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要告訴我,你一直針對我的答案,就是想要和我合作?”
奎因臉上的笑意不減,“即便我這樣說,你也不會相信。”
“你找我合作,只不過是改變了你的方針,而你的初衷並沒有改變。”
雷銘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扭着頭朝向奎因,因爲看不見,他只能靠聲音辨別方向。
奎因瞪着雷銘眼睛上的那層黑布,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聲音也不自覺地微微揚高,“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我調查過凱盛集團的財務狀況……嘖嘖嘖,還真是……令我吃驚啊!”
雷銘的脣角緊緊抿成了一條縫,卻保持沉默什麼話都沒說。
奎因倒是情緒高漲的將這幾年來凱盛集團的營運情況和財務報表總結都進行了一番分析,甚至有些內部數據非集團高層領導人根本不會知道,但是奎因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讓雷銘很意外。他緊抿成縫的雙脣抿得越來越緊,雙脣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雷銘都不敢去想奎因是如何拿到這些數據的,是高層領導已經被骷影盟的人滲入,還是他的辦公環境和居住環境都遭到了骷影盟的潛伏?雷銘不敢去想,越想他越是害怕,越想越是沒有安全感。這一層恐懼,來自於他對錢小沫的擔憂,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對凱盛集團的擔憂和不安。
“……所以,凱盛集團不過外表光鮮亮麗,其實,它已經在下坡路上一去不返。”奎因趾高氣揚地盯着雷銘,哪怕黑布蒙上了雷銘的眼睛,奎因似乎也能將他看穿,“你也很清楚凱盛集團的情況,再撐下去不過是捅破這層窗戶紙,讓整個深海市的市民都看看,曾經雄霸一方的凱盛集團如今是個什麼悽慘凋敝的模樣!這是你們的家族企業,你雷銘又有什麼臉面去見你的家人?”
說到這裡,雷銘終於算是明白了。
“是你。”雷銘突然開口說道,“是你一直在暗中打壓我們的客戶,破壞我們的業務,是你……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你!”
奎因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你也並非我想象中的那麼厲害!”
是啊!雷銘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一直以來打壓凱盛集團的人就是奎因。雷銘緊緊地咬着牙根,這麼多日子以來,他全心思都在找出奎因對付奎因的事情上下功夫,對凱盛集團已經疏於管理。但秘書和其他領導向他彙報凱盛集團現在出現的問題,雷銘也只是交由他們去做,他還要忙着對付骷影盟,卻從未想過,這一切都是奎因的計謀!
奎因故意在雷銘身邊製造各種事端,到頭來成功吸引了雷銘對他的注意力,然後奎因再在暗中派人對凱盛集團進行商業上的打壓。奎因有意遮掩了自己的手腳和目的,雷銘根本沒有查出來對付凱盛集團的人也是奎因,現在雷銘終於明白了,這是奎因所謂的聲東擊西!
難怪,奎因對付雷銘卻從未真正要取了雷銘的性命,原來所有的秘密都在凱盛集團裡。
奎因需要留着雷銘,因爲雷銘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
奎因也並未真正打壓凱盛集團到破產,只是讓凱盛集團處於危險的邊緣,一來是爲了更好的控制雷銘,讓雷銘明白他想要什麼時候玩死雷銘和凱盛集團都是奎因一句話的事情,另一方面估計是更大的秘密。
雷銘心裡七上八下,一直以來,他都在錯誤的調查方向上。
奎因的目的不在於他,而是他的凱盛集團。
原來……如此!
雷銘冷哼了一聲,複雜的情感都在這一聲中爆發到了極點。
奎因狂笑不止,他是勝利的,是成功的,是得意的,是自命不凡的。
“雷銘,你現在知道,在我面前,你連一粒塵埃都不如!”奎因突然收斂了笑意,頓時兇惡到了面目猙獰,惡狠狠地磨着牙說道,“如果你不選擇和我合作,那麼凱盛集團破產不過是我一個電話的事情!”
奎因微頓,滿心竊喜地欣賞着雷銘臉上的落寞與無奈,就好像,一隻獵豹捕獲了一頭獵物,獵物已經奄奄一息,可是獵豹卻依舊將獵物玩弄在爪下,蹂躪着,肆無忌憚地嘲諷着。獵物逃不出獵豹的手心,雷銘,也絕對逃不出奎因的掌控。
奎因微揚着眉梢,臉上是濃濃的笑意,眸中卻是冰冷的一片。
“只要你願意和我們合作,那麼……凱盛集團就會成爲一座屹立不倒的金融泰山!在深海市,乃至全國、全球,都是獨一無二的強大經濟王國。只有我,能幫你實現!到時候富貴、權利和地位,你應有盡有,坐享其成,高枕無憂,又有什麼不妥?”
