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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看得很清楚。”
不遠處的弓箭天使雕塑旁,有個清朗的聲音穿來。隨着話音,原本空無一物的青銅底座上,現出了一個黑髮黑眼,有着一臉可以讓他比實際年齡明顯顯得年輕的燦爛笑容的陽光男孩。
“他們那幾人……都是職業的殺人者”帶着純真笑容,那個大男孩用平淡的語氣陳述着並不平淡的事實。
“想不到這次只不過想順便偷窺一下情侶,順便看一看有沒有什麼激情演出的我們竟然會看到這樣難得的場面。剛纔實在是很危險。如果追來的人不是這個女人而是那個帶墨鏡的精神系能力者的話,我們被發現的可能性就會倍增。”
“那你爲什麼不把我也一併隱藏起來。大家同爲社團的一級幹部,平日裡幾乎天天見面,想不到霧封你竟然如此不顧念同僚情分。”雖然說着指責的話語,但是,從說話人的表情和語氣中,卻看不出有多少抱怨的意思,
“在現在這個季節的白天,單位體積內的水粒子原本就很稀少,而它們的運動也很激烈,我即使要用我的能力隱藏自己也是件非常高難度的事。如果我勉強連你也一併遮蔽的話,那麼我們兩個有九成的可能會被對方察覺出異常。而從戰術的層面考慮,有人在明處吸引住那名尤物的注意力,我也比較容易把握主動。”霧封解釋道。
“再說,看到那麼棒的胸部,你其實也暗爽在心吧。我倒恨不得和你交換一下吶。” 他笑道,“其實剛纔如果連衣服都肯脫掉的話,或許就已經瞞過她了。”
“藏精化物!我還真不知道身爲亞能力者的你還有這樣的本事。”霧封奉承道。
“這只不過從東方大陸婆羅門衆統治下的難陀帝國流傳而來的一種模仿昆蟲擬態的技術而已。我的只是初段,算不了什麼。”漢默笑了笑,“在我小時候見到的那位來自耆那的瑜伽大師,他在樹下入定的時候,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和樹木融爲了一體,連警覺性最高的草灘灰尾羚都會毫無顧忌的在他身邊嬉戲覓食。那纔是真正的高明。”
“看到那一幕,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學會這種技藝。”嘴角露出一絲緬懷的笑意,漢默說道。
“爲了可以到我家附近的那所露天浴池肆無忌憚的偷窺,我發誓一定要修煉成功。”漢默握緊了拳頭。
“哦?你做到了嗎?”霧封大感興趣的問道。
“就像你現在所見到的一樣,我後來雖然勉強可以在短時間那成功的達到無心的境界。但無心的狀態是無法享受偷窺的樂趣的,所以每次偷窺到關鍵的時候都會被破功,然後我就會在尖叫聲中被人打得遍體鱗傷。這種技法有一個致命的破綻,那就是它無法面對美女的目光。我後來才理解爲什麼我小時候遇到的那位瑜伽大師在聽到我要學習這套功法之後,毫不猶豫的就傳授給我的原因。他根本就不是看我天分好,而是知道我絕對不會在我最想要它發揮威力的層面上成功。好色和無心根本是南轅北轍的事情。”
“人家既然是大師,又怎麼可能做助紂爲虐的事情。”霧封笑道。
“我看他根本就是要故意看笑話。”漢默苦笑,“再說,這種伎倆在真正與人對敵中根本毫無用處,不但對美女無效,既便是對敵的時候,任何對手也都絕對不會對憑空出現的一座雕像無動於衷。我現在實在是後悔在上面浪費了那樣多的時光。”
“任何一種技能,都不會是毫無用處的。”走到漢默面前的花臺前,跳上石臺,就着欄杆坐下,霧封這樣說道。
“你說的對。至少,它讓我今天在如此近的距離裡看到了一場暗殺。”漢默笑道。“那個女人,實在是令人有些畏懼。”
“不止是那個女人,那個團隊中的其他五人好像也都很強。上面那兩輛汽車中的那些人當中,應該會有後臺老闆存在。剛纔如果不是那個倒黴鬼突然朝我們這個方向跑來,讓我們不得不迅速選擇退避的話,我們應該就可以見到那個人了。”像噴泉那邊看了一眼,霧封說道。
“不知是怎樣的人物,竟然可以調動到這樣在世界上也是夠的上檔次的專業人士。我們奧特學園周圍五國五市中有這樣的強勢人物存在嗎?”他問他的同伴道。
“這個問題……也正是我感興趣的。”用尾指在煙盒底部的某一部位輕輕一撥,將手中一直襬弄的煙盒小心的放入衣服的內袋,漢默說道。
“指向性高爆彈嗎?”注視着漢默的動作,一向對高端攻擊武器缺乏足夠了解的霧封問道。
“不是。”漢默搖頭道,“這是三向蜂窩發火器。”
