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他想要爭取的只有金錢與權利,兒女情長從來不再他的規劃藍圖之內。
直到遇見了她以及這兩個似乎是從天而降的天使,這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溫情讓他不知所措,卻也欣喜難耐。
看着兩個小傢伙撲閃着大眼睛喊他爸爸,看着他們把軟軟的小手遞到他跟前,看着他們一臉欣喜的撲進他的懷裡,這種溫軟的感覺讓他忽然醒悟,原來他的生命中需要的不只是權錢,還有這種讓他整個心臟都要融化的感情。
原來他需要保護的不只是他的利益與地位,還有這些愛他的和他愛的人。
歐陽靖把囡囡抱緊,拉了糰子的小手,把他也輕輕的攬進自己的懷裡,看着他們受委屈,他心疼的無以復加,這種痛急需要發泄的渠道。
既然他已經決定了保護他愛的人,那麼,就很有必要殺雞儆猴,讓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敢動他歐陽靖身邊最重要的人會是什麼下場。
他絕不會姑息。
安慰好了兩個小傢伙,歐陽靖起身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上來領着孩子們去樓下玩,至於他自己,歐陽靖掛了電話,看了一眼縮在牀上的女人,他自然是還有正事要做。
司機很快就找到了病房,歐陽靖摸了摸兩個小傢伙的腦袋,柔聲道:“乖,跟着這位叔叔出去玩,爸爸有話要和媽媽說。”
一旁的司機完全被嚇住,總裁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他也算是總裁的老幫手了,每天看着他要麼就是沒表情,要麼就是冷冰冰的羅剎臉,他都快忘記他還能有其他表情了!
父愛的光輝真的能影響一個人啊!由內而外的全面改造啊!能讓冷酷淡漠的總裁都笑的如沐春風似的,這兩個孩子絕對是上天派下來拯救總裁的啊!
司機一面淚流滿面的感嘆,一面握了孩子們的小手領着他們出病房。
把孩子們送走後,歐陽靖脫了外套,緩步朝病牀走去,他走到牀邊站定,順手把外套放在牀頭櫃上,鬆了鬆頸間的領帶,之後沉默的看着牀上的女人。
她背對着他睡着,身子小小的,把被子支起淺淺的一隴,亞麻色的頭髮窩在散在枕頭上,很是凌亂。
歐陽靖沉默的看了許久,直到牀上的人不經意的動了一下,他纔出聲:“終於裝不住了?”
聽了他的話,牀上的人蜷縮的更小了,歐陽靖以爲她還準備繼續裝下去時,一道沉悶的聲線卻從枕間傳來:“你出去!我不想見你!”
還給他耍起小脾氣了?
他冷笑一聲,俯低身子,一隻手撐在她頸後,整個人罩在她上方,沉聲道:“怎麼?你還有理了!我的孩子就那麼任人欺負,你這個母親當的真夠失敗的!”
他離的她很近,溫熱的呼吸就噴薄在她耳邊,雖然如此,可是他的話卻如同冰錐一般狠狠的戳進她的心窩裡,讓她從心頭開始陣陣發涼。
是,她不是個好母親,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的孩子,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可
是,她能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面對侮辱嘲笑時,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漠視,所有的不甘與委屈都只能嚥進肚子裡,因爲她自己知道,她無力反駁,反抗只會讓別人看笑話,給別人提供茶餘飯後的談資,只有沉默才能讓流言逐漸消退。
即便是遇上了今天這樣的情況,她能做的也只有那點微不足道的反擊,因爲沒人給她撐腰,沒人幫她善後,爲了不惹更多麻煩,她只能忍氣吞聲,只能選擇懦弱,因爲反抗的結果不是勝利,更是日後更無止境的麻煩。
她厭倦了強撐,僅剩的自保的方法就是息事寧人。
說她無能也好,說她懦弱也好,她只有這一點點力量了。
她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單身母親,她只想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只想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日子,她不是歐陽靖,她沒有資本去主宰一切,沒有力量去成爲人上人,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負。
像他這種養尊處優,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人怎麼能體會到她這種螻蟻般的人的可憐的生存方式,又怎麼能體會到她這種無助的掙扎。
所以,他纔可以這麼居高臨下的憐憫她,可憐她,感嘆她爲什麼如此懦弱無能,爲什麼連最基本的反擊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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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怎麼能奢望他能看見她心底的脆弱,怎麼敢奢望!
等了半天不見陸星塵有反應,歐陽靖直接握了她的肩膀把她整個身子扳過來。
等她那張小臉闖進他的視線時,歐陽靖立刻驚住了。
她,竟然哭了?
就因爲自己剛纔那句話?
他俯在她上方,蹙眉不解,她的眼睛裡氤氳着水汽,晶瑩的一片,在那雙黑湛湛的眸子裡微微晃動,他看得見自己在那汪水波里的縮影,清晰的一抹倒影。
她的鼻頭紅紅的,嘴脣緊抿,像是一個倔強的忍着眼淚的小孩子,歐陽靖莫名的感覺自己的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這副可憐又倔強的模樣竟然讓他心疼了。
那種單純的抽痛,不知是因爲她的眼淚,還是因爲她今天的遭遇。
“你幾歲了,還哭!”
他話音剛落,陸星塵就準備反駁,在看到她眼角的那滴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時,歐陽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原本在牀上躺着的陸星塵就這樣被他一隻手攬着肩膀拉進了懷中,她微微怔忪,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冰涼一片。
明明已經習慣了這樣啊,明明習慣了在受傷後獨自舔舐傷口了,明明習慣了把所有的傷痛都深深地掩埋了,爲什麼現在卻依舊這麼想哭呢?
是因爲眼前這個人嗎?
陸星塵把自己的臉埋進歐陽靖的肩膀裡,就這一次,就讓她放肆這一次吧!
雖然他們兩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他們也註定不會再有交集的,可是就這一次,讓她可以真
正的軟弱一次吧,不用在強裝無所謂,不用在故作堅強,可以讓她肆無忌憚的再哭一次。
就這一次。
陸星塵哭的很小聲,幾乎聽不見哭聲,像是受傷的幼崽似的,只發出低低的呻/吟,可是浸在衣服上的溼意提醒他,她確實在哭。
歐陽靖頭一次感到了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他的人生一帆風順的沒有一絲挫折,他從未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因此,驕傲如他,在面對她時,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他走不進她的內心,接觸不了她心底深處的悲傷,所以,在她受傷之後,他能做的竟然只是把肩膀借給她哭。
他歐陽靖什麼時候如此挫敗過!
等陸星塵情緒穩定下來後,天色已經晚了,歐陽靖揉了揉自己發麻的肩膀,看着眼前哭的兔子似的女人,無奈的說:“今天晚上去我家吧!”
果然,他話一說完,這女人就一臉戒備的看着他,歐陽靖皺眉扯了扯被她眼淚濡溼的襯衫,淡淡的說:“囡囡和糰子今天剛受了驚嚇,你也受了傷,你們孤兒寡母的回去,我怎麼放心!”
潮溼的襯衫貼在身上實在難受,歐陽靖煩躁的扯了扯,終於決定直接脫了它,他的手指落在衣襟前解着釦子,陸星塵跪坐在牀上看着他,吶吶道:“不用了,我今晚就在醫院,不打擾你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
歐陽靖把脫下來的襯衫扔在地上,幾步走過來,雙手撐在牀沿上,彎腰直視她:“那你準備讓孩子們去哪兒?回家還是陪你住院?”
他深邃的眼眸就這麼突兀的撞進她的視線,陸星塵下意識的把目光垂下,等看到他穿着白色背心的胸膛後,她更加尷尬了,倉皇的擡頭,趕緊把目光移到一旁的矮櫃上。
看着她浮着紅暈的臉頰,歐陽靖淺笑一聲,給她下了最後通碟:“醫生說你只是皮外傷,不礙事,今晚就可以出院,如果不想去我家,你自己回去也可以,孩子我必須得帶走!”
陸星塵被他強勢的不送拒絕的口氣激怒,擡眉氣呼呼的說:“歐陽靖你怎麼這麼霸道!誰讓你替我做決定了!”
看着她跟只貓似的炸了毛,歐陽靖心情大好,突然生出了捉弄她的衝動,他乾脆轉身坐在牀邊,勾脣看着她:“我就是替你做決定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眉眼間都飛揚着戲謔的笑意,陸星塵嘆一口氣,深知自己根本無法反抗,最後還是乖乖妥協了。
她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蹭到牀沿邊,用手指扒了扒自己凌亂的頭髮,最後定睛看着歐陽靖,表情認真的說:“糰子洗澡喜歡用淋浴,囡囡喜歡用浴缸,他們倆不可以一起洗,因爲糰子現在懂得男女有別了。晚上睡前記得給囡囡講故事,不然她睡不着,糰子的話就用不着了,他自己可以睡。不可以讓糰子上網,最多可以讓他玩一個小時,只可以玩大家來找茬,不可以讓他玩網遊,記得監督他們做作業,並且不許囡囡抄哥哥的作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