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剛纔你突然離開是接到什麼消息了嗎?”三哥是個稱職的保鏢,第一時間要求掌握全面信息。
張元青這纔將目光從我臉上挪開,衝三哥嗯了一聲,脊背驀地鬆了一截,瞬間沒了精神,聲音充滿愧疚,仔細說道:“剛纔我的人接到消息,秦幽若在醫院附近出沒,所以驚得我下來查看情況,剛下樓又接到消息,我的人把她跟丟了,她就像不散的陰魂,跟在我們身邊,可怕的很。所以我十分緊張。”
秦幽若對他執念很深啊,那個變態的女人,會不會對我和孩子不利?
我捧着快要墜下來的肚子,如驚弓之鳥,隔着肚皮都能感覺到裡面兩個小傢伙的生命力越發旺盛,小胳膊小腿兒越來越有勁,他們是我最親密的家人,我不能叫他們出事。
上了樓,張元青扶我出電梯,我也不曉得自己氣什麼,猛地甩開他的手,對三哥道:“你給陸星河打電話,秦幽若有可能在醫院出沒,我怕她對我跟孩子不利,我心裡特別不踏實,叫他過來看看我。”
張元青立即拉住我的手,祈求道:“野草你別怕,我在你身邊護着你,保證不會叫你跟寶寶出事。”
“你的保證有用嗎?”我失控地瞪着他,不曉得自己的情緒怎麼突然失控,心裡有團火想噴發出來,雙手緊張地捧着肚子,對他惡言相向,“你忘了我跟你在一起遭的罪了嗎,中槍住院、被秦夫人痛打、你爲了自己的事業打着對我好的名義對我漠不關心,我受夠了這些。你根本沒有能力照顧好我跟寶寶,你給我走開!”
“平安,你冷靜點,不要說些氣話傷害你跟元青的感情。”三哥拉着我的手,把我往病房裡帶。
“三哥,你不知道,我心中的苦悶,我才十九歲啊,我就要生孩子,而周圍壞人林立,他們想要我跟寶寶的命,這是我辛辛苦苦懷了十個月的生命啊,我怎麼能叫他們如願。張元青除了送我兩顆鏡子,幫我懷上寶寶,還做過什麼貢獻啊,招惹來的桃花又毒又恨,躲在暗處想對我跟寶寶下手,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叫寶寶們有事啊。”
我坐在牀上,靠在三哥的肩頭,越說越傷心,我現在在乎的只有寶寶。
“平安,別怕,我們都在你身邊,你不會有事的。”三哥感覺到我全身都在顫抖,給季芸使眼色,叫季芸給陸星河打電話,她或許覺得張元青無法控制眼前的狀況。
“野草,你要相信我,哪怕我丟掉性命,也要護你跟寶寶安全。”張元青蹲在我面前,一臉焦急地看我,“你別傷心了好不好。”
“你走開,我看到你就心煩,看到你的臉就腦補你跟秦幽若在一起的各種場面,你把她收了吧,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噁心我、迫害我。”我瞪了他一眼,把頭埋入三哥的懷裡,不曉得爲什麼,看到張元青心裡就不爽快。
三哥見我情緒激動,低聲對張元青道:“張少,你出去透透氣吧,季芸給陸先生打電話了,他一會兒就會過來。平安屬於孕後期,身子受累,外界又有秦幽若的威脅,她的心更累,所以情緒激動,你別介意。”
良久,耳邊才傳來張元青痛不欲生的聲音,“好吧,我出去一趟,重新部署監視區域,這裡暫時交給你。”
張元青離開後,我的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在三哥的攙扶下站在走廊上透氣,本該開開心心在春天籠罩的院子裡散步的我,卻被狹小的走廊困住了。
在走廊站了沒多久,我突然覺得肚子有點痛,因爲我不是矯情的人,並未聲張,直到季芸打電話回來,發現我的褲子溼了,她忙問:“平安,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這才點了點頭,季芸頓時緊張起來,對三哥道:“平安的羊水怕是破了,我去找主治醫生,你在這護着。”
她不提示我還沒知覺,一提示我立即覺得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揹帶褲溼了一大片,三哥緊張地扶着我往病房走去。
剛走兩步就覺得下面涌出一大股水來,嚇得我不敢挪動一下,三哥又沒經驗焦急萬分,這時,對面走來兩名醫生模樣的女人,三哥頓時看到了希望,立即朝她們走去,詢問她們怎麼處理現在這種狀況。
其實一個女人耐心地給她解釋,我扶着牆站在原地,腦子很亂,只覺得肚子一抽一抽地疼,根本聽不進去她們的對話。
突然,另一名聽她們對話的女人,像發了瘋一樣,迅猛朝我衝來,三哥並未立即反應過來,只是一瞬,我被那名瘋女人用力一撞,連退幾步,像個笨拙的熊貓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頓時,一大灘水澤混着鮮血涌了出來。
我慘白着臉,雙手捧着肚子,突來的疼痛像是要把我撕裂一樣,三哥迅猛出手,將跟她說話的兩名女人控制,從腰間摸出特製繩索,將她們困住,來不及詢問,先跑到我面前,驚恐萬分地問:“平安,你哪裡不舒服?”
