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所有人瞠目結舌,不明所以時。
白色身影之中伸出了一隻手,這是一隻普通的手。
“啪!”
這隻手看着動作不快,卻轉瞬即至。張尊印的腦後,發出一聲響徹全場的輕響。頓時間,天地一片風淡雲輕,什麼劍啊,氣啊,威壓等等,消弭於無形。
救人未及的鄭天華只覺得眼前一晃,回神之際。就見到張尊印已經被拍到了地上,半截腦袋鑽到了泥土裡。
“呼~”
封修通,公孫墨,柳眉等等,都驚呆了。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而且太誇張了。以至於一時突破了衆人的心理防線,一個個都像捱了雷劈般,怔在了當場。
悲催的張尊印,像條狗一樣的趴在了地上。他的手漸漸握緊,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身上透出,周圍空氣瘋狂地扭曲了起來。
這不是劍意,也不是劍氣,而是殺意!
無形的殺意之中,一塊塊大大小小的碎石,便發出嘭嘭巨響,爆裂開來,化成了無數細微的灰塵。
遠遠看去,就像是無數的灰白霧氣,受到某種指引,朝着天上涌去。
這一刻,他整個人便是一把殺劍,殺劍便是他。
他皮膚一寸一寸離開碎裂的地磚之中,從坑裡緩緩擡起頭,整張臉沾滿了鮮血,五官猙獰扭曲,原本英俊的臉孔,此時化爲了惡魔。
“噗嗤……”兩道鮮血,從他鼻孔中同時噴出。
無數人紛紛駭然起來,他這是要殺人了!
“誰,敢,打……”
張尊印“我”字還未說出,一隻大手便憑空出現,似父母教訓小孩子一般,朝着他後腦勺隨意拍了過去,與此同時。一個不羈的滄桑聲音傳來。
“叫你欺負女人。”
“啪!”
“嘭!”
衆人臉龐抽搐,似有不忍。這一次,張尊印整顆腦袋都嵌進了地面深處。
由於突然的變故,所有人都是一陣癡呆。封妃燕發現情況不對後。已經睜開了眼睛,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忽然,她感覺心中好像有什麼,終於潰了。她就這樣直直看了過去,嘴脣數次顫動,終究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恰好,白衣人做完這些,也回過了頭來,心中某處,悄然一動。
驀然回首時。這才發現,已經過了好多年,原來時光已老。
封妃燕俏臉發白,嬌軀微微顫抖。怕自己看錯了,她揉了揉眼睛。定神仔細看去。
只見他留着桀驁不遜的短髮,臉龐棱角分明,只是眼角多了些細紋,帶着時光洗滌下的一抹滄桑,看得人心中泛起了微微酸澀。
這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陳正陽是誰?那個在她心頭烙下深深印記的男人。
陳正陽感受到目光灼灼,頓時停在半空中。
時間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彼此遙望的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兩人的眼神猶若歷經滄海桑田的兩股巨浪,終於在今日相遇在了一起。
封妃燕抖索着嘴脣,眼中氤氳着一層水霧,朦朦朧朧,惹人心碎。
她強忍着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它掉落下一滴。輕移蓮步。顫巍巍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腳下留下一連串淺淺的足印,好似她索繞心頭的回憶,揮之不去。
十七年都未見,陳正陽看着依舊氣質高雅。美貌如初的封妃燕,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的身形逐漸恍惚,讓他彷彿回到了當年。
那時的自己,只知道修煉,拼命的修煉。那個梳着馬尾辮,嬌俏如花的姑娘,執拗直爽,一次又一次的懷揣着自己省下的資源,避開守衛,翻過山樑,不管不顧的朝他奔去。
他還記得她撲進自己懷中,燦爛的笑容,之後一股腦的將她的資源,都給了自己。然後甜甜的說,正陽哥,你一定會成爲潛龍榜第一的。
正陽哥,爲什麼你總是要這麼拼命修煉?休息一下吧,不要太辛苦了。
正陽哥,我知道你放不下心中的她,不肯接受我。不過沒關係,我會等,一直等到你回心轉意。
正陽哥,你快走,我來擋住族中長老。
正陽哥,你一定要回來,我會等你,這輩子等不到你,我會等到下輩子。
……
那一個個的回憶,恍若昨日,記憶猶新。
嘴角有些顫巍巍的,陳正陽的腳步也有些蹣跚,十七年了,足足十七年。人非聖賢孰能無情,哪怕是鐵石心腸,也不得不融化。
妃燕,對不起!這些年,你肯定爲了我吃了很多苦。不知道族長,那些食古不化的長老們有沒有欺負你,爲難你。
一股溼潤的感覺,在他眼眶中流轉,緩緩張開了雙臂,心中顫抖的迎上了她。
與此同時,陳默抱着烏龜,從聖淵古墟晃晃悠悠的出來。剛一走出來,就看到那對狗,不對,是老爹和小媽的這一幕。心下不由得感慨一下,瞅瞅,瞅瞅那兩人的動作和表情,眼神中的火花。要多幹柴烈,呃,不對,是要多癡情有多癡情。
相信下一瞬間,就會抱在一起,然後……嘿嘿。
陳默和烏龜,對視了一眼後,眉角含笑,低低的壞笑了起來。
封妃燕貝齒死死咬着紅脣,緊捏的玉拳顫抖不已。兩人已經只有丈餘遠了。她雙眸已經完全溼潤了,長長的眼睫毛顫巍巍的抖動不已。
陳正陽心中五味翻騰,情不自禁的向前踏一步,聲音有些顫抖的呼喚:“妃……”
可他“妃”字還沒吐完,便見一隻粉拳,嗖的一聲劃破空氣,氣勢洶洶的轟來。
“啪!”
