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然有些困惑,出於好奇,手伸向了側對着她的那個相框。
拿起,想要看一下里面的照片,然而,浴室的門卻在同一時刻“砰”的一聲被拉開。
慕司衍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了門邊。
一眼瞥見她拿着相框的手,他的目光像是突然而來的暴風雨,頓時暗了下來。
“你在幹什麼?”薄脣一字一頓地吐出幾個字,他的嗓音,聽起來異常的森冷。
顧依然被他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拿着相框的手一顫,相框從手中滑落,直接往地面墜落而去。
慕司衍的臉在她的一個動作之下頓時變了色,幾步奔向她,想要接住相框,可距離太遠,縱使他速度也很快,但還是晚了一步——
啪嗒!
地面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玻璃制的框面在那之後碎裂成了細小的碎片。
慕司衍沉着臉,眸光陰惻惻地看着她,眼神帶着寒風過境的冷,看得顧依然身體的溫度也跟着冷了下來。
她只是隨便看看,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腦袋空白了幾秒,目光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僵硬轉向地面上的相框。
相框鑲嵌照片的玻璃已經破裂了,一條一條細細的紋路出現在了玻璃上,相片上的人,她看不清。
彎下腰,想要撿起,還沒觸碰到相框,伸出去的手卻被一隻手赫然扼住,在顧依然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手腕一陣錐心的痛襲來,伴隨着一陣清晰的骨節錯位聲。
再接着,身體被踉蹌推到了一旁。
“啊——”顧依然措不及防,痛呼了聲,狼狽跌坐在了地上。
手腕,很痛。
腦袋片刻的空白,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至了自己只一瞬間便已經紅腫的手腕,刺骨的痛,讓她的意識恍了恍。
骨折了吧?
慕司衍彎下腰,小心翼翼撿起已經破碎的相框,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誰準你碰這些的?”
顧依然痛得冷汗涔涔,張了張嘴,想解釋,話還沒說出口,慕司衍一聲粗暴的吼聲驀然響起,“滾!”
顧依然被他吼得耳朵嗡隆隆的亂作一團,心裡很委屈,可臉上卻什麼也沒表示,甚至連痛楚都沒流露多少出來。
滾就滾,從頭到尾,留在他身邊就不是她自願的。
慕司衍的性格她太琢磨不透,陰晴不定的,上一秒還可以跟你調情,下一秒就可變成暴君,現在讓她滾,正好,她早就想滾了。
扶着牆壁僵硬站起身,顧依然什麼都沒說,捂着紅腫的手腕,拔腿往房外奔了出去。
慕司衍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目光一直是落在破碎相框上的,指尖輕撫着邊框,將裡面的相片取了出來。
相片裡是一個漂亮的女子,五官精緻秀美,眼睛非常漂亮,大大的,而且很有靈氣,粉脣微微翹着,笑的時候,臉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很有顧依然的感覺。
慕司衍靜靜的看着相片上的女子,目光漸漸失去了焦距……
顧依然匆匆下樓的時候,慕家的其他幾個人都沒在客廳了。
手腕很痛,應該是骨頭錯位了,下樓的時候,痛得她冷汗流了一身,看着前方的視野都有些麻木。
這種狀況顧依然自己沒法解決,得找家醫院去看。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都快十點了,而且慕家在半山上,附近壓根住的人家都沒,更別提醫院。
她得回到市區才能解決問題。
只是,她沒車,現在她的情況也開不了車,附近更沒有來往的車輛,該怎麼回去?
顧依然放慢了腳步,邊往城堡大門外走,邊在心裡罵罪魁禍首慕司衍。
不就是一張相片而已,有必要寶貝成這樣嗎?
她又不是故意的,如果她真純心,要摔也肯定是摔個價值上百萬的古董!
叫她滾?他當她稀罕這兒嗎?
顧依然腳步走得很慢,到了城堡大門外之後,看了眼前方暗黑的路,忽然沒了主意。
她現在的問題不是離開這裡的問題,或許,該怎麼解決今晚的住宿纔是最大的問題。
顧依然性格是很倔的,慕司衍開口說出了那樣的話,她是寧可露宿荒野,也不可能回去的。
一個人在門外坐了很久,心裡很氣憤,更多的是委屈。
因爲一個相框,害得手骨折,她覺得自己非常無辜。
通往別墅的方向,一輛跑車緩緩向着這邊行駛而來,來到大門前,想要駛進去,卻在進門的時候,忽然又停了下來。
一雙修長的腿從車內探出,一個男人隨之走了下來。
顧依然坐在馬路邊上,山間晚上的溫度有點低,手腕又痛,一張臉痛得死灰般的蒼白,沒受傷的手臂不停地磨蹭着身子,似乎是想要取暖,那模樣,看起來落魄又可憐。
慕林顥站在車旁,靜靜看了她幾秒,目光又她的手,緩緩轉移向了她的臉。
慕家年輕的一輩現在住在國內的就他和慕司衍,顧依然他沒見過,但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在這個點出現在慕家,不是他帶來的,那就只能是慕司衍。
她是慕司衍什麼人?
顧依然似乎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頭緩緩轉過,一雙通紅的眸子看向慕林顥,眼底幾秒的錯愕。
她之前纔在房間裡看過慕司衍的全家福,裡面有慕林顥。
慕林顥外表繼承了慕家人特有的精緻,五官很深邃,和慕司衍不同的是,他沒有那麼冷,而且,他也沒有慕司衍身上暗黑的撒旦氣息。
他的神色比較柔和,脣角揚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給人的感覺,亦正亦邪。
慕林顥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旁邊蹲下身,先是在她泛白的臉上看了一眼,目光轉而落在了她的手腕,“都腫成這樣了,不去看看嗎?”
顧依然有點意外他的開場白。
沒有任何自我介紹,也沒有任何關於她身份的詢問,一語戳中的就是重心,甚至連多餘的廢話都沒。
這就是慕家人的說話方式?
“這附近沒有醫院。”正當她出神之餘,慕林顥擡起頭看了眼暗沉的周圍,再次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