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有,我永遠都是你的,我和寶寶,永遠都會等着你的……孟紹南,不要那樣說,我不允許你死,我不要……”如風淚流滿面,情緒漸漸激動起來。
“如風……如風……聽我說……聽我說……”他輕扯開她,捧住她的臉,眼緊緊鎖住她。
“我不要,孟紹南,我不許你離開我……如果你離開,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
孟紹南的眼眶也溼潤起來,他何償不想,他何償捨得她,可是,他已經無能爲力了。
他朝着她緩緩搖頭:“不……如風,清醒吧……接受事實吧……”
“孟紹南,關廷宇,關廷宇是這兒最好的律師,他接下了這個案子……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如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拉下他的手緊緊攥在手心,急切地對着他說,但是說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淚流,因爲她知道,因爲她也明白這個事實,她說的話,連她自己都沒有底氣。
孟紹南的脣角染上笑意:“想不到他會接手……他註定要打敗仗了……”
“不會的……孟紹南……不會……”
“如風,聽我說……冷靜點……聽我說……”他握着她的臂膀,定睛看着她,眼裡有着不捨,卻更多的是從容。
如風忽然之間鎮定了下來,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如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連同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他的聲音,輕柔地,像是在和她訴愛,可是,那一字一句,卻狠狠凌厲着她的心。
真的……只能這樣嗎?真的……不能打贏嗎?
“我離開後,記住,忘了我……千萬不要等我……”
她靜靜聽着他的話,淚越流越多。
“還有,告訴寶寶……爸爸,對不起他,但是……爸爸永遠愛他……”
他愛憐的爲她拭去滿臉的淚,重新又將她摟入懷抱:“如風,不要再愛我,不要再等我,不要再爲了我而落淚……沒有我的日子裡,你要開心的活着,一定要……讓我安心,好嗎?”
她還能說什麼?她還能做什麼?她難道要讓他不安心嗎?
心裡是那般疼痛,是那般不捨,但是卻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來。
她怎麼可能不再愛他,她怎麼可能不會等他,她怎麼可能不再落淚,他要離開,他要遠行,他要逃離這個世界,他要逃離她的身邊,卻不讓她挽留,卻不讓她送行,甚至都不讓她再想他,也不讓她等待他的歸來,他是何其殘忍,而她卻不得不接受……
十分鐘,何其的短暫。一生所有的愛,所有的傾訴,又怎能在這短短的十分鐘內說完。
鐵門響起的時候,他也放開了她。
如風緊緊抓着他的手,緊緊地,而他,卻從她的手裡,一點一點抽離。
她感覺到她全身的血液,她全身的力氣,也隨着他的抽離而漸漸消失……
孟紹南看了她最後一眼,再多
的不捨,再多的愛戀,這一輩子,他已經不能再給予她了。
如風,下輩子,我一定好好愛你。
他絕然地抽出自己的手指,轉身走入鐵門之後。
那“咣噹”一聲冰涼的聲響,震得她的五臟六腑碎了一地。
絕望,痛苦,如潮水般淹沒了她,她沉溺在這洶涌的潮水裡,無力自拔……
孟紹南……孟紹南……這一輩子,愛你,等你,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忘了你……
恍惚地走出拘留所,外面的陽光一下子刺眼的讓她無所適從。
世界的黑白,原來在此時,是這麼明朗。她那麼地努力,努力生存着……所有的人也那麼的努力……她悲哀的笑了,她所有的努力,只是爲了他,只有他,才讓她的生存變得有意義……可是,孟紹南,孟紹南……爲何變這樣……
看着朝她走來的關廷宇,她晃了晃,最終,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左泓淨一臉的焦急。
“如風……”他定定看着她,眼在她臉上搜尋着,“醒了嗎?有哪兒不舒服嗎?”
如風朝着他笑,而那笑,卻讓他覺得像是飄忽的風,若有若無。
“我怎麼了?”她眼看向四周,一片的潔白,那應該是在醫院裡吧。
“暈倒了,醫生說你貧血太嚴重……”他頓了下,復又徐徐說道,“這幾天,你太辛苦了,但怎麼可以那樣虐待自己的身體,不爲了自己想想,也該爲孩子想想吧……”
如風沉默着,聽着他的話,手輕輕撫上凸起的小腹,感覺到肚子裡的小傢伙,輕輕動了下,她的內心霎時暖流一片。
寶寶,是在和媽媽打招呼嗎?