“你不覺得剛纔那個女子很適合火焰嗎?”漢默含笑說道,“我一向不願和女人爲敵,但如果真要動手的話,我會盡量爲她選擇一個最能凸現她美感的道具。”
“我倒只是覺得她只是身材火辣,胸部澎湃而已。難道身材火辣的人就是適合火焰的人?”霧封奇道。
“沒有藝術感的傢伙。就如要將視線穿過女人的文胸,直接目測她的真實胸圍一樣。你要善於通過事物的表面,發現它內部所蘊含的深層次的東西,那纔是藝術的本質。”
“哈哈,你的藝術感也沒能讓你在對美女的追逐中佔到什麼優勢,可見你的藝術感和你的擬態技術一樣,都是半吊子而已。”
“混帳!難道你那品學兼優的虛無表象就對咱們研究社的羣芳有效嗎?聽說這次放假前,你被咱們的炎冰委員……拒絕的很沒有面子啊。”
“少羅嗦!至少在社團之外,它還是有效的!”
“我的藝術感也一樣!”
……
“剛纔,我還真有點替你擔心。”在兩人氣勢洶洶的對視片刻後,霧封挪開視線,轉移了話題。
“哦?”
“在最後的一刻,那個好像殺男人殺得很享受的女人隨時都有可能出手。在那種情況下,你竟然還沉得住氣,實在是不能不讓我佩服。”
“放心,關於這個,我早有分寸。一定會在她動手之前先發制人的。”
“你真的有把握將時機把握的那樣準?萬一她真的要出手,在一邊的我可不一定來得及阻止。”霧封不相信的問道。
“你要知道,一個人在心情波動起伏很大的時候,他身上會自然而然的散發出某種特別的味道。”漢默微微一笑,“我的鼻子是很靈的。那個女人在真正要動手的一霎那,身體發出的那種粘粘鹹鹹,好像**般的荷爾蒙的味道,在下風的位置裡,就算是隔了兩百米的距離,我也一樣還是聞得到。我很清楚的確定,在她沒有發散出那種令人衝動的氣味之前,她是不會下殺手的。”
“你……你竟然是靠這一點來估算她動手的時間!?靠你這狗一樣的鼻子!?”
“呵呵,正是如此。我的祖父曾經是世界頂級的香水鑑定大師,他對氣味的敏感度可以世界上最先進的電子鼻相軋美,我可能也繼承了他的一些天賦吧。其實從很小的時候起,差不多每個人的心情,我都可以從他的體味中辨別出來。我就是靠這個來趨吉避凶的。”
“我說怎麼每次紫瞳兒大小姐發飆的時候,你都躲得那麼快。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你竟然有這個本事,在那種情況下,你……你爲什麼不事先提醒大家?”
“紫瞳女王陛下在生氣的時候找不到出氣筒,那還得了。爲了避免事態的升級,你們的犧牲是必須的。”
“不講義氣的傢伙!”
“廢話,每次你不是也逃得很快。”
聽到同伴的駁斥,霧封一時間倒也無法做出回擊。那種情況下,本來就是自顧不暇的時候。每個人都只求紫瞳不把氣出到自己的頭上,必要的時候,他們本來就是不惜犧牲同伴的。他確是不能怪漢默不講義氣,況且比起這個,此時他更加關心另外一件事。
“那個……你說咱們紫瞳兒小姐在生氣的時候,她……”過了半晌,霧封終於忍不住這樣問道。
“鬱金香。”沒等霧封把話講完,漢默.瓊斯已經搶先說道。
“不是玫瑰,不是百合,不是寒梅,不是雪蓮,不是相思蔻,不是多情梔,而是清雅中卻又帶着甜香的橙黃鬱金香。真可惜,那種消魂的氣味,你們聞不到。沒有本事一親芳澤。羨慕嗎。哈哈哈哈……”漢默得意的大笑。
霧封豈止是羨慕,他簡直就是妒忌。雖然氣味對他們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但他心裡的感覺好像只有面前這個一臉猖狂笑意的人獨佔了某樣對他來說甚爲寶貴的東西。他覺得不平衡極了,如果不是因爲一個特殊的原因,他幾乎馬上要發作出來。
“我實在是羨慕極了。”霧封忍氣笑道。
“不知道除了剛纔你說的那點外,你還有沒有佔到其它便宜。比如說像剛纔的那個女人那種……”帶着一臉古怪表情,霧封說道。
“從內心深處散發而出的渴望味道?動情的味道?可惜,沒有。”漢默嘆了口氣,遺憾的搖了搖頭。
“在某些方面,咱們的大小姐還只是顆青澀果實,就像那還有很大發展空間的可愛胸部一樣。現在的她,可能都還無法理解情爲何物。不過……如果我有機會得聞那種氣味的話,我……我……”
漢默在心裡搜尋最能表達自己心情的形容詞,但還沒有等他將話及時補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已從身後替他接了下去。
“你……”
“……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是嗎?”
