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微微蹙眉,楊獨秀對妻子還有孩子的描述,太過輕描淡寫了,似乎故意迴避着什麼,不過爲了讓他繼續講述,周海沒有打斷他的話。
楊獨秀接着說道:
“我爲了讓蘇木樂安心,這才接受劉長春的建議,做了檔案室的工作,那時候朱向濤還有半年退休,蘇木樂開始跟着朱向濤學習檔案管理工作。
我也有時間能去查找紅孩兒的下落,並且嘗試開始製作假手臂,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了檔案室那個通道。
雖然通道是封堵的,也免不了擔心朱向濤對這個工事能知道多少,我和蘇木樂開始觀察朱向濤,沒事兒找他喝酒套他話。
一來二去,發現他要麼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就是藏得太深,這樣的事兒不能馬虎,即便他退休了,我們也分別沒事兒找他聊聊。
用了一年的時間,我纔將地下工事全部清理出來,當找到那個關押的試驗區,我才明白祖父的描述,他說的沒有錯。
這個地下工事,當年就是用來做科學實驗的,即便後來日本人佔領了東南,這裡的實驗也沒有停止,畢竟這是教會辦的學校,不大容易引起懷疑。
我清理了金幣還有古董,這些東西不可能在國內銷售。
所有我從香港去了一趟德國,將這些東西轉賣到國外,通過一個古董商人發現了六芒星胸章背後的秘密。
原來我祖父並非普通孤兒,擁有這樣的六芒星胸針,就是東南市遺留的猶太后裔。
他們都是被強制送到那裡去的,算是被驅逐的人員,不過也因爲這個驅逐,躲過了二戰被屠殺的命運。
賣了東西,我得到了一筆超乎想象的鉅款,我當時極爲震驚,聽從那個古董商的建議,將這些錢存到瑞士銀行。
那個古董商人,幫我在德國僞造了龐玉常的身份回到東南。
隨後我就找到理工大學,用這個名字辦理了新的身份,並且留在那裡任教,每週只是有兩三節課程,我至少可以用正常的身份在城市間走動。
這之後我開始撒錢找人,一個是那個地痞紅孩兒,一個是蘇木樂的兒子,蘇木樂一直不相信那女人拋棄自己,也不相信那孩子死了,我開始循着當年的蛛絲馬跡尋找着。
這個紅孩兒最先找到的,我不過用一個塗了強力麻藥黃金的六芒星胸針,就引得他跟我前去了地下工事,那裡面早就擺上了我們製作的陷阱,他最終被一箭穿心了。
蘇木樂大哭然後大笑,最後偷了工事裡面的大量金幣,跑出去好幾天沒回來,等我找到他,他開始跟我抗衡,他竟然不想再裝作楊獨秀了,即便當個殘疾人,也要到陽光下做自己。
我突然發現,自己控制不了他了,我開始加快尋找蘇木樂兒子的工作,一聽這個蘇木樂才繼續回來進行研究。
那個德國的古董商,我們一直都有聯繫,之後幫着我們賣掉了一些藥品,給德國的著名實驗室。
再之後我突然在理工大學發現了董斌,他的眉眼之間,加上耳後的那個白斑,讓我瞬間明白他是誰,不過我沒有告訴蘇木樂,他兒子就在東南。
我只是告訴他我找到了他兒子,並且控制了他,他不信我給他看了董斌母親的照片,蘇木樂一下子就哭了。
至此,再也沒反抗過我,一再求我要見見他兒子,不過我沒同意,想要他們母子安全就要聽我的。
之後,蘇木樂跟朱向濤喝酒的時候,他突然說給他女兒留下些東西,埋在一個地方,說是現在的女婿就是個人渣,啥時候不在一起了,讓蘇木樂交給朱翠文。
這番話讓我們警覺起來,畢竟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秘密公之於衆。
第二天,我們就去了朱向濤說的那個地點,看到裡面的金幣還有元寶,我們都嚇了一跳,這些與工事裡面的非常相似。
不過還未等我們詳細問,他就死了。
正好他女兒鬧離婚,我和蘇木樂商議,要找一個聽話的人跟朱翠文在一起,畢竟不知道她父親是否跟他說過什麼。
此時董斌畢業在即,我跟他說了想法,他欣然同意了,畢竟不想回到新疆,不想再在被繼父打罵,不想再看到母親懦弱的眼淚。”
周海看着已經開始額頭冒汗的楊獨秀,問道:“董斌知道你跟他的關係嗎?”
楊獨秀點點頭,“知道一些,我跟他說過,我是他叔公,我也經常救濟他,還支持他的研究和專利設計,之後我轉到農大他還經常過來看我。
雖然我利用了他,不過我真的是拿他當兒子看!”
周海眯起眼睛,看着沉浸在回憶中的楊獨秀。
“爲什麼殺了他?
當成兒子,就是爲了殺他?”
楊獨秀笑了,意味深長地看着周海,此時的他難得帶着一絲真誠。
“張明全和董斌都清楚,對我瞭解太多隻能死!
度平的四個人,就是我開始生殺的起始。
反正我沒有什麼治療價值了,蘇木樂就是我的試驗品,我發現他得肝癌後查了身體,沒想到我也一樣,或許是被詛咒了吧!
既然如此,有什麼好牽掛的,之後的事兒你都知道了,董斌去影樓打工了一天,不過是爲了迷惑視線。
我和董斌第二天都去了,我躲在更衣室殺了人,然後從後門逃跑,董斌拎着我的衣物從地下通道走了。
我從另一側的樓梯轉到前一棟樓,直接繞道前門,你們回去調查的時候,我就站在人羣中看着。”
周海抓着座椅扶手,盯着楊獨秀的眼睛問道:
“你怎麼知道,陳振亞家的後門上有鑰匙?”
“很簡單,我原來在理工大學,陳振亞也在那裡工作過。
記得有一次聚餐,他曾經說過那處房子設計的非常不合理,無奈將多出來的不規則部分封上了,不過裝修完纔想起來鑰匙留在門上,衆人還嘲笑一番。
只是沒想到那麼巧合,你們竟然選了這兒拍婚紗,不然我真的不好下手呢!”
言畢仰頭笑了起來,大貓趕緊看向周海,見他沒有什麼激動的表情,這纔回身敲敲楊獨秀面前的桌子。
“行了收斂點兒,你這麼能,不是還被抓到了?
既然蘇木樂死了,董斌也死了,你的嫌疑也已經完全摘除了,爲什麼不離開東南,或者用龐玉常的身份好好生活?”
楊獨秀瞬間收住笑容,盯着身側的大貓,目光彷彿困獸一般。
“好好生活?
我多得是錢、有能力、有人品、有醫術、懂藥理,我得到了什麼?
被人暗算潑硫酸,警察都無法懲治那些惡人,妻離子散無人問津,這就是人生嗎?
或者用龐玉常的身份,苟延殘喘,享受要麼半年多則一年的餘生?
我不要,我不要苟延殘喘,我不要滿身插着管子,我要殺人,我要殺很多人,我要所有人陪我死!
我要掌控別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