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月半,大伯的調令終於下達。
總裝備部的綜合計劃部部長,雖然不再是一把手了,但畢竟是前往西京中央之地,稱得上左遷,家裡又是好一陣慶祝。
但慶祝過後,大家都悄悄的調整了工作方式。
畢竟,陳國亮的離開,意味着家裡最大的實權人物,就變成了副市長方振南和區委書記陳榮傑了,哪怕是不懂得政治序列的陳容熙也明白:副市長沒什麼大不了的,區委書記出了高新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轉眼間,江寧陳家又得靠吃老本過活了。
陳從餘在家裡就嘆息:生意不好做了。
不過,說歸說,江寧陳家這麼多年積累的人脈猶在,諸如韓家、樑家之類關係良好的世家也有不少。這都是從老一輩傳下來的關係,二代子,三代子都是從小玩大的,只要低調一些,倒是比前段日子還要安全。
陳易將金生證卷交給了方重負責,自己只偶爾在招聘面試上出現一下。包括羅小山和樑俞在內,都被他給招進了證券公司。
中國的證卷法規不完善,證監會的權利有限,如此有力的條件,使得正當的證券行爲變成了傻瓜行徑。真正想要賺錢,都得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走邊緣化的路線。
像是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弟,有背景,有人脈,又有錢——這是大多數世家子弟所不具備的好條件——股票市場幾乎就是天生的搖錢樹。曾經在90年代初期,那些在江邊遊蕩,目不識丁的大混混,拿着豪取強奪來的幾十上百萬,就能在短短一兩年內成就億萬家財,天天住五星級賓館,玩女人送鑽石……後來高幹子弟們聽說了,也紛紛進場,混混們的好日子纔算是結束。
不過,成功洗白上岸的,依舊在市場上玩的風生水起。
他們其實不用懂什麼東西,只要翻開美國人的證卷法,找那些美國禁止的,中國還沒禁止或潛規則允許的法規,差不多就算是窺到了賺錢的法門。
英美法系中,判例法佔主導地位,哪怕是制定法,也要受到判例法的制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美國證卷委員會要否定某種證卷行爲,那基本上都是有案例可循的。
因此,隨便找個懂英文的法律專業學生,翻譯出那些美國證卷法中的案例,差不多選選,直接就能複製在中國。粉飾財務數據,違規紕漏信息,老鼠倉,變相操縱市場,擅自改變募資用途等等,皆是有利可圖的邊緣行爲。
種種方式,唯一考驗的就是資金密度和背景深度。前者決定賺錢的數量,後者決定保留資金的能力。第三世界的金融市場基本上都是如此,學自歐美,卻又因爲不具有歐美的完善法律體系,或者自身難以根除的腐敗瀆職,使得金融賭場變成了金融詐騙場。
許多在華爾街混不下去的大膽貨色,都在第三世界玩的風生水起,就好像從規則嚴謹的,景況複雜的亞馬遜河到了小荷塘,一旦適應了環境,立刻變成無所不吃的食人鯧。
華爾街的商人,其實都很羨慕這些在第三世界的同等級大鱷,但他們除非放棄在美國的生活,否則只能規規矩矩的遵守本國的海外法律——這些法律的誕生,就是爲了避免殺掉下金蛋的雞而制定的。
至於雞窩內部的鬥爭,他們是不在乎的。
金生證卷,用強有力的事實,證明了他們是最強壯的雞。
以方重爲首的投資部職員,最擅長的就是拉幫結派。他們四處請客送禮,賄賂請託,爲了就是獲取各種信息。中層以上的經理們,甚至幫助一些公司修改報表,借用資金提升而降低股票價格,私下交易……不管證卷會是否看在眼裡,總之利潤是拿回家了。
每天500億流水的市場,不至於容不下每天幾百上千萬的盈利。隨着時間的推移,還會越來越多,雖然比例和數量尚小,發展潛力卻大。
畢竟華爾街的金源國際,利潤增漲已到瓶頸。
銀行數字的增加,對陳家的影響遠大於對陳易的影響。
錢是英雄膽,脫離了債務危機的陳氏集團,充其量就是一個普通的集團公司,但有了數億美元銀行存款,數十億美元的銀行貸款支撐,它卻堅強的好似擎天一柱。
