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她清楚自己的任務僅僅是扮演一個角色,就像是拍一場戲一樣。當初的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用來達到目的的工具,只是一個爲了前程而不擇手段的魔鬼。當初的她明白世界的黑暗,當初的她對待任何一個人都絕不手軟。但現在,她卻像那八卦新聞中所說的一樣,戲演着演着就一個不小心陷進去了。只是,人總是一種喜新厭舊的善變動物,無論是誰,在歲月的洗禮之下也不可能初心不變吧。”
1
酒店的前臺,少年揹着行囊站在服務檯前等待辦理入住手續。顧唯夢和袁滄露兩個人坐在大堂的沙發上,一個人抱着揹包發呆,另一個人則一直低着頭在手機屏幕上狂摁着什麼,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可以吸引她。
“喂,滄露啊,你在玩什麼?”顧唯夢對手機這種東西不怎麼感興趣,以往忙得根本沒得停的她完全不可能有拿手機玩的機會。手機這種東西,除了打電話發信息以外,對她來說是不會有其它用處的了。
然而坐在對面的人頭都不擡一下,低着頭繼續看自己的手機。她披散着的捲髮垂了下來遮住了臉上的表情。曾經有着“話嘮”之稱的她突然變得惜字如金,搞得顧唯夢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沒什麼,就隨便玩玩。”聲音冷得似冰一樣。
“你難道很無聊嗎?居然還有時間隨便玩玩”習慣性張口便是教訓,卻突然間意識到有點不對。顧唯夢立刻捂住了嘴,硬生生地將後面的話咽回肚子裡。
連自己都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顧唯夢已經變得出扣便是這樣訓人的語氣。更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着面前這個曾經親密無間的姐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成了不可違抗的命令。
“是啊,我是挺無聊的。”袁滄露塗得深紅而性感的脣間吐出了這麼冷冷得幾個字。她的捲髮垂在胸前,卻似乎有了重量,壓得心口一陣悶痛。
就是自己蠢自己無聊,纔會有時間去管你的閒事。說個實話你顧唯夢想了這麼多擔心這麼多,最後卻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被他墨軒折磨得生不如死又如何?跟自己有關係嗎?
盯着手機的雙眸中忽的閃過了掙扎,袁滄露忽的覺得屏幕上的白光有些亮得扎眼。輕輕移開視線,就看見了那個一直注視着自己的少女——但她的目光多少有些虛無,好像是想什麼想得入了神。
也許連顧唯夢自己都沒有感覺到此時黑眸中流露出的那種惋惜,微皺的細眉下是略微疲憊的神情;她輕輕抿着脣,嘴角卻是下垂的,披散的長髮有些凌亂。
袁滄露定定地看着她,心裡突然顫了一下。
垂下眼簾,袁滄露看着自己的的行李箱。這麼大一個箱子卻一點都不重,因爲原本里面應該是放她和顧唯夢兩個人的行李的,而如今卻只剩下她一個。也不記得到底是誰推開了誰,兩個人之間不知從何時就出現了裂縫。
用手指關節輕輕敲了一下箱子,裡面發出的聲音就如同什麼東西打在空落落的心上一樣。
有人說,友情的結束就是愛情的開始。不管是男女間的意思,還是女女間的嫉妒,當你心中有了另一個人時,不管是以怎樣的身份存在都足以影響你與另一個人的感情。
你只是一個個體,沒有神聖到能將精力分擔給每個人。
其實她的心裡,也會掙扎的吧。自己應該明白她是有多喜歡徐茫,要將自己喜歡的人拱手相讓,心會是怎樣的痛?而且讓出去以後還會被上司懲罰,她難道就會不怕嗎?是自己也許連第一個選擇都無法作出吧。
自己也真是的,居然這麼純粹爲了遵從他的命令而這樣去責備自己的姐妹。而且,顧唯一沒有和墨軒在一起,不也是一個,可以讓自己心裡舒服一點的結果嗎?
