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一條廢舊公路路邊.周圍荒涼一片.沒有人也沒有車.
“我只能送你到這裡.”司機說着.
Martini“嗯”了一聲.便下了車.高跟鞋站在礫石子路上.咯吱響.
越野車掉頭就走.沒有多餘的話.
Martini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黑影就會來蒼山廢棄場和地頭龍交易.在這之前.Martini必須做好自己的準備才行.她打開了自己的手拿包.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槍.鋥亮鋥亮.黑漆漆的槍管是冰冷刺骨的死亡氣息.
她輕蔑的一聲冷笑.趾高氣揚地擡頭.踩着高跟鞋走向前方看不到盡頭的老路.
此時.另一邊.
雷銘在凱盛集團的辦公室裡.翻閱着手裡的文件.上面是黑影平時的社交圈.每一個人人物之間都被雷銘劃了紅線.上面註明了各種關係和利益往來.這幾天他已經排查了不少.但是一無所獲.名單上不少人的名字上.都被雷銘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而連榮麟那邊更是大海撈針.好幾次遇見黑道的人.大家都爭先恐後想要找到黑影.幾度發生爭執.好在連榮麟都是有驚無險.幾番折騰下來.連榮麟脾氣變得暴躁了不少.
雷銘看着名單.目光忽然盯在了一個叫做“賴吳韋”的人名上.
他的眼睛頓時一亮.放着一個這麼明顯的線索沒有追查.真的是白白浪費了時間.
雷銘惱羞成怒.一把抓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一面撥通了連榮麟的手機.連榮麟剛接起來就是一頓痛罵.雷銘根本不管他在說什麼.直接壓着連榮麟的聲音說道：“立刻去黑市找個綽號叫地頭龍的人.”
“……什麼.你說什麼.”連榮麟剛剛只顧抱怨.根本沒聽雷銘在說什麼.
雷銘進了電梯.重複一遍後便掛了手機.也沒有向連榮麟多做解釋.雷銘看了眼手錶.現在已經是四點十五了.現在趕過去黑市藥店的市場應該剛剛開門.雷銘掐準了時間.電梯停在了地下停車場.他鑽進自己的跑車立刻馳騁在漫天飛雪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另一頭的連榮麟掛了手機後.匆忙在一家麪館的桌上留下一張鈔票.不等老闆找錢他就急急忙忙去了.連榮麟這幾天一直泡在黑市裡.渾身上下的打扮都像是個地地道道的黑市裡的人.現在的他.對這個黑市已經再熟悉不過了.
按照電話裡雷銘說的名字.連榮麟又等了二十多分鐘.等到自己線人提供的情報.找到了所謂的“地頭龍”住的地方.賴吳韋是他的本名.地頭龍只是道上的兄弟們給他的綽號.因爲他手裡總是有很多好貨.是其他商人得不到的.沒人敢砸他的場子.
連榮麟就這樣站在了一間地下室的外面.四周陰暗.過道里的燈光是綠色的.狂閃不停.看樣子是接觸不良.過道里很陰冷.空氣裡都是發黴的潮溼的味道.讓人聞着很不舒服.連榮麟用手擋在鼻尖前.腳旁散落的各色垃圾散發出陣陣腐爛的酸臭味.從來沒人打理過.
連榮麟嚴重懷疑自己來錯地方了.怎麼會有一個老大住在這種地方.
但是.連榮麟還是大着膽子敲了門.不.按照黑道中人的習慣.他完全是用拳頭砸門.不過屋子裡卻沒有人答應.也沒有人來開門.連榮麟又不停地砸着門.後來改成用腳踢門.門裡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連榮麟只得一手撐在門上.一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喊着.但是還是沒人理他.
“喂.有沒有人在啊.地頭龍.找你拿貨啦.”
任憑連榮麟怎麼喊.都沒人.
他索性把耳朵貼在門上.只能聽見嗡嗡的聲音.卻聽不見裡面有動靜.
難道.真的是沒人在家裡.
連榮麟抓着門把手使勁轉了轉.門把手鬆垮垮的.幾乎都要被他拽下來了.
“你還真像個混混.”雷銘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連榮麟的身後響起.
連榮麟回過頭來鄙視了他一眼.“你長期待在這裡試試.”
雷銘沒有作答.走上來也轉了轉門把手.然後看向連榮麟.“沒人.”
“沒人.”連榮麟爽快地回答着.
雷銘撇了撇嘴.走過來.連榮麟則跛着腿讓到了一邊.他看了眼時間.四點四十五.
“你趕來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雷銘沒有回答.只是脫下西裝裹在自己的右胳膊上.然後將右臂彎曲在身前.猛地向前衝去.用右臂撞在門上.咚的一聲響.連榮麟警惕地看向四周.擔心有地頭龍的人衝下來.雷銘又連續衝撞了兩三次.終於把門撞開了.
“咳咳咳……”門開的那一刻.連榮麟剛走進去就忍不住乾咳.空中全是灰塵的味道.“這裡像是有人住的嗎.”
屋子裡漆黑一片.只有大門外的綠色的燈光照了進來.
雷銘用手指輕輕掃過茶几.厚厚的一層灰.他蹲在一旁垃圾桶前.用手捏了捏裡面的方便麪桶和啤酒罐.上面卻十分乾淨.說明這裡的的確確是有人居住的.
