一瓶白酒,掂了掂,就走回來,拉開被子和他的衣襟,把白酒倒些在自己手心上,搓了搓,開始往他身上擦。
摸着他滾燙的皮膚,星空臉有些紅,她心裡只想着,一報還一報,他照顧過她生病,她就還他……
若是以後考大學走了,兩個人就再也沒什麼牽扯了,何況,他病成這樣,一定記不得今晚的事情了……
想着,她放下心來,開始給他用酒精擦身體降溫。
許是很舒服,沈之曜喉嚨裡咕噥了一聲,低低的嘆息,伸手握住她的手,啞着嗓子叫,“星……”
那一聲極其的溫柔,帶了數不盡的情意,星空聽了,心頭一動,急忙按下他的手,加快了手上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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