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擎亞風的面容在他的話後有些扭曲。
他是寂夜的兒子？
寂夜高高站在樓梯之上，不動聲色看着他表情的轉換，對着恩恩投以一記讚賞的眼神，脣角不着痕跡勾了勾。
這孩子的智商，看來，還要超出他的想象。
懂得察言觀色，懂得變通，只有三歲，能夠達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可以歸爲神童了。
恩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擎亞風，也在觀察他的臉色。
擎亞風的臉色很沉，雙眸先是猶如凝聚着一陣狂風暴雨似的冰冷，然後，慢慢變得染上了一抹赤色，那種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刺痛了似的，身上似乎還縈繞着一絲揮之不去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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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懷疑童西謠是七七，而童西謠是跟着寂夜走的，現在，寂夜的孩子也會彈這曲子，這代表着什麼？
這孩子是寂夜和她的嗎？
其實，如果童西謠是七七，寂夜的兒子會彈這曲子，可能性有很多種，比如童西謠只是和寂夜走得近，和他孩子關係也好，所以教的這孩子。
還比如童西謠或許只是像上次在尼斯一樣，出來兼職，是這孩子的老師，所以順帶教的他。
可能性有很多，但是，擎亞風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是童西謠和寂夜的兒子，細看之下，恩恩確實和童西謠有幾分相似。
不是很像，但是有那麼一點點。
這幾年來，擎亞風試想過找到童西謠後的每一種可能，現在的情況，是他最不願接受，也能打擊到他的。
擎亞風胸口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剖開，痛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搭在恩恩肩上的手，忍不住將他拽緊了緊，直至，孩子忽然抗議了一聲，“痛……”
擎亞風在他的話後回過神，看了眼他微微有些扭曲的小臉蛋，神色有些慌亂地將他鬆了開。
這個孩子，可以輕易牽動他所有的情緒，哪怕知道他是寂夜的兒子，擎亞風也不忍心傷害他。
寂夜從樓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徑直來到兩人身邊，無視旁邊的他，一把將恩恩抱了起來。
“寶貝，爲什麼下樓不跟爹地說一聲呢？爹地剛在樓上找了你好一會兒。”順着恩恩剛那話，寂夜在他小小的臉蛋上重重親了一下。
恩恩剛那麼說自己的名字時，其實只是不想告訴擎亞風他的真實姓名，什麼寂小夜之類的，純屬一時胡揪的。
他倒沒想過這話會造成擎亞風那麼大的反應，也沒想過寂夜會配合他的話。
恩恩也是極爲聰明的孩子，從寂夜的口氣，以及剛那讚賞的眼神，知道自己這麼說是對的，索性跟着他繼續演下去。
“爹地，我只是隨便下來走走。”回親了寂夜一下，恩恩的聲音奶聲奶氣的。
兩個人，儼然一對真正的父子似的，動作格外的親暱。
小傢伙的聰明，讓寂夜省了不少心思，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尖，目光斜睨向了身邊的擎亞風。
像是纔看到他似的，淡淡飄出一句，“好久不見！”
擎亞風的臉保持着四十五度輕垂的姿勢，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泛白的牆壁，手緊扣住了他的手，一句話，幾乎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她在哪兒？”
沒有指名帶姓，只是簡單的一個“她”，不需要多說，彼此心知肚明。
“她很好，不需要擎少你的惦記。”寂夜聲音淡淡。
“這孩子……”擎亞風的臉僵硬轉向兩人，心裡還是存着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期待，不死心地想確認，然而，話纔剛出口，卻被寂夜打斷。
“你沒猜錯，這是我和她的孩子，兩歲多了。”寂夜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平靜得沒有半點波瀾。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劈在擎亞風的胸口，痛得他鮮血淋漓。
恩恩在旁邊安靜聽着兩人的對話，被寂夜弄得很困惑。
寂夜叔叔爲什麼要在這位叔叔面前撒謊呢？
他已經三歲過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爹地是誰，但是，恩恩很清楚不是寂夜，而且他能記事以來，根本就沒見他和媽咪親密過。
恩恩不明白寂夜說這話的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擎亞風那張臉，認真地看着，恍然間似乎懂了點什麼。
他和這位叔叔似乎有點像呢！
恩恩曾經問過童西謠，問她自己長得像誰，因爲他覺得他和童西謠不太像。
童西謠當時的回答是，他長得像爹地。
這麼說的話，長得和他像的人就是他的爹地了？
恩恩小腦袋裡的想法很多，困惑更多，但是卻一句都沒說出來。
他和寂夜一起生活了三年，寂夜是絕對對他好的，恩恩跟着寂夜走。
“叔叔好！”彎了彎脣角，配合寂夜剛那話，恩恩禮貌性地和擎亞風打了聲招呼。
擎亞風怎麼聽他那聲“叔叔”怎麼都覺得刺耳，雙眸不死心地絞着他的臉，骨節被捏得根根泛白。
都說孩子的話是最真實的，恩恩才兩三歲，擎亞風不會以爲他會撒謊，所以，他說什麼，擎亞風都信了。
而且，童西謠離開那天的情況確實很不好，纔剛懷沒多久的胎兒，很容易流產，那個時候確實也見血了。
寂夜當時說的孩子流掉那話，擎亞風也是不懷疑的。
她已經有別人的孩子了……
“沒其他事的話，我們先上去了。”寂夜不想童西謠待會找下來，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往樓上而去。
走到樓梯口處的時候，側目看了他一眼，又附加了一句，“不用再找她了，她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她也不會希望被人破壞。”
一句話說完，抱着恩恩徑直往樓上而去。
擎亞風雙眸死死地盯着兩人離開的身影，眸中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眸色猩紅得只是看着都讓人心疼。
寂夜抱着恩恩往樓上走着，剛到樓梯口處的時候，童西謠的身影驀然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你倆剛去哪兒了？晚餐都準備好了。”從寂夜手中接過恩恩，她的聲音，在酒店裡空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