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他的面前，對他的出現抱以平靜的心態去面對。她早就知道，哪怕沒有人告訴她，她都能夠猜得到。只是過去的那麼多事情，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辦。沒有哪一段愛情能夠在初始就走到盡頭，沒有哪一段青春可以灌注一生。”
1
小吃攤旁的位置坐滿了人，連那才腿肚子高度的小板凳都被搶佔而空，沿路的石階也是一排過去滿滿的人頭。
小吃攤的經營者只有三個人，走來走去忙的不可開交。雖然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攤子前面依然是長龍無盡頭。
好不容易纔排到，藍言嵐和宋依一站在那散發着熱氣的架子前，上面所剩無幾的卻依然散發着陣陣誘人的香氣的食物讓他們的肚子不禁有點發慌，空的慌的感覺。
架子很簡陋，像一個鐵爐子，卻是長方形的，下面有的地方燒的黑漆漆的，縫隙間隱隱看得到火光，還有一陣煤的味道。上面的鐵架子也是燒的漆黑，上面的肉串冒着煙，肉上撒着各種調味料，看得見油在上面蹦跳着。肉串旁邊有個大鐵盤子，盤子裡面是切開了的蔥油餅，黃色一塊塊看起來感覺會嘎巴脆的樣子。鐵架子的後面還有張小桌子，小桌子上是各種各樣的瓶罐，裡面裝着飲料的調味品。旁邊還有一些包裝好的奶茶和其他飲料。
“兩位要點什麼？”攤主一家三口都來了，每到晚上攤子就會特別的忙。雖然藍言嵐和宋依一經常光顧，但是一天下來形形色色的客人那麼多，他們始終沒有被記住。
“啊嗯……”宋依一看着那麼多樣東西有些拿捏不定，畢竟自己身上是沒錢了，還是等旁邊這位仁兄點吧？
“快點吧，後面還有人等着的。”
“我沒帶錢。”
“不是說了我請嗎？”
“你有多少？”
藍言嵐有些不耐煩：“你想要什麼說就是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那……我要一塊餅一串肉串好了，剛好4塊，不欠你了。”
藍言嵐聞言回過頭看着少女認真的側臉，心裡面一時間流過一種酸澀。爲什麼要說那麼生疏的話呢？明明他從來都沒有斤斤計較過什麼。
伸手進褲兜裡摸了幾下，直接將那張褐色的“毛爺爺”遞了出去：“兩串肉串，三塊餅，兩瓶奶茶。”
少女看了下他，目光裡有些疑惑，但也沒有說什麼。
接過食物，藍言嵐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着肉串，而宋依一跟在後面一手拿着一杯奶茶。
回去的路上比起小攤前那段路人是要少上很多，兩個人一前一後，不知道是男生走路太快還是女生刻意拉開的距離，兩個人之間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卻沒有人打破這一平衡。
直到後面的那個人提出了問題：“爲什麼你買兩瓶，很渴麼？”但是問出口之後她就後悔了，其實自己再仔細想想就一定會明白了。
“那你爲什麼那麼刻意只要買四塊錢？”
宋依一有點莫名其妙：“我自己帶來的錢本來就只有4塊啊。”
走在前面的藍言嵐心裡鬆了口氣，感覺心頭的大石全是放下了。至於那塊大石是什麼呢他好像自己也沒有答案。
“飲料我請你的。我不計較。”
“下次我請，我不想欠你。”
“你就那麼想要和我劃清界限？”少年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有些難以形容，不解夾雜着憤懣，好像還有些委屈。
“是啊。”乾脆的回答惹得男生一陣抓狂。
“爲什麼？！”
宋依一看着面前那個滿臉怒氣瞪着自己的藍言嵐，語氣依舊保持平穩狀態，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因爲，我不想欠你太多不然以後你就可以有把柄了。”
“什……什麼？”
男生瞪大了眼睛，那副神情好似吞了一個雞蛋一樣憋屈。但是站在跟前的少女還是一臉無辜地看着他，想要吼出來的話又這麼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一時間，四目相對，卻是無言。
感覺是對視太久還是怎麼的，明明目光應該是深情的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feel，兩個人的身高差不見得有多少，原本應該是情深款款的目光一碰撞到一起就畫風突變了，像是兩個仇人一樣擦出了激烈的火光。
“咳咳嗯……”藍言嵐別過頭，感覺臉上有些滾燙，“以後有人請你要學會大墩一頓，知道嗎？”
“噢。”後面的人面無表情。
這突然間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某個場景，比男孩高出了一個頭的女孩子將他按在座位上，一臉認真：“膝蓋摔傷了就不可以再去玩了，對傷口有影響的，知道嗎？”
