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後方,田宇文在重兵保衛之下,站在軍旗下遠眺西方。
自昨天起他就有壞消息傳來,讓他本能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但他還是選擇信任手下的將軍們。
但是今天,壞消息卻不斷傳來,他們十萬大軍全力出擊之下,面對八萬魏軍居然有不支之勢。
齊國軍隊雖連年與魏軍糾纏,但真正大戰已多年未有,在此時真正對上魏軍時便出現差距了。
在兵力優勢足足兩萬的情況下,齊軍居然有打不贏的趨勢,田宇文現在的心情可謂極其惡劣。
就在田宇文心中暗罵前方將領指揮不力時,從遠處又有斥候跑來,讓他的心立時又懸了起來。
“是不是又有什麼壞消息?”還沒等斥候說哈,田宇文便開口道。
田宇文是國君,對這來報斥候來講起威壓無疑是沉重的,所以此時他是惶恐的跪在泥地裡,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抱怨了這麼句後,田宇文才緩緩道:“說吧,都發生了什麼事?”
在得到國君指令後,這名斥候才小心擡起頭道:“稟告君上,朱士元將軍有緊急軍情!”
“朱將軍說,魏軍攻勢胸猛,我軍各部配合不力,如今局面已呈不支之勢,還請君上速作決斷!”
斥候說道這裡,田宇文的臉色已是鐵青,朱士元這話的意思就是兵敗了!
什麼叫速做決斷?朱士元這傢伙是讓自己下令撤軍?他這是想要推卸戰敗的責任。
想到這裡田宇文心裡更是勃然大怒,這就是他挑選出來,寄予厚望的將軍……
即便你打了敗仗,那麼你也該站出來承擔責任,而不是把鍋甩給君父。
“朱士元,混賬……”田宇文大怒道。
聽到這聲狂罵,不只是跪在面前的斥候,便是周邊戍衛的兵卒以及田宇文的近侍將領們,此時都小心低下了頭。
“去……派人去,將朱士元給寡人帶來,寡人要剮了他!”田宇文厲聲道。
旁邊的近衛將領左右爲難,現在形勢這麼緊張,如果再將前方領兵大將抓了,那一定會發生大潰敗的。
所以,旁邊將領便站出來道:“君上,如今只是情勢危急,我軍並未大敗,前方還需朱大將軍主持,如今撤換萬萬不可啊!”
田宇文回過頭來,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近衛將領,心裡想的是世族終究是靠不住的。
爲了表示對世族的信任,田宇文將自己的近衛將領之職授予世族中人,此時果然他就站出來爲朱士元說話了。
剛纔他想要殺朱士元,是因爲朱士元打了敗仗,但更多的也是爲了收回自己的權力。
所以,此時田宇文不由冷冷道:“怎麼,陳將軍難道認爲,失了一個朱士元,我大齊就無人可用了?”
國君這話可是誅心之言,這位將軍此時才警醒過來,自己是犯了多大的忌諱。
於是他立即跪地道:“臣失言……還請君上治罪!”
這時候田宇文可沒工夫治他的最,雖然這人名義上自己的近衛統領,但兵權始終都是掌握在他手裡的。
但方纔田宇文說的也是氣話,在經過這番打斷之後,他便對身邊傳令官道:“去告訴朱士元,讓他指揮各部,交替撤出戰區……儘量不與魏軍糾纏,儘快撤至大河北岸一線!”
傳令官領命後便馳飛馬而去,領着國君的命令去向前方將軍們傳達。
怒火始終是要消散的,待田宇文真正冷靜下來後,他的心也越發感到沉重。
秦國倒下之後,魏國這座大山便一直壓在他心頭,而今天他卻覺得自己快要被壓死。
“敗了敗了……魯國是守不住了,只能藉助大河天險,拒魏軍於北岸了!”田宇文喃喃道。
但現在田宇文卻不得不考慮另外一個問題,自己如今想要撤兵,魏國人會輕易讓自己安然撤退嗎?
原本攜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一是爲救出曲阜城內的大軍,而是爲與魏軍形成對峙局面。
可田宇文想着如今局面一陣痛心疾首,事情不但沒往好的方向發展,而且還朝着更爲崩壞的局面發展。
…………
田宇文心中悔恨職責憤怒之際,魏軍這邊卻是一片喜意,在與齊軍的全面大戰中,他們終於獲得了勝利。
雖然魏軍將領一向自信,可畢竟齊軍也不是吃素的,更不是唐魯鄭那等不堪一擊的軍隊。
以八萬對十萬,還冒着後方曲阜兩萬大軍的隱形威脅,魏軍這邊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而這其中壓力最大的,無疑便是此戰指揮者鄭昌,這一切都是由他主導完成。
秘密抽調走看守曲阜的兩萬大軍,這是巨大的軍事冒險行爲,雖然計劃交由國君批准通過,但失敗的責任還是在他鄭昌頭上。
所以,在得知齊國大軍全線潰退的消息之前,鄭昌一直都心感沉重,即便那時前線戰場魏軍已經取得了優勢。
如今齊軍全線潰退,鄭昌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
看着軍帳內喜形於色的將吏們,鄭昌也緩緩露出笑容。
隨後便有軍吏來到鄭昌面前道:“恭喜大將軍,此戰大勝,君上論功行賞,將軍您必將再進一步!”
所謂的再進一步,在場諸位軍吏心中都明白,那可就是柱國將軍的級別了。
被這話點醒後,衆位軍吏便都上前道:“恭喜大將軍……”
手下軍吏連番吹捧,鄭昌心中自然也是高興,柱國將軍也就是他最高的追求了。
雖然高興,但鄭昌卻還保持着清醒的頭腦,他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
乘勝追擊擴大戰果,才能在國君那裡加更多分,這一點鄭昌不會放鬆。
所以,他立即對面前軍吏們道:“好了,都別隻顧着高興,齊軍雖然退了……但我軍的戰鬥還未結束!”
“傳令前方各軍,加緊追擊,千萬不要讓齊軍逃過大河去!”鄭昌一拳砸在帥案上道。
下面將吏們均是凜然應是,在向鄭昌行禮之後,這些人便去忙各自的事了。
可就在這時,突然有校尉闖進軍帳,而後對鄭昌道:“大將軍,我軍右翼發現大股齊軍!”
正面方向的齊軍都在撤退,這時候怎麼會有大股齊軍出現在右翼,鄭昌一時想不明白。
“大概有多少人馬?”鄭昌問道。
而後這校尉便答道:“據前方斥候消息,人數大概有一萬五千餘衆!”
一萬五千多人……鄭昌心中一下就有了判斷,只能是曲阜城中的齊軍了。
此時鄭昌不由感到一陣慶幸,幸好在此時曲阜的齊軍纔出現,要是提前出現在戰場上,恐怕戰局就會被改寫了。
但瞬間,鄭昌又感到一陣憤怒,只聽他怒道:“負責監視曲阜的是誰?他是幹什麼吃的?”
一萬五千餘人的大軍行進,這支被鄭昌留在曲阜周邊的斥候隊居然沒發現,這讓鄭昌真能不氣憤。
來報那校尉便解釋道:“稟告大將軍,最近兩日曲阜連番出現大霧,時值中午皆不散去,所以才讓齊軍得逞!”
鄭昌點了點頭,然後便道:“將那隊斥候皆罰三十軍棍!”
懲罰了這些人,但鄭昌的憂愁卻難全部散去,自己手下的大軍恐怕無法全力追擊了。
“傳令下去,分出一軍看住這支齊軍,其他各軍也需謹慎追擊!”鄭昌修改自己軍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