2
“唯夢,我……”女生之間的矛盾也許從來都沒有變過,每個人都總是喜歡口是心非,每次吵架的時候總會有一個人先耐不住而提出和解。
這大概,就是唯一一件從未曾變過的事情吧。
害怕開口以後會被對方嘲笑,害怕對方不會同意,害怕對方不再原諒自己。雖然說鬧矛盾的時候,心裡總會覺得自己瞎了狗眼纔會交上這個人,但其實每一次吵架以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習慣沒有另一個人的人日子吧。
人是動物,人生而有慾望,除了喜新厭舊以外,也會有不願捨棄的時候吧。比如說執念太深,感情太重。
然而這個時候,便要看你在對方的心裡有佔多少地方,對方又是否是瞭解你了。
話嘮也會有不善言表的時候,人長大了總會懂得的更多,也會在乎得更多。小孩子想要快快長大,而長大的人卻會希望返老頑童。小孩子總是很勇敢,什麼事情都會說得出來做得出來,不會在乎什麼。而長大了之後就會知道“面子”是什麼,就會知道“醜”這個字怎麼寫。
年少無知的人擁有滿腔的勇氣和熱血,敢於想象的人會被人認爲“天真幼稚”,卻因此擁有了其他人所沒有的東西。
所以從前可以沒心沒肺地說“唯夢你怎麼又一副撲克臉啦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你當我啥都沒做就好了嘛”這樣的話,現在卻再也做不出來。更不是以前可以掏出零花錢一拍口袋說“我請你吃一頓大餐”就一起勾肩搭背跑去學校對面的餐館就可以解決的。
而最根本的卻依然是自己的問題。她會尷尬,她沒有辦法做到那樣所謂“不要臉”地去跟顧唯夢和好,她有着人們所說的“自尊”。更多的也許不是在乎對方的回答,而是介意自己首先選擇投降。
“我,我之前那樣說很抱歉,沒有想過你……”袁滄露低下頭,有些尷尬。她還記得自己那天對顧唯夢的怒吼,今天就這樣,會被人笑話說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吧。
而想着自己事情的顧唯夢也回過神來,十分認真地看向她。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等待着對方把話說完。有很多的事情都已經變了,不管是事,還是物。而她一直執着的就是她們之間的情誼,早已經成熟的內心會因爲兒時的那份感動而依舊殘存着一份天真。
她想,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好,她都一定會選擇原諒吧。
“真的,那個,呃……”
“嘿!在聊什麼呢!我拿到房卡啦。”徐茫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拿着手裡的卡晃了晃。看見兩個人都有些鬱悶的臉才發現氣氛不對。
“沒聊什麼,把卡拿來吧。”顧唯夢裝作輕鬆地笑了一下,刻意挪開了看着袁滄露的視線。
徐茫拿出手裡的一個白色小信封遞給袁滄露:“喏,這個是你的。”轉過身就把另外一個信封打開拿出了裡面的其中一張卡給顧唯夢。
“哎?雙……雙人房?!”顧唯夢愣了一下。
“有問題嗎?”徐茫拉起放在顧唯夢腳邊的行李箱拉桿,“走吧。”他沒有解釋什麼,一切都好像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顧唯夢站起來轉過身跟了上去,很不客氣地一手拍在男生的肩膀上,然而對方卻好像並不感覺到痛,大概是因爲衣服穿太厚了。
“你幹嘛訂雙人房?!牀是分開的吧?”聲音裡帶着一些責怪和嫌棄,似乎還有着異樣的味道。
“不知道啊,去看看唄。要是是連起來又怎樣,難道你還介意?”語氣裡有種調戲的感覺。
“要是連起來你就給我睡地上去!”
“喂喂喂!我說顧唯一你要不要這樣!有這麼嫌棄我?”
“誰知道你會幹什麼!”
“我可是潔身自好的啊,好無辜!”
“潔身自好?你敢再說一次?”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袁滄露看着那兩個打鬧着的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站起身,直接拿起那個看起來巨大實際上卻是空蕩的行李箱走向電梯。不少人對這個拿着一個巨大行李箱的孤身女子投去了目光,她卻依然平靜地一步一步走向電梯。雖然有點想加速逃離這個現場,在這種赤裸裸的目光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
但是,當你的閨蜜走了男伴的時候,身爲單身的你,就必須要習慣一個人了吧。?
3
加拿大,酒店裡。
顧唯一躺在牀上,這裡的牀她又一次有點反感。牀墊又是軟得整個人陷了下去,她真的懷疑自己起來的時候這個牀上會不會出現一個人坑。披散着頭髮躺在牀上,身邊的被子又是一股消毒水漂白粉的味道。這讓她又不禁想起了剛剛到s城的時候。
現在回想起來,感覺自己失去記憶的時間一開始是迷茫的,到後來就是渾渾噩噩的。
但是去到了新的城市之後卻遇見了更多有趣的有愛的人。這算是,不枉此生了吧?凌亂複雜的社會,是有多難得能夠有這樣真心的朋友。
從前她都不屑於和自己同齡或者比自己小的人相處。但是現在看着其他比自己小不少的員工,特別是逗趣的張小雅,她有種又回到了以前的感覺。
看着天花板上面亮得刺眼的燈光,恍恍惚惚的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婚禮殿堂,現在中央的黑髮少年一臉怒氣地對自己喊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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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茫……他有多愛我,我其實真的不知道。只是無論如何,我只想見到你。之後,我就可以回去了。
褲兜裡的手機一陣振動,她掏出手機看到了那個人給她發的信息。
“到了吧?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還有,我等你回來。”?
少女看着信息,輕輕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