“噢。”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的失望，但是很快也就恢復正常，圓圓的臉上出現一個大大的笑容，彷彿忘了膝蓋上的痛。
2
“八班加油！八班最強！”
“二班最帥！嵐嵐最帥！”
“八班八班！”
“二班二班！”
“……”
終於到了級賽的當天，體育場裡坐滿了各種加油助威的學生，呼喊聲就猶如浪潮一般一波比一波大，響徹整個校園。
宋依一站在廣播室的落地玻璃牆前面看着下方體育場上跑來跑去的身影，場內的助威聲連這裡都聽得清清楚楚，班那邊那一聲聲的“嵐嵐”倒也聽得她內心波濤洶涌，只是臉上依舊一副淡然的樣子，脣角有收不住的笑意。
目光追隨着場上奔跑着的那個身影，心裡一陣感慨。前幾天晚上天天都能夠看見那個在小區球場裡練了將近四個小時投籃的他，今天一定會達到自己想要的遠方吧。他的目標，他的理想。
第一場結束的時候，兩個班的分差不算大，領先的正是他們二班。走下場的藍言嵐結果拉拉隊遞給他的毛巾和水，胡亂將汗擦了一下，擰開瓶蓋咕嚕咕嚕就往肚子裡灌水。不知道學校是出於什麼定下了一條“比賽不允許喝運動飲料必須是水”的奇葩規定，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想着沒脈動喝的藍言嵐內心有些失望，同時卻在水裡喝到了一陣很細微的甜味。
“依一呢？”
“班長去了廣播室。這個水是班長喊我們給你加點葡萄糖粉進入的，是不是感覺挺好喝的啊？”
藍言嵐盯着手裡的水瓶裡面的水很久，然後又給自己灌了三分之一的水。扭過頭看向左上方的廣播室，果然如同同學說那樣，一個站那裡的身影正朝着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他朝那個身影笑了笑，明眸皓齒，一張一合的嘴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廣播室裡面的宋依一沒有聽清楚，卻看清楚了。
我要是贏了比賽你必須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要求啊，班長大人。
或許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只是一個玩笑，又或者是對某些事情的期望，藍言嵐從來沒有太奢望對方能夠給予什麼回答，畢竟對於宋依一來說最正常的反應莫過於給他翻個白眼。
但是這一次，他看到了那個人張開的嘴和臉上的笑容，薄脣輕啓，四個口型，四個字，組成了他藍言嵐今日贏下比賽的決心。
“好啊，等你。”
3
正午十二點，校園裡準時響起了鈴聲，聲音在空蕩蕩的小路上飄蕩着，鐘聲悠揚，傳遍了學校裡的每一個角落。
隨之響起的是體育場裡計時器的鳴笛聲，球場上的人停了下來。
第三場結束。
宋依一依然站在玻璃牆旁邊看着，她看得見老遠處紅色計分板上面的的分數，臉上依舊是淡然的表情。
身後的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手裡面抱着一大疊文稿：“依一，你確定你不要去給你們班加油？就不怕輸了嗎？”
“好好看清楚場上的分數啊，你就不心急？”
宋依一沒有說話，玻璃上倒映着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平靜得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熾熱的目光盯着那塊計分板上的分數，背在腰後的手緊緊地握成拳，手腕上有隱隱凸起的青筋。
58：65
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沉重。
場上面走下來的少年沒有了起初的傲氣，他沉默着，沒有笑着擡起頭和隊友們說話也沒有望向她的方向然後比劃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粗魯地扯過毛巾將它蓋在頭上，拿過水瓶給自己灌了一口又一口，就跟喝酒一樣。
“切……真是的，開始的那股幹勁呢。”
宋依一轉過身將手裡的紙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然後摔門而去。
真是個笨蛋，誰說好要拿第一回來的？誰天天晚上練的這麼晚的？
藍言嵐，你要是輸了比賽你對得起自己不！
“要覺得自己不行就認輸好了，你說過的承諾當做什麼都不是，你付出的一切就跟一盆水倒進大海一樣沒有任何結果。”
藍言嵐低着頭，黑色的皮鞋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面。他擡起頭，看見了那一張冰冷的臉，眼眸裡看不出她的內心，深不見底。
“依一……”
“比賽都還沒結束怎麼就輸了？你是自大還是自卑？一場比賽都打不好當什麼副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