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確是有幾天沒有好好坐在一起吃飯了。
難得葉修庭回來得早,剛纔他來,應該就是來說這事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訴爹一聲,就說我一會兒就過去。”
前廳,葉棠進來的時候,一桌子菜差不多已經上齊了。
“爹。”
老將軍點點頭,“嗯,坐吧。”
葉棠尋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就在葉修庭身側。葉修庭輕易便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不知爲什麼,聞見那香氣,葉修庭心裡莫名好過了一些。
葉棠環顧一桌美饌,笑說,“難得哥哥今日中午能回來,爹,你只記得叫我來了,怎麼還少叫了一個人呢?”葉棠又故意瞥了一眼身邊的葉修庭,“爹,您是不是應該將夕夫人也叫來了?哦,興許要不了多久,我就該叫她嫂嫂了呢。”
葉老將軍聞言看向葉修庭。似乎,只要葉修庭同意,這飯桌上再多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
“修庭,要不------”
葉修庭臉色陰沉下來,打斷老將軍,“算了,吃飯吧。”
老將軍愛吃魚,葉棠卻不喜腥。
難得葉棠親自夾起一塊魚肉,仔細剔了大大小小的刺,放進老將軍盤中。
老將軍詫異又高興,直道,“葉棠,你今日可比往日懂事多了。這纔像我葉家的女兒。”
葉棠端正坐回原處,也笑道,“爹,這將來呀,等嫂嫂進門,替女兒孝敬您的可就是嫂嫂了。只怕到時候女兒想孝敬您都沒機會了,我可不得趁現在抓緊機會嗎?”
老將軍笑道,“你這丫頭。”轉而又對葉修庭道,“修庭,葉棠說的沒錯,你自己的事,是也該上點心了,我可還等着抱孫兒呢。聽說,聖上早就有意讓你在幾位公主裡頭----”
葉修庭將手中筷子重重一放,起身道,“爹,軍中還有事,我先走了,您慢用。”
轉身經過葉棠身邊的時候,他清楚地聽見她一聲冷哼。
葉修庭提前走了,這午膳也就草草了了。
那晚,他躺在牀上,一時間腦子裡竟然全是水霧嫋嫋裡的那纖白一抹影兒。水花淋淋,他雖沒看清,卻已經足以讓他心猿意馬。
輾轉幾遍,他終於勉強能入睡。
人的潛意識有時候強大到可怕。它總是在你稍稍放鬆的時候掙脫了所謂道德枷鎖,撕破原本道貌岸然的僞裝,突然跳出來,盡顯人性本惡的醜陋面目,得意地殺你個措手不及。
瞧,別裝了,你內心其實就是這樣一個卑鄙的人。
這醜陋又誠實的潛意識,葉修庭就快要控制不住它。
一個夢,讓他驚醒,呼吸加重,出了一身涔涔冷汗。
葉修庭啊葉修庭,你已經禽獸不如到如此地步了嗎?
那晚出現在他夢裡的葉棠,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她。
葉修庭翻身下牀,將身下擦了,又換了一條褲子。
葉修庭出門,沒去找夕嵐,而是去了那晚給她採花的園子,尋了一株相同的花樹坐下。
枝葉相蔽,互通連理。
枝上花香,與她身上的一模一樣。
後來,他一個人孤寂,常來這園子,才知道,那花的名字原來叫相惜。
他坐了大半夜,終於明白,別的女人,終究不是她。帶夕嵐回來,根本就是他欲蓋彌彰的心虛。
可他沒明白的是,人之所以爲人,不是飛禽,不是走獸,不過是對於與生俱來的慾念會掩飾,懂控制。
明明發了瘋的想要啊,可還得逼着自己不越雷池。
有所爲有所不爲,一切皆因生而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