淡雅的香氣伴着怒濤般的澎湃怒意從背後洶涌而來,剎那間,漢默的感覺就像是置身於廣袤原野的一大片鬱金香花叢……
“紫……紫……紫……紫瞳大小姐?”
不需要回身,漢默.瓊斯那萬試萬靈的敏銳嗅覺已經清楚的告知了他身後人的身份,汗水如瀑布般從額頭滾滾直下。
“是不是啊?漢~默~?”身後那人拖長會聲音,冷笑問道。
“我……我剛剛說了什麼嗎?”漢默結結巴巴的說道,“對,我剛剛說只要是紫瞳小姐您的命令,我就算是赴湯蹈火也要爲您完成。我是您卑微的僕人,簽下死契的終身奴隸,最忠誠乖覺的狗,只要您喜歡,我身上的每一根毛髮,每一次呼吸,每一滴精……不,血液都是屬於您的。只要您的手指輕勾,這世界上的任何人我都會爲您將他踩在腳下。不錯,呵……呵呵,我剛纔正是這樣說的。”
“馬屁就不用拍了,回過身來,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那人的聲音清越,有如出谷黃鸝,因爲怒氣激發出的那語調上的微微顫抖,更使得它百轉千折,說不出的好聽。
但這一切,漢默.瓊斯卻以無心欣賞。戰兢兢轉過身,他幾乎不敢擡頭面對眼前這一臉盛怒的紫發女孩兒。
“我……我……”積威之下,漢默舌頭好像被打了無數的結。剛纔背對着她還可以把阿諛之辭講得很流利的舌頭,現在卻像是一隻被榨汁機連續榨過十次的橙子一般,連想要擠出一個音符來潤潤舌頭,都顯得艱澀異常。
“你剛纔說高什麼高啊?”掂着手中那個藍地長腰細頸金屬美人瓶,紫瞳兒窮追猛打的問。
被楊稱讚後而心情大好的她拉了哈里出門逛街買東西,在付帳出門之後,雖然隔了一條大街和一個擁有廣大縱深的主題廣場,但哈里還是憑藉他那超人的目力,遠遠發現了霧封兩人的存在。
紫瞳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簡直高興的不得了。一個多月見不到自己的那些捉弄對象,她還真的是很想念他們。連過街通道都不願意走,將交通規則完全拋在腦後的紫瞳兒直接跑過快車道,在幾個瞬移之後,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漢默背後的方向。
給發現她的霧封打了個禁聲的手勢,紫瞳朝他們的方向慢慢靠近。而本來只是想嚇嚇他的紫瞳兒在聽到漢默的那番說辭之後,其心下氣惱,可想而知。
“高……高……高興。呵呵,我是說能夠馬上見到我們的紫瞳大小姐真是說不出的高興。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雖然只是一次月亮的起落,我的心卻彷彿是隨着那銀色的弧光虧盈一年。’一個多月不能當面聆聽您的教誨,見您那絕世容顏,我實在是度日如年,食不下咽。所以我今天非常的高……高……”漢默強笑道。
就算他說的本來是實情,現在也看不出有什麼高興的意思。
隨便把下流話題扯到紫瞳兒的身上已是一項極度重罪,而擅自評論千面女王的胸部,更加是大忌中的大忌!
“我高你個大頭鬼!”
花瓶起處,漢默.瓊斯的額頭出現了一個弧形的紅印,紅印正中央那‘景泰官造’的篆文清晰可見。
“不好!”額上捱了一印,頭昏腦脹的漢默反射性的將身體向左一偏,緊隨而至,直刺左胸的第二擊打在他的右臂上。然後,紫瞳兒以後腰爲目標的金屬花瓶重重掃在他多肉的臀部上,將之一招打倒。用力的踩。
裂腦!