就連陳老,都重新開始見客了。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孤立的,陳家的子孫若是能憑自己的力量,達到其他高幹子弟家族能夠達到的程度,那陳老重新走上高幹之路,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生在權力中心數十年,戀棧不一定,懷念卻是一定的。
相比之下,陳易反而放緩了步伐。
濱江地鐵站的危機,不僅讓他緊張,而且讓他有了時間,重新認清世界——時間,纔是最大的依仗
有了時間,才能發揮魔法世界的力量。
“廣積糧,緩稱王”
陳易默唸着,走上了網球場,並友好的向周圍的同學打招呼。
過去的大半個學期裡,他都忙着發展自己的力量,偶爾上課,也是爭分奪秒,掛上了智力卷軸,全力思考,根本不管旁邊人做什麼,更別說是認識新同學了。
而今,家族安定,地鐵運行正常,他始終緊張激烈的心情也放鬆下來。再次站在網球場上,連爭勝的慾望都降低了許多。
三個球打過,對面的菲兒就嘟起嘴,道:“我要看暴力ace。”
“你又接不到。”陳易笑着又發了一個球,軟軟只有90公里的速度。
當然,所謂的軟軟的,是就其個人球速而言的。
菲兒帶着小白兔一起奔跑,好容易用反手揮了回去,陳易又是一記吊球,揮拍到了另一側。
不用說,放棄是唯一選擇。
樑俞在場邊大笑拍手,道:“陳易,你現在球速慢了,打的卻更好了。”
“必須的。”陳易當仁不讓的坐了回來。他不用鬥氣,光是肌肉力量就比最強壯的網球運動員還要好,球路的穩定自然有最佳保障。
菲兒汗如雨下,整整擦溼了一張毛巾,才坐在陳易旁邊,撒嬌道:“你是故意的吧。讓我跑來跑去。”
陳易沉默的笑,不吭聲。
短裙和小白兔的跳躍,的確是很考驗人的。
韓婕穿着潔白的小裙子,出現在了衆人面前,揮舞着拍子道:“陳易,陪我打球。”
陳易笑着挑挑眉,站了起來。
身後菲兒拉住他,跺着腳道:“你都沒有陪我打過球。”
“不是剛打過嗎?”
“那是菲兒陪你打,不是你陪菲兒打。”菲兒緊緊的拉着陳易的胳膊,將它塞在自己的兩隻小白兔中間。
韓婕不管他們,自顧自的站到了場地上,擺出準備姿勢,輕輕搖動着腰腿。
她的身體相當勻稱,穿上小白裙後,像制服誘惑多過專業選手。
陳易尷尬的笑了兩聲,正不知怎麼解釋呢,菲兒又放開手,跑到場中高喊:“加油,網球王子。”
羅小山忍不住,抱着肚皮在地面上笑了起來。
任遠看看四周觀看的人,搖頭道:“中國要是學美國人選舉,陳易至少能做到州長,江寧州的州長。”
“哦。”樑俞禮貌的迴應了一聲。
“您至少能做到副州長。”任遠偷看了他一眼,將準備了許久的話拿出來,道:“沒辦法,既生瑜何生亮,陳易什麼都不做,就有人緣……”
樑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挑撥沒有效果,任遠暗自失望的嘆了口氣。
“啪啪”的網球落地聲傳來,大家開始自然而然的鼓掌。
陳易和韓婕打的很放鬆,沒有強烈的扣殺,也沒有快節奏的網前攔截,更像是練習賽或訓練。
這樣一來,觀看的人頓覺乏味。
兩人卻打的開心,彷彿低烈度的飯後運動。
大約半個小時,韓婕跑不動了,揮手停下來道:“沒想到上了大學,你的體質越來越好了。”
陳易笑道:“我有秘笈,要不要學。”
“看到你給那裸熊當師父了,真是奇怪的名字。”韓婕說着,又道:“聽說你的金生證卷做的很不錯?”
“有興趣加一股?”陳易把羅小山和樑俞都拉了進來,他們只負責提供內幕消息,按次分錢,若是主動參與一些內部行爲的話,再按比例分配,一個月下來,都有好幾百萬的收入,對學生來說相當不少了,等於是每次一輛法拉利。
對陳易和他的公司來說,通過內幕消息賺錢最輕鬆,除了資金投入和操盤之外,沒有太多的成本。
拉上羅小山和樑俞,不僅能充分的利用公司的資金,而且等於變相的將樑家和羅家拉進了隊伍中。
若是能再拉上韓家,這張虎皮就織的結實了。
“別亂想”韓婕甩着球拍,道:“是想給你提個醒,聽說你的資金量特別大,都不用從銀行借錢。”
“那錢也是借來的。”
“何不用投資在東南亞?馬來西亞從今年開始開放金融領域。”
陳易驚訝的道:“你知道的還不少?莫非是金融天才?”
“什麼呀,我是從家裡聽說的,再來一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