痛的我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我也沒有力氣回答,只覺得豆大的汗珠從我臉上滑落,全身被汗打溼。
我死死咬住嘴脣,不想沒用地喊出來,三哥握住我的手,我大力地抓着她,一股股的痛意從身下向全身蔓延,腰像是斷了一樣,痛的都沒了知覺。
我不記得季芸什麼時候帶着主治醫生過來的,也不記得陸星河是什麼時候趕到的,恍惚中看到他那張氣到青白又嚇到面無血色的臉,不斷在我面前祈求,“我的平安,我的閨女,你要堅強點,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折騰了一兩個小時,醫生說我順產無望,且胎兒在肚子裡已經出現缺氧情況,必須做剖腹產手術。
接着,我被醫生推入手術室,這時的我已經痛的沒有知覺了,醫生給我打麻藥時我都沒了知覺,昏昏沉沉中只記住有隻滾燙的大手,緊緊握着我冰冷的小手。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艱難地睜開雙眼,立即看到張元青探過來的憔悴臉龐,不曉得他幾天沒有洗漱,長長的頭髮油膩膩地貼在腦袋上,黑眼圈極重,臉上鬍子拉碴,看上去頹廢的很。
“野草,你醒了。”他暗沉的眸子漸漸升起一絲欣喜之意,激動地跟我打招呼。
我摸了摸綁着收腹帶的肚子,聲音乾癟地問:“孩子們呢?”
張元青臉上的笑意頓住了,低聲道:“都好着呢,你別擔心。”
“我想看一眼。”我激動地從牀上往起來翻,覺得身下那道傷口疼得像是裂開一樣,而我下面依舊插着導尿管,火辣辣的疼。
“你產後有出血症狀,所以睡一天一夜,孩子們順利出生,只是……羊水堵住肺部,現在不得不進嬰兒特護病房,沒事的,你放心。醫生說了,過兩天孩子就能出來,我們就能抱在懷裡。”張元青將我扶了起來,耐心地給我解釋。
三哥很快叫來醫生,醫生檢查完我的情況,命護士拔掉導尿管,叫張元青扶我下牀活動,勢必要把體內的氣體排出,否則會得腸粘連,並且叮囑,沒有大便前只得進稀粥。
見不到孩子,別說稀粥了,我連水都不想喝一口。
護士拔完導尿管後特地交代多喝點水,免得尿道發炎。
張元青抱住急忙外出尋找寶寶的我,苦口婆心勸我喝下兩杯溫熱的開水,這才扶着我去看寶寶。
身上有刀傷的緣故,我每走一步都覺得傷口銼銼的疼,而下身也不自在,但我迫切地想看到寶寶,所以用盡全力往前挪動。
終於來到嬰兒室,透明的玻璃窗外站了三名陸星河安排的保鏢,他們見我來了齊齊朝我問好,我着急地問他們,最裡面的那對紅紫色的小傢伙是不是我的孩子?
他們點點頭,說是。
我問張元青,爲什麼我的孩子是哪個膚色?是不是受了傷?我被壞人撞到的那一剎,是不是傷到了寶寶?
張元青將我摟在懷裡,細心解釋,“剛生下來的寶寶都是那個膚色,醫生剛把他們取出來時,兩個小傢伙皺巴巴的像兩隻小猴子,一個2350克另一個才2250克,醫生說寶寶偏小,又早產一週,即使沒遇到碰撞出生後也是要進保溫箱觀察一段時間的。根據醫生的檢查跟觀察,他們說孩子們很健康,沒有殘疾,而且肺部恢復的很快,孩子的體重長到2500克,就能把他們抱出來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生完孩子,我突然覺得自己輕鬆一大截,下牀走了兩天,終於通了氣還拉了便便,醫生說我可以吃正常飲食了。
萬醫生怕我長胖,又估計孩子出了保溫箱也不會吸我的奶,今後母乳不了,便給我制定清淡的營養套餐,便於我恢復。
產後第七天我上了一次電子秤,產前120斤的我現在100斤,小腹上微有贅肉,連萬醫生都覺得驚詫,說我年紀輕恢復的就是快。
因爲醫生說小寶寶們要一週後才能出院,我特地在醫院多住了一週,期間陸星河跟顧南風每天下午都往醫院跑,而陸星河怕外來人影響我的休息,一律不準其他人探望。
這段時間,我一直給孩子想小名,因爲我知道孩子的大名輪不到我起,前面還有陸星河跟張元青呢。
我問張元青,寶寶叫肉肉跟坨坨好不好,張元青嘴角扯了兩下,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他似乎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又問,你覺得大毛二毛怎麼樣?
他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擰着眉頭可憐兮兮的看我,那眼神似乎求我嘴下留情。
好吧,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