“看樣子.地頭龍不是進貨去了.就是逃走了.”連榮麟隨手翻着周邊的東西.“話說你爲什麼突然之間這麼肯定是他.”
雷銘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翻開了茶几上的幾份文件.都是催繳費用的賬單.
“喂.雷銘.”連榮麟突然很嚴肅地叫了他一聲.
雷銘趕緊尋着聲音走過去.看着連榮麟手指的掛曆.在今天日期的這一欄下面.地頭龍用鉛筆在上面歪歪扭扭寫着“下午五點.蒼山廢棄場”.雷銘和連榮麟對視一眼.兩人立刻看向各自的手錶.現在正好五點.
“快.”
雷銘急喚了一聲.立刻衝了出去.連榮麟腿腳不方便但也匆匆忙忙地緊跟着.
兩個人衝出了黑市.直接鑽進了雷銘的跑車.他根本不等連榮麟繫好安全帶.一腳油門轟到底.就像是離弦之箭似的衝了出去.惹得街上不少其他車主頻頻衝他摁喇叭.雷銘完全不管不問.現在已經五點了.地頭龍應該已經到了蒼山廢棄場.而等雷銘開車趕過去.至少都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一個小時.足以發生任何事情.
……
……
半個小時前.四點半.
蒼山廢棄場大門外.一輛車停在那裡.地頭龍果然坐在裡面.
Martini走過去.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鑽了進去.
“來得很早啊.”地頭龍幽幽地擡眸看過來.“你要的人.還沒到.”
“我知道.他是個守時的人.不會早到也不會遲到.”Martini紅脣微啓.臉上的淤青還未完全好.“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地頭龍挑了挑眉.“你什麼意思.”
Martini低眉頷首.從手拿包裡拿出一枚玻璃藥管.遞給地頭龍.“想辦法給他喝下.”
地頭龍接了過來.很詫異.“這裡面是什麼.”
“安眠藥.”Martini編了個謊言.裡面是高濃度的秋水仙毒液.“不把他弄昏.你怎麼把他帶到奎因面前邀功.怎麼制服他.”
地頭龍咬着雙脣思考了片刻.瞪着Martini.內心一頓掙扎.終於還是答應了.
“待會露了馬腳.可沒人能救你.”
Martini說着.下車.轉身就朝外走去.只留下地頭龍一個人拿着藥管坐在車裡.
又過了半個小時.五點整.蒼山廢棄場外終於想起了車輪碾壓過碎石子的聲音.引擎熄滅.黑影開着車停在了地頭龍的車邊.但是地頭龍的車裡.並沒有人.他已經下車了.黑影沒有猶豫.下車後直接走進了蒼山廢棄場.
蒼山廢棄場佔地面積很大.有廢棄的汽車.有廢棄的垃圾.都分開在不同的地方.放眼望去.全是支離破碎的鋼筋水泥.黑影不知道地頭龍具體在什麼地方.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按照電話裡的指示.黑影兜兜轉轉了一圈.終於看見了地頭龍.
“來喝點.”
地頭龍坐在一把鐵椅子上.旁邊是另一張椅子.中間是幾塊磚頭.上面放了兩杯白蘭地.
黑影輕蔑的一聲笑.走了過來.直接坐在地頭龍的身邊.地頭龍端起酒杯遞給他.黑影接過.卻並沒有馬上喝.
“想不到.中了毒的你還能若無其事開車跑這麼遠的地方.不怕路上毒發.”
黑影挑了挑眉.笑道：“你給我的藥.足夠撐到來和你見面.我要的東西呢.”
“先陪我喝一杯.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地頭龍揚了揚酒杯.一口飲下.黑影看着他.才緩緩喝了一口.
“什麼好消息.”
“你再也不用飽受毒發時候的折磨了.我找到了大量的藥.足夠解你的毒.你絕對不會再感受到任何的痛楚.”
黑影點了點頭.舉着自己的酒杯.脫口而出.“你是指在酒裡給我下毒.直接把我毒死一了百了.所以沒有任何痛楚了.”
地頭龍一愣.尷尬地別過頭去.“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下毒啊.你看我隨便喝……”
說着.地頭龍喝着自己酒杯裡的酒.滿滿一大口.嗓子眼裡都在冒煙.
黑影卻沒有被騙.把自己酒杯裡的酒直接倒進了地頭龍的酒杯裡.看得地頭龍臉色青白一片.“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地頭龍的聲音都在發顫.額頭滿是冷汗.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聳動着.
“你很喜歡喝.多喝一點.”
“不……不用了.我喝得差不多了……”
地頭龍說着.笑得抽搐.急忙把酒杯放在地上.
就在地頭龍彎腰低頭的那一刻.黑影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抓着地頭龍的衣領.直接將他狠狠地拽了起來.地頭龍沒想到黑影中了毒還有這麼好的精力.死命反抗居然也奈何不得.黑影一把摁住他.將他死死地壓在了廢棄的牆上.
“我是那麼相信你.你居然也看中了獎賞.”
“不……不是我……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是我.”
黑影正要動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和高跟鞋腳步聲.
黑影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詫異地轉過身來.只看見Martini踩着高跟鞋站在他面前.一身素黑的衣服加上妖嬈的大波浪捲髮.被背景烘托出一種狂野原始的味道來.
黑影譏諷着一聲冷笑.鼻翼煽動.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居然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