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座皆拘束,惟九王爺抱着葉棠很是從容淡定。
葉棠更是堂而皇之坐在九王爺膝上。別人怎麼看,她是沒有那個心思管的,她只是習慣而已。
至於蕭池,那就更簡單了,他本來就誰也不甚關心。
在座皆道,這九王爺果真與傳言一樣,不羈到誰也不顧忌。
一碗粥,又是小半碗,她便搖搖頭不肯再喝。
在座皆是朝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麼場面沒見過。這不擡頭也能察言觀色心領神會的功夫更是早就修煉得爐火純青個個到家。
眼看這九王爺溫言哄了九王妃幾句,可那九王妃依舊不買賬。任九王爺一勺粥已經遞到了她脣邊,她就是不肯張口。
九王爺見她不肯吃,也沒勉強。粥已經盛好了,她不吃,他就順手送進了自己口中。
大家都看得清楚,那勺子,分明就是九王妃剛剛用過的。可他也不嫌,用起來甚是自然。
嚥下了粥,九王爺又無奈嘆道,“你啊,不肯吃飯怎麼行。”
又擡手給她挑了幾樣菜,她皆看看就沒了反應,也沒有要吃的意思。
老將軍就坐在九王爺一側,臉色已經不太好看。
也是,這葉家的女兒美歸美,說到底也只是個女人而已。
這天下說到底是男人的,朝中暗流涌動,看這幾日的動向,將來應該就是抱着她的那個男人的。
這九王爺清心寡慾,低調內斂慣了,可保不?一朝坐擁天下,江山在手之時,他還能如此。
男人麼,古往今來有幾個會嫌自己的女人多呢。有錢便明裡暗裡養着,沒錢也想着尋花問柳一晌貪歡。尋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揮金如土帝王家。
就算將軍府有權勢,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許是葉家小姐新婚,九王爺尚未稀罕夠。可如此舉動,的確是過了些。
箇中道理,老將軍更是明瞭。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低聲道,“葉棠!”
語氣低沉,帶着微微慍怒。
葉棠聽見了,看了看坐在她和蕭池旁邊的老將軍,叫了一聲,“爹。”
老將軍衝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她下去自己坐。
難得她心思轉了幾圈,終於明白了,看了看攬着她的蕭池,扭了兩下身子,想要從他身上溜下去。
老將軍與她的一來一去,蕭池皆看在眼裡,話未多說,依舊不動聲色環着她的腰。
旁人都說是這葉家小姐不識好歹,恃寵而驕。
可蕭池並不覺得他是在寵她。
無愛無理的縱容,才叫寵。
寵之一字,聽起來像男子大手一揮的施捨、恩賜,亦像一個妖嬈女子百般的討好依附。
這寵啊。若是用在女子身上,便生生將女子說的卑賤了。也輕賤了一個男子小心翼翼端麗隆重的愛。
他明明待她小心又認真,怎能用如此輕浮的一個字。
更何況葉棠本來就非他的附屬。蕭池平日便如此待她。她坐在他膝上,他喂她吃飯,也並沒有什麼特別,更談不上所謂的寵不寵。
一切只是習慣,是相惜如常。
這些,他懂就好了,無須與別人解釋。
葉棠掙扎未果,便與蕭池說,“驚瀾,我要下去。”
蕭池想了想。指着面前小碟子裡的幾樣菜同她說,“吃了就讓你下去。”
讓她自己坐是老將軍的意思。她低頭想了想,饒是沒什麼胃口,可好歹終於張口吃了他送來的東西。不過是爲了老人家的歡心。
他也依言,將她放了下去,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的座上。
老將軍訕訕一笑,同蕭池道,“這丫頭,被慣壞了。”
九王爺聽了,笑笑沒說話,順手就着她用過的餐具,將她剩的小半碗粥吃了一些。這將軍府上,誰纔是真的慣着她的那個人,他心裡也清楚。只不過那個人今日不在就是了。
在座這麼多人,包括老將軍,都未察覺出這九王妃有什麼不妥來。她只靜靜坐在一旁,鮮少開口說話。寥寥數語,也都是同九王爺說的。且一開口,多半要低聲喚他驚瀾。
衆臣只當是這葉家小姐性子沉靜,溫婉從容。
等到宴席快要終了,蕭池喊來了承譯,要葉棠等他片刻。
將軍府小徑上,葉老將軍差了蕭池半步,小心跟着。
將軍府裡植物也長得規矩,就算是到了花奔之日,再熱鬧也必是行成行,列成列。
蕭池緩緩停了下來,擡手摸了摸路旁一片半卷的葉子,青澀鮮嫩,卷着邊兒,被他一碰,羞答答搖了搖。
站了片刻,蕭池才說,“葉棠,永遠是您的女兒,不管將來發生什麼,她永遠姓葉。您能答應我嗎?”
老將軍一怔,他還以爲,這九王爺單獨叫他是有什麼要事。沒想到,一開口又是關於葉棠。
而且,九王爺這話已經說過一次了。
彼時,葉棠站上城牆,一番話鬧得滿城沸沸揚揚。凜凜冬夜,九王爺一人到了將軍府,老將軍以爲這九王爺是興師問罪來了,當即便將什麼都說了。
沒想到,九王爺聽完葉棠和葉修庭的事,知道了葉棠非葉家親出,什麼也沒說,只留了一句話。
葉棠永遠是葉家的女兒。
老將軍當時只怕他會怪罪葉修庭,想也沒想便應了。可如今,這九王爺又將這話說了一遍。
“九王爺,關於葉棠的身世-------”
老將軍還未說完便被九王爺打斷了。
“如今深究她的身世沒有任何意義。在她眼裡,您就是她的父親。否則,她也不會親自進冰窖替您取冰。您說是嗎?”