門外,響起敲門聲,黃培明進屋:“尹總,關大律師來了。”
“快請他進來。”如風掙扎着坐起,看到關廷宇挺拔的身影閃現門內。
“我先出去了……”左泓淨替如風蓋好被子,悄聲走出病房。
他不是孟紹南的親屬,他和孟紹南是敵對的人,所以,他不方便呆在病房。
關廷宇看着臉色蒼白的如風,還真是難爲了她一個女人。昨天,看到她走出拘留所,看到她在離他五米遠的地方,緩緩倒下,他還真是揪心了一把。
“關律師。”如風綻開笑,看着他,而他始終冷凝着一張臉,她無法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一絲消息。
“尹小姐,好點了嗎?”他開口,非常公式化的口吻。
“嗯……”如風點頭,“有沒有……收集到些有利的證據?”她的內心鼓動着,孟紹南雖然這樣說,可是,她還是不會放棄一絲絲的希望。
“不是太確切,需要進一步的資料……”
“是什麼?”聽着他的話,她的心跳得更飛快,有眉目了嗎?有線索了嗎?
“左付生涉及走私……而且,在二十年前,他曾設下圈套,害死了孟龍……”
她知
道,她知道……她知道孟紹南就是因爲左付生害死孟龍,所以纔想着要報仇的,可是,她沒有聽說過。她只知道,樑天涉及,難道,左付生和他是一夥的嗎?
“那……那這樣,是不是就代表孟紹南不用……”如風嚥了好幾口口水,還是不能把孟紹南和死連在一塊,“他是不是可以判得輕點?”
“我還沒有收集到確切的證據。”關廷宇看着如風,他實在不想打擊她,可是,這是事實,“沒有證據,他勢必會判死刑……”
“找……找不到嗎?”
“即使找到證據,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爲什麼?”
“左付生做得再絕,做得再狠,即使他是一個死刑犯,他孟紹南,也沒有決定一個人生或死的權力……所以,他的罪名還是會成立……”
“只要不是最壞的宣判……”
“那要看到時法官是如何看的……而現在,問題是我們還沒找到充分的證據,後天就要開庭,時間來不及……”關廷宇雖然那樣說着,但臉上卻沒有焦急之色,一向沉穩冷靜,是做律師所該具備的最基本素質。
如風沉默了,真得只能那樣嗎?就如他說的,只能那樣了嗎?
“但是……”關廷宇一說出話,如風即擡頭看他。
“什麼?”
“有一個人,肯定有證據。”
“誰?”
“孟紹南。”
“什麼?”
“但是他不肯給。”關廷宇垂下眼,翻弄着手裡的文件,心不在焉的樣。
如風怔住,他不肯給……他不肯給……關廷宇一定找他要過了,可是,孟紹南,爲什麼?
如風一時卡在了那兒,她想不透他這麼做的原因。
“如果證據不足,他只有一種結果,如果……證據充足,也許會判個有期,十年,二十年……或是無期……”關廷宇擡眼,直視着如風,輕輕說道。
從如風漸漸露出的絕望和痛苦的臉上,他知道她明白了孟紹南那樣做的用意。
但是,她不要。
即使十年,二十年,那又怎麼了?即使是無期,那又如何,只要他還活着,她只要他活着,再久,再漫長,她都願意等下去,一直等着……
“我知道了……”如風忽地想到什麼,掙扎着起牀。
關廷宇皺眉看着她。
“我知道他會把證據放在哪,關律師,你有開車來嗎?”如風像是一下來了精神。
“是。”看着她依然蒼白的臉,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驅車到了南風公司,他隨着她上樓,進了總裁辦公室。
“尹總?”
“尹總好。”
公司的人一下子見到了消失好向天的如風,都一副驚訝之情,但卻仍恭敬地打着招呼。
“好。”
如風匆匆走入辦公室,直衝着辦公桌而去。翻箱倒櫃,尋找着那些資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