摧心!!
再破腰!!!。
這正是自然歷史研究社千面女王的殺狼三連擊!!!
此招一出,研究社的色狼們根本連躲都不敢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消極防禦。
這一招的原型若是由影牙用冥火使出。一劈、二刺、三斬。速度逾電,殺勢若雷,能夠躲得過這連環三擊的人極少。而一旦躲不過,中招的人非死既傷。
不過,在影將這一招傳給紫瞳後,紫瞳兒稍加修改,便將其發揚光大,達到了不羈於物,仁者無敵的高深境界。
球棒、高爾夫杆、網球拍、擀麪杖……信手拈來,中招者只傷不亡。紫瞳用這一式在社內橫掃羣狼,無人敢敵。
“你簡直就是個武學天才。什麼攻擊性招式只要到了你的手中,立與原招發生變化,不但殺傷力銳減九成,而且架式還會走形到就連創招的本人都認不出來,猝不提防之下,連創招的人都有可能被你打倒。就算不被你打倒……”
“……也會被你給氣倒!”楊在看影牙傳授紫瞳武技的時候,曾經這樣無奈的說過。
“這樣纔是咱們紫瞳兒的性格嘛。”帶着笑,哈里如是說。
“大小姐來的時候,爲什麼不警告我!?”在倒地以前,一臉不甘的漢默.瓊斯用脣語這樣問道。然後,他從同伴的脣形中讀出了答案。
“把以前欠大家的份……一次性還清吧!”
“嚯嚯……”帶着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霧封在欣賞着同伴的受難。在自己被慘遭修理的時候,所無暇欣賞的紫瞳兒舉手投足的那種賞心悅目的美,現在可以藉由同伴的犧牲得到補償。
但所謂樂極生悲。得意忘形之下,霧封不小心走近了紫瞳兒的三尺警戒範圍,讓她注意到了自身的存在。
“剛纔你好像也笑的很高興啊。”暫時停下了動作,紫瞳兒盯着霧封的臉,冷笑問道。
“怎麼可能?這是天大的誤會!”霧封急忙辯解,“我怎麼會有那種齷齪的念頭。紫瞳小姐你對我而言就像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像漢默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我不要說說,連想都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不是現在您親勞玉趾在制裁他,就爲了剛纔他說的話,我現在已經和他決鬥一百次了。對於任何敢於侮辱您的人,就算是一招就會被對方殺死,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向他發出挑戰。呵呵……呵呵呵…..”
一口氣將話說完,霧封看到紫瞳點了點頭,好像對他這番說辭很滿意的樣子。他不由得在心裡長出了一口大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暗自慶幸自己終於可以順利過關。但是,他高興的還是有點太早了。
“拍馬屁就沒有事了嗎!?”以一個全壘打的漂亮揮棒姿勢,紫瞳兒掄起了手中的花瓶。
“遷……遷怒!?”帶着一臉追悔莫及的慘痛神情,霧封倒在了同伴的身邊,和漢默一起享受紫瞳兒接下來的無差別攻擊。
“你這下知道什麼是作繭自縛、引火燒身、害人害己了吧。”
“少羅嗦,西邊來的。還用不着你來教我用成語。”
在受難之時,兩人抽空斜眼上望,然後一起遺憾的搖了搖頭,用脣語相互交流。
“唉~,你說……大姐頭這密如疾風驟雨,卻不露半點底褲顏色的淑女踩法到底是誰傳授的?”
“不是影社長嗎?”
“不,我猜是和我們有着同樣經歷的楊大人。”
“……”
“小瞳兒,算了。”當隨後趕到的哈里從後面拉開了紫瞳兒的時候,紫瞳已經踩得是香汗淋漓,尤自不肯停腳。
“撞車了嗎?” 當天晚上八點,當自然歷史研究社的社長歐陽楊見到鼻青面腫前來社團報到,順便送還紫瞳兒被哈里拉走前恨恨的砸出的花瓶的兩人之時,也不由得小吃了一驚。將手裡的文件暫時放在一邊,楊關切的問道。
“沒錯!”沒等兩人答言,在一旁的紫瞳已經氣鼓鼓的這樣說道。
“哦?”看了紫瞳一眼,楊瞭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你們衝撞的是小瞳兒啊。呵呵,這可比撞車還要危險十倍。”歐陽楊笑道。
“歡迎你們兩個平安歸來。”楊真心誠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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