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前方的眼睛終於有了意識一般,看向自己被劃破的膝蓋。
見到鮮紅的血液,羅雨熙扯動嘴角,無聲苦笑。
鮮豔的紅色,刺痛着她的眼,就如同她把自己交給江天暮的那個夜晚,牀單上,也是這般刺眼的紅。
“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腿流了很多血,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羅雨熙擡起不知何時又淚流滿面的面孔,呆呆的看向頭頂聲音的來源處。
一個男人揹着光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彎着腰看向她。
她看不清男人的模樣,只覺得他好像很熟悉,於是,他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天暮……。”
男人身旁不知何時站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皺着眉頭看着癡子一般的羅雨熙。
一把拉過低聲詢問的男子,不滿的開口道,“都叫你別多管閒事了,看吧,不知道哪兒跑出來的神經病。”
羅雨熙聽着女人的話,贊同的點了點頭,強忍着還在嗞嗞冒血的腿站了起來。
看着不再是剛剛那般熟悉的男人的臉,轉而對着他一旁的女人微微一笑。
“我也覺得,我好像是神經病。”
女人聽羅雨熙居然真的承認自己是神經病,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拉着男人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
羅雨熙擡頭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陽,強逼着自己扯出一抹明媚的微笑。
奈何無論多麼努力,始終無法會心一笑。
就像江天暮,無論自己多麼努力的獲得他的信任,也不過是徒勞一場,甚至,他從來就沒相信過自己……
林媛打着電話打算出門尋找羅雨熙的時候,開門看到的便是蹲坐在自己家門口,無助的抱着雙膝的羅雨熙。
瞬間,林媛的眼眶通紅,鼻子處傳來酸澀的感覺。
她走到羅雨熙身邊,蹲下身抱着她。
明明就是夏天的溫度,羅雨熙卻是渾身冰涼,讓林媛差點以爲她是不是才從北極回來。
“雨熙,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羅雨熙擡頭看向哽咽的林媛,扯動嘴角,對她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沙啞低沉的聲音迴盪在走廊中,“林媛,我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沒事了,真的。”羅雨熙拍拍林媛的背脊,安慰道。
林媛看着憔悴不已的羅雨熙,點點頭,“好,沒事了,我帶你回家。”
說完她便拉起早已蹲的雙腳發麻的羅雨熙進了家門。
等把羅雨熙扶到沙發邊坐下時,她才發現羅雨熙膝蓋處早已乾涸的血跡。
林媛再也忍不住,抱着羅雨熙大聲的哭了出來。
“林媛,你哭什麼,我都沒哭,不許哭,聽到了沒有?”
羅雨熙聽着林媛的哭聲,心裡狠狠一抽,她努力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沙啞。
這些日子來,對自己唯一真心的,恐怕只有林媛了吧。
除了她,所有人都是假的,劉甜是,艾文是,江天暮是。
羅雨熙擡起手緊緊懷抱住抱着她哭的林媛,她也再撐不住,趴在她的肩頭,低聲啜泣。
江天暮別墅中。
他狠狠的將客廳大理石桌上的花瓶
砸在了地上。
頓時,刺耳的玻璃破碎的聲音響徹在空蕩蕩的別墅中。
羅雨熙,你到底去哪兒了?
江天暮揉着發疼的腦袋,坐到沙發上。
下午在辦公室裡,他知道羅雨熙想去廁所,可是自己一時抽不出身。
本想給秘書室打個電話讓林媛扶羅雨熙去。
但是羅雨熙堅持要自己去,還撒嬌,保證一定能完好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了。
始終不見她回來的身影。
本想起身尋找她,剛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林媛氣喘吁吁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告訴他。
羅雨熙,不見了。
他本以爲這是羅雨熙聯合林媛給自己的惡作劇。
可是看着林媛着急的神色,通紅的眼眶。
他才發現,林媛說的都是真的。
江天暮立即吩咐全公司的人去尋找羅雨熙。
可是誰都沒找到腿腳不方便的羅雨熙,就連林媛也找不到她。
他本以爲羅雨熙可能已經先回了別墅,可是等到他回到別墅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沒有見到羅雨熙的身影。
江天暮暴怒了,他不信羅雨熙會拋棄他離去。
他們明明中午還好好的,享受着彼此的肌膚相貼的溫度。
才這麼一會兒,她爲什麼會消失不見?
江天暮像是想起什麼,趕忙來到臥房。
呼……江天暮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帶走衣物,那麼她應該不是離家出走。
他疲憊的躺在牀上,實在想不通羅雨熙爲什麼會突然消失。
難道就因爲溫存後他沒幫她穿回衣服?
