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之地,綠樹紅牆,宮閣掩映。來往宮人多形色小心,見了葉修庭,恭敬垂了頭,問一聲少將軍安。
葉修庭應了聲,帶着葉棠不疾不徐地走着。葉棠擡頭,只覺得兩側宮牆高得讓人目眩。待一連穿過幾道宮門,眼前霍然開朗。
想不到,有山明水秀正暗藏於高牆。
遙遙望去,有長橋臥波,未雲而龍,有複道行空,不霽而虹,高低錯落,氣象萬千。另有來往宮女端了酒水瓜果,繡襦羅裙,迤邐明豔。
葉棠看着眼前景象,小聲道,“這兒可真美。”
恰逢黃昏日暮,霞光暈染了半邊天,葉修庭拉着她,笑道,“我們過去吧。”
“嗯。”
與葉修庭剛剛候在席上,便見不遠處,暮色裡,聖上擁着一女子款款而來。在場衆臣皆躬身跪下,恭迎問安。
那女子一身淡金提花煙紗如意裙,發間一支點翠步搖,據說是聖上送的生辰禮。纖腰一把,此刻正被聖上攬着。這應該就是雪妃了。
衆臣面前,龍顏大悅,只擁着那女子說,“今日不必拘謹,都起來坐吧。”
各家恭敬應聲,順次落座。
因着葉修庭的官階,葉棠便跟着他坐在了靠近席首的位置。今日來的,葉棠多不認識。排在葉修庭次序之前的,還有幾個公子小姐,看穿衣打扮,該是皇族。
距離聖上最近的位置坐了一個公子。那公子奇怪,明明是給雪妃慶賀生辰的好日子,他卻上上下下穿了一身白。白玉冠,白錦衫。
環顧席上,哪家不是打扮得帶了些顏色和喜氣。一時間,那人坐在花花綠綠的席間格外顯眼,也不怕得罪了雪妃和聖上。
有些好奇,葉棠便歪着頭,隔了身旁的葉修庭朝上邊看。
只見那公子不僅穿了一身白,連面色都透着三分蒼白,怎麼瞧,怎麼覺得有些羸弱。看樣子,許是身上有疾。
唔,倒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
那人在雪妃生辰這天恨不得從頭到腳穿一身白,聖上不僅沒怪罪,言語間反而甚是關切。只見聖上低頭問道,“小九,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那病弱公子稍一轉身,溫潤謙謹,徐徐答道,“勞父皇惦念,兒臣已經好些了。”
聖上聞言,眉目舒展,這才解了擔憂得了些安慰,又道,“小九要是還缺什麼,就同朕說。”
那男子輕輕一笑,眸光清冽,映襯着略顯蒼白的臉色,竟讓人覺得有幾分好看,恍若謫仙。
“多謝父皇,父皇上次賞的白駒,兒臣很是喜歡。”
“你喜歡便好,凡事身子要緊。”
“是。”
幾句話的功夫,葉棠便明白了,那敢在這天着一身白衣進宮的公子,應當就是九王爺蕭池了。
葉棠覺得,撇開聖上不看,那九王蕭池雖病弱已久,可身上仍舊有種凌駕的氣勢,好似與生俱來。
是了,人前的低調恭謹,是掩飾不住內裡灼灼鋒芒的。可那時初見,她並不知道,有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一面跋扈清涼,又一面恣意熱烈的。
目光越過葉修庭,一連盯着那個九王爺看了許久。
身側葉修庭察覺,終於有些不高興,瞥了九王爺一眼,而後將身子稍稍一欠,恰恰擋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