奎因朝着雷銘前傾着身子,瞪圓了眼珠子,臉上的褶皺在他亢奮激動的面部表情下也被繃直了不少,“想想吧!到時候你呼風喚雨,那是多麼的霸氣!所有的人都會臣服在你的腳下,爲你馬首是瞻!你就是經濟發展的風向標,你一句話就能影響股市的行情。你看誰不順眼就可以併購他的公司,所有人都要來巴結你!你就是他們的,王!到時候,我們就會……”
雷銘沉默不語的聽着奎因描述着將來的藍圖,在奎因的口中,那是一片天上會掉金子到他口袋裡的商人的天堂。他們擁有金錢、權利和地位,所有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知道他們的名字,都敬仰他們,他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們能影響整個金融市場。不管是什麼領域的人,都密切關注他們,凱盛集團將會被載入經濟的史冊,而雷銘一家人都會成爲被歷史記錄、被後人知曉的傳奇人物。
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抗拒奎因所描述出來的藍圖,那是所有男人的幻想世界。
但是,對雷銘而言,將來沒有錢小沫,再多的物質利益和權力地位都毫無用處。
就好像,雷銘只是想要一株鮮花,可別人給他金器玉器又有什麼用呢?
他心裡最想要的得不到,其他的再好,都是一對糞土。
“我不想要這些。”雷銘打斷了奎因的話,一本正經地回道,“我只想要錢小沫!”
奎因愣了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雷銘啊雷銘,癡情有時候也是一種愚蠢!等你攀上了頂峰,想要什麼女人沒有?一個錢小沫又能怎樣?到時候成千上萬的女人,都會主動爬上你的牀,鑽進你的兩腿之間,這些問題,你還要擔心嗎?”
雷銘輕蔑地微微揚着脣角,無所謂地說道:“你知道愛情是什麼嗎?”
“……”奎因微眯着眼頓時沉默。
“你有愛過人,或者是被人愛過嗎?”
奎因鼓了鼓腮幫子,微微支起身子,垂着眼瞼看向雷銘的目光飄渺到了極致的冷漠。
“你想要說什麼?”冰冷的嗓音裡沒有了剛纔的亢奮與激動。
雷銘譏笑着,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飲。”
奎因的眉頭一皺,一掌狠狠地拍在輪椅的扶手上,咬着牙,隱忍了很久,才終於說道:“好!我可以答應你,到時候絕對不會爲難你和錢小沫!”
雷銘暗自竊喜,他一直在等的,就是奎因這句話。
有了奎因這句話,無論在地牢裡備受折磨的女人是不是錢小沫,奎因都會收手。並且,當雷銘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奎因也絕對不會再去傷害錢小沫。這就是雷銘的如意算盤。
“說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你想要怎麼和我合作,又合作什麼?”
“只要你答應合作,你自然會知道。”
“難道不應該是你先說合作什麼,我在斟酌嗎?”
奎因冷笑了兩聲,輕蔑地說道:“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能夠決定嗎?”
雷銘鎮定自若地回道:“那我怎麼知道,我是不是應該和你合作。”
“合作的利弊,我已經和你說了,這已經足夠你去考慮了。”奎因淡漠地轉過輪椅,背對着雷銘,面對着窗戶,淡淡地說道:“我可以給你時間,你慢慢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了,我的人自然會帶你來見我。當然,在此期間,你依舊沒有飯吃,沒有水喝。所以,我建議你最好想得快一點,因爲我沒有耐心,你也沒有能力活得了那麼久,雷銘。”
雷銘皺了皺眉,一句話都沒說,就聽見身後書房的門開了,緊接着就是一羣人的腳步聲。
“送客人回他的房間。”
奎因話音落地,黑衣人便抓着雷銘站了起來,怎麼來的,就怎麼把雷銘送了回去。
雷銘沒有再說些什麼,也沒有反抗掙扎,任由骷影盟的人帶走了他。
書房裡,安靜得只剩下了奎因一個人。
他看着窗外朦朧的天,眼神黯淡,剛纔情緒激昂的人似乎並不是他。
奎因都忘記,自己上一次流露出這樣的眼神,控制不住心裡的憂傷與哀愁是什麼時候了。
感覺已經過了很多年,卻又感覺,好像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你知道愛情是什麼嗎?”
——“你有愛過人,或者是被人愛過嗎?”
雷銘的質問,一遍遍不斷地在奎因的腦海裡重複,像是一道咒語,攪得奎因頭疼不已。
“來人!來人!”
書房外靜候的黑衣人立刻應聲而來,“東家有什麼吩咐?”
“加大對凱盛集團的壓力。”奎因轉過輪椅,目光冷冽如刀地瞪着眼前的黑衣人,“在明天,我要看見凱盛集團的股票急劇下跌!三天之內,把凱盛集團逼上絕路!”
“是,東家,我馬上傳令下去。”
黑衣人面無表情地退了出去,奎因怒目圓睜,眼角和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那直勾勾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磨碎了吞進肚子裡!
“雷銘,這就是,你逼我的下場!”
奎因齜牙咧嘴的一聲低吼,揚手一拳砸在了輪椅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