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教主高坐上首,沉默良久。
作爲身負純正皇血的人皇嫡系,他的外貌繼承了始祖的偉岸英武,儀表堂堂,卻因常年操勞教務,英年早衰。
剛剛步入中年,就已早早生出華髮,神情疲憊。
“主脈若有這等隱忍功夫,我教又怎會頹靡至斯?”
名爲姒文的中年教主揉了揉眉心,滿是苦笑。
太陽古教的教主一脈代代相傳,從未落入其他支脈之手,乃太陽聖皇的長子後人,體內皇血最爲純淨。
堪稱主脈中的主脈,嫡傳中的嫡傳。
聖皇立下的人族母經,也一直掌握在主脈手中。
三大長老,亦是皇族三大支脈脈首。
聽完後,都露出不出意外的神色。
是啊,就算主脈私藏母經仙台卷往後的功法,打壓其他支脈,總不可能連自己不修行吧?
這些年來,無論主脈支脈都衰敗得厲害,大哥莫笑二哥。
“諸位難道忘了麼?我們還有曈曈。”
“只要我等能給曈曈爭取到足夠的成長時間,只需三十,不,二十載,古教就將迎來複興,有望迴歸鼎盛。”
中年教主提到子嗣,嘴角不禁流露些許柔和之意。
他的幼子姒曈,體質非常特殊,內蘊神陽,極爲罕見。
身軀內彷彿孕育着一輪永恆烈陽,無比璀璨,時刻不停地照耀着每一寸血肉與骨骼,夜間甚至有神輝流出。
至陽體,相傳太古年間的始祖聖皇就是這般神體,號稱大日轉世,煌煌照耀古今,傲視九天十地。
又其極爲罕見,太過逆天,遭上蒼所嫉,降下劫罰。
這種神體自古以來少有大成者,皆會因各種原因不幸早夭,古史上唯一有名的大成神體,便是那太陽聖皇。
體內皇血同樣異常純正,血脈返祖,直逼十代皇裔。
要知距離聖皇太古年間證道,至少有數百萬載,可能更久,人皇一脈同樣傳承了數百萬載,子嗣繁衍不知多少代。
尋常族人的血脈濃度,可能早已淡薄,皇血近無。
踏上修行之路者,濃度高些,千代之外才是正流。
如中年教主這般聖皇長子所傳主脈,到了當世,血脈濃度也只能勉強維持在二三百代左右,濃度仍在稀釋。
其幼子卻能反其道而行之,血脈返祖,直逼十代皇裔。
與其一母同胞的胞姐,遠不如其神異,但血脈濃郁同樣在百代左右,遠超同代族人,雙親亦不如。
其若能成長起來,定能追隨先祖步伐,證得無量道果。
就連聖皇始祖立下的人族母經,後面丟失部分,都有可能在這代至陽體成長起來之後補全,再續教祚萬載。
......
“沒錯,我們還有曈曈。”
“對,曈曈娃兒是個好孩子,定能重現始祖皇的無上輝煌,帶領我族再度走向復興,君臨神州大地。”
愁眉苦臉的長老們不由露出笑意,開懷不已,顯然都對那至陽體極爲滿意,教內上下沒有不喜愛的。
爲了防止其如諸多先輩般不幸早夭,至陽體的諸多神異被宵小窺視,進而引發不測,高層們合力封印神體本源。
遮掩神體的種種異象,使之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位天賦尚可的淳樸娃娃,古教上下的開心果。
至陽體築基,功法自然首推始祖立下的母經,契合本源。
雖說太陽古經丟失了部分仙台卷,可用於築基在輪海卷缺完好無損,足夠至陽體一路修行至仙二。
功法有了,缺在靈物上。
舉教上下拿不出一份上佳靈物給至陽體築基,高層不想隨意尋幾分垃圾靈物,就此浪費自家神子的絕佳天賦。
給至陽體築基之事,只好一拖再拖。
可眼看教主幼子就要五歲了,尚未開始接觸神力,若是再不引導其踏上修行路,錯過最佳築基時間,同樣無比棘手。
“是我這做父親的無能,害了曈曈......”
中年教主長嘆一聲,滿是頹然。
“教主,何必做此等小女兒之態?”
“曈曈不止是教主子嗣,更是我教的未來神子,道統傳人,整個皇族榮辱皆繫於其一身,他的事就是我族的事。”
“本長老就不信,集舉教上下萬餘弟子之力,就尋不到一份令人滿意的築基靈物。”
性子最烈的三長老猛地一拍扶手,扯着嗓子喊道。
“老三說得對,大不了老夫冒險穿越東部大荒,深入東海,獵殺一頭上古異種,海中巨獸,取其內膽煉成法丹。”
說話之人,是向來穩重的大長老。
相傳,北海沉睡着一頭史前鯤鵬。
一旦甦醒,就要滅世,摧毀眼前所能望到的所有事物。
東海,亦有相似古老傳說,有一頭身軀長達萬丈的真龍,可力戰古之聖賢,種種秘聞,不可真假。
但也足見環抱神州大陸的四大洋,古老與神秘。
修行資源豐饒無比,可危機同樣成倍暴漲。
一不小心,那就是十死無生。
就連一代大成王者,都不敢說能全身而退地遨遊東海。
大長老此言,很明顯欲棄生死於不顧,拼着一身道途不要,也定要給至陽體尋到一份滿意的築基靈物。
幾位仙台境大修士紛紛不甘寂寞地建言表態,不乏熱血老成之言,堂內氣氛一時火熱無比。
“好好好,諸位長老有此決心,何愁我教不興?”
中年教主老懷大慰地看着眼前一幕,眼中隱隱含着淚光,直到...直到一位化龍長老來報。
“稟教主、諸位長老,東部神州有使來訪!”
古教高層們猛然一個機靈,氣氛瞬間轉冷。
聖皇在上,這次又又又......又是哪一方大教要來打他們的秋風?神教上下真的沒什麼好東西都沒有。
......
東部神州,扶桑神樹國遣下使者來訪聖皇山。
扶桑神樹國,是金烏族主導建立的火系妖族聚集地,無比強勢,金烏族族主,一代大成王者,也正是神樹國國主。
神樹國使者並未在太陽古教停留多久,只丟下一卷獸皮法旨,並留言稱“貴教只有兩種選擇,允或不允”。
旋即,趾高氣昂地離開。
“嗚呼哀哉,天欲亡我教乎?”
古教高層們聚在一起,忐忑地打開神樹國法旨。
片刻之後,堂內便有震天的哀嚎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