老將軍聞言心中一震,難道他狠下心來將葉棠關進冰窖的事,被這九王爺知道了?
老將軍也不知道這九王爺究竟知道了多少,乾脆什麼都沒說,於地上一跪。
蕭池又笑說,“罷了。都過去了。往後,葉棠是您的女兒,更是本王的妻。”
語氣意味不明,讓人捉摸不透。
“是。”
將軍府裡,靠近門口的地方,葉棠以前常在這裡等葉修庭。這會兒,她已經四處看了好幾遍,依舊沒見到蕭池過來。
承譯跟在她身旁,看出她心思,道,“王妃莫急,爺一會兒就來了。”
葉棠聞言點了點頭,隨手揪了身旁藤蔓上一片新生的葉子。
她沒等來蕭池,卻意外看見了李知蔓,還有孩子的哭聲,以及丫鬟的吵嚷聲。
承譯一看,見這將軍府的少夫人懷裡抱了個嬰孩。少夫人身後還跟着另一個女子。承譯註意到,那女子披頭散髮,哭了一臉淚,可竟一絲聲音也沒有。瘋瘋癲癲,衣衫也歪斜,拼了命的要追抱着孩子的少夫人,幾個丫鬟都攔不住。
承譯隨口問了一句,“這女子是誰啊?”
沒想到,站在他身邊的葉棠居然答了他,“夕嵐。”
承譯緊接着又問,“夕嵐?”
這回,葉棠沒再說話,一直盯着李知蔓懷裡的孩子。
那是葉修庭和夕嵐的孩子。
夕嵐突然於袖中掏出一樣東西,明晃晃一閃,幾個丫鬟見狀,紛紛往後一退。承譯也看見了,她拿着的似乎是一把剪刀。剪刀不大,應該是被那女子事先悄悄藏進了袖裡。
夕嵐一下掙脫,追上了李知蔓,擋在李知蔓面前,朝她懷裡的孩子伸出了手。
意思是問她要那孩子。
李知蔓冷哼一聲,顯然不想將孩子還給她。
“我纔是這將軍府的少夫人,修庭的正妻。他的孩子,自然該由我來照看!”
夕嵐口不能言,只急急指指自己的肚子。
李知蔓抱緊了孩子,故意避了夕嵐乞求的眼神。
“你生的又如何?這孩子在我這兒,纔不會虧了他。等修庭回來,一定會謝我的。”
夕嵐突然跪在李知蔓面前,不停給她磕頭,求李知蔓將孩子還給她。她可以沒有葉修庭,可不能沒有那個孩子。
李知蔓看着懷裡一直哭個不停的孩子,喃喃道,“只要孩子在我這兒,修庭回來一定會來看我的。”
不理跪在她腳邊的夕嵐,李知蔓抱了孩子就要走。幾個丫鬟匆匆過來又拉住了幾近發瘋的夕嵐。
李知蔓沒走多遠,便碰上了跑過來的葉棠。
葉棠也沒說話,一步步上前,似乎是想看看她懷裡抱着的孩子。
李知蔓見是葉棠,又看她身邊沒有跟着九王爺,只一個黑緞少年,便說,“怎麼,都嫁出去了,還想回來禍害修庭?可惜。他連孩子都有了。”
也不知她的話葉棠聽進去了沒有,葉棠只是看她懷裡的小小嬰孩。
倒是承譯冷聲道,“少夫人說話當留神!”
“呵,我說話留神?我看,還是有的人做事該留神吧。否則,這一不小心,可是要遭天下唾罵的。”
生怕那個夕嵐追上來,懷裡孩子也哭鬧得正厲害。李知蔓也不想與葉棠多說,抱了孩子就想趕緊走。沒想到葉棠雙臂一展,將她攔住了。
李知蔓厲聲道,“你讓開!”
葉棠又說,“不是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你在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葉棠依舊站在她面前沒動。
眼看夕嵐又掙脫了幾個丫鬟,李知蔓是會些功夫的,一手抱穩了孩子,另一手提掌運力,只想趕緊打開葉棠算了。沒想到還沒碰到葉棠,便被她身邊的少年一把攥住了手腕。
李知蔓一怔,盯着承譯道,“放肆!”
承譯依舊沒鬆手。
直到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承譯,少夫人說的沒錯,的確是放肆了!”
承譯一見蕭池,立即鬆了李知蔓,退到一邊。
與蕭池一同過來的還有老將軍。
老將軍看見了被幾個丫鬟扯着的夕嵐還有不停哭鬧的孩子,臉色一沉,厲聲道,“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
李知蔓站在原地沒說話。
嬰孩一哭,葉棠的注意力全在那個襁褓上。
她緩緩上前,似乎想要抱那個孩子。
李知蔓哪裡會給她。只聽九王爺在一邊輕聲道,“老將軍有所不知,葉棠最近喜歡孩子