那也未免太可笑了,並且他知道羅雨熙不可能是這樣意氣用事的人。
江天暮不斷的回想自己是否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或者無意中惹羅雨熙生氣了。
可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致羅雨熙離開。
艾文驅車往‘羅雨熙’的秘密公寓開去,沒一會兒便到達目的地。
‘叮咚’,門鈴響起。
艾文等了幾秒,門便打開了。
穿着一身粉紅浴袍的‘羅雨熙’打開了房門。
艾文對着她點點頭,習慣性擺出公式微笑對她一笑。
‘羅雨熙’也對着艾文一笑,抱着雙臂靠在門邊,清脆的聲音傳到艾文的耳邊。
“艾文,不是我說,你這個官方微笑真是該死的讓人噁心。”
艾文眼中不着痕跡的閃過一絲怒意,轉眼卻又掩飾下去,輕啓紅脣,“多謝誇獎,不打算讓我進去嗎?”
‘羅雨熙’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請進,歡迎艾大美人上門做客。”
艾文點點頭,並不介意‘羅雨熙’輕浮的態度,在鞋架脫了高跟鞋換上拖鞋走了進去。
看着‘羅雨熙’無處不彰顯着溫馨的屋內擺設與裝潢,艾文冷冷扯起一抹微笑。
真看不出,‘羅雨熙’這樣的人,家裡居然是這麼溫馨的模樣,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羅雨熙’往吧檯走去,拿出一瓶1928的拉菲倒了兩杯。
“那個另一個我,解決了嗎?
”
艾文接過‘羅雨熙’遞過的酒杯,放到嘴邊,淡淡的抿了一口,低聲答道。
“她消失了,據說是因爲聽了一些關於江天暮的話,受刺激後消失不見了。”
‘羅雨熙’搖晃着酒杯,透過玻璃杯看向依舊保持着微笑的艾文。
呵,看着艾文這副比誰都淡然的模樣,她就覺得噁心……
“是嗎?那真是太棒了,既然消失了,就讓她永遠消失吧。”
雖然林清淺給自己的文件上表明,許向婉是和自己有着一張一模一樣臉的孿生姐妹,但是她卻對她沒有一絲姐妹的情愫。
總之,她看着許向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就覺得一陣反感。
姐妹麼?她以前沒有,現在也不需要。
艾文自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即使是當‘羅雨熙’用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說出讓自己親生姐妹消失的話。
除了一副公式的微笑,她也不曾有過其他任何的情緒。
天漸漸黑了下去。
繁華的街道,人羣依舊如同白天那般,人潮擁擠。
華燈初上,有的人在微笑,有的人在掙扎,有的人卻笑看着逐漸行駛到自己安排軌道的人們。
羅雨熙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
她好不容易睡着,卻因爲做噩夢又驚醒過來。
她夢到江天暮如同第一次相遇那般,憤怒的看着她,一雙有力的手緊緊禁錮着她的脖頸……
他大聲的怒吼着,我恨你羅雨熙,我這麼愛你,你爲什麼要背叛我,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
被緊緊掐住脖子的羅雨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想要告訴江天暮不是她做的,她不記得她做過的一切。
可是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的臉從漲紅漸漸變成醬紫。
她心灰意冷的看着掐着自己的脖子已經失去理智的江天暮。
心裡悲涼。
江天暮,你就這麼不肯相信我嗎?原來我就這麼罪不可赦嗎?
既然你想我死,那我就去死吧……
當羅雨熙覺得她的生命漸漸流逝時,她卻突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看着窗外燈紅酒綠的世界,苦澀一笑。
爲什麼,只是一個夢,爲什麼,不死掉呢,這樣,就再也不用承受超過心臟負荷的痛了。
江天暮,告訴我,要我怎麼做,你纔會相信我?
江天暮的別墅整夜亮着。
而客廳裡,江天暮紅着一張臉趴在茶几上,微睜的眼睛佈滿可怖的血絲。
他的四周堆放着一個又一個酒瓶。
鋪天蓋地的酒氣在空氣中四處飄蕩。
迷迷糊糊的江天暮似乎在念叨着什麼,仔細聽,卻是不斷反覆喊着,雨熙,不要離開……
第二天清晨,林媛揉着發脹的太陽穴從牀上爬起來。
她側頭往牀上瞟了一眼。
原本還未徹底清醒的腦袋,此刻轟的一聲炸開。
羅雨熙呢?她慌張地大聲叫着羅雨熙的名字,“雨熙,雨熙?你去哪兒了?雨熙?”
在廚房做早餐的羅雨熙聽到林媛緊張的呼喊聲,呆呆一愣。
林媛是怕自己又不見了吧,真是的,居然讓她擔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