一拳正中他鼻樑,鼻頭一酸,兩股鮮血已經如噴泉般狂飆而出。身形旋即倒飛而去,撲倒在地,愣神之餘,驚歎莫名:“這丫頭力氣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大了……不對,她怎麼會打我?難道沒有認出我?呃……好疼……”
“嘶~”陳默和小八,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氣,面面相覷,這,這是什麼情況?
這不對啊?按照正常劇情,老情人時隔多年未見,不是先要抱頭痛哭一場嗎?可小媽怎麼見面就給了咱老爹那麼……那麼重的一拳?這到底唱的是哪一齣啊?這不科學?
難道說,他們兩個好的就是這一口?嘖嘖,這成年人的世界啊,真是太複雜,太……呃……
封妃燕感受到了陳默的觀望,滿含淚意的雙眸,朝他冷冷地一瞥。
驚的陳默心中一陣冷顫,頓時心虛了幾分,暗道這戰火,可千萬別燒到自己頭上來。立馬扯起嘴角,嘿嘿一笑,擡手就給小媽豎起了大拇指,小媽英明,小媽威武。小媽打得好打得妙,像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就得狠狠揍。您千萬別客氣,下手儘管再狠點,千萬不用給我面子。
封妃燕這才轉過頭去,還當真沒客氣。當下猶如一頭噴火女暴龍,揮起雙拳左右開弓,拳拳都朝着陳正陽的臉面砸去。
邊砸邊哭,最後泣不成聲:“你幹嘛躲在裡面不出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你要是真沒了,我該怎麼辦……”
她嚎啕的哭着,好似在發泄着她心中壓抑着十幾年的情緒,怨氣,擔憂,恐懼……
陳正陽被揍得鼻青臉腫,連兩隻眼睛都倖免於難,成了熊貓樣。可他腰桿卻挺得筆直,默默地承受着那暴風驟雨的拳頭。
心頭想起自己臨走時,曾經跟她講明白過,自己心裡只有陳默的親媽,但看到她此時此刻對他依舊一往情深,十七年來沒有絲毫改變,那熱辣如烈火的情感,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她融化。
還記得她十七年前她說過,陳正陽,我封妃燕是你的人,一輩子都是你的人。
到如今,這句話火辣辣的猶在耳旁。
可是當時自己走得太急,她偷偷拿給了自己寶庫中極多的資源。相信她爲了這個事情,肯定吃過很多苦。
這麼多年來,自己對她總有一份歉意存在,覺得虧欠她良多,打就打吧,反正這是欠她的。嘆了一口氣,溫情款款的說:“妃燕,是我對不起你。只要你能泄憤,就儘管狠狠揍……”
其實心中卻暗自叫苦不迭,這女人下手還真沒輕沒重啊?自己這張英俊的臉,再皮糙肉厚,也經不住如此狂轟猛揍啊?
再打下去,怕是要被毀容了。
急忙扯着嘴角,露出一個悽慘的虛笑:“妃燕,你慢慢打。不過時間一長,我怕打疼你的手……”
封妃燕一愣,擡起的拳頭,停在了半空。
看着近在咫尺,鼻下掛着兩道鼻血的陳正陽,悲壯中帶着滑稽,封妃燕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眼淚卻在眼眶裡越聚越多。
見她停下了對他英俊面容的摧殘,陳正陽急忙扯出了一個悽苦笑容,輕輕拉過她的手。溫柔無比的揉搓着她的手背,心疼的責備說:“妃燕啊,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瞅瞅,你的拳頭都轟了,來,我幫你揉揉。”
“嗚~正,正陽哥~”
看着他那滄桑而憂鬱的眼神,迷人的神韻,彷彿回到了十七年前。心一顫,所有怨恨都消散的無影無蹤,激動的往他懷裡撲去。
心肝一顫,陳正陽以爲她又要下重手,急忙抱住了腦袋叫道:“喂喂,揍歸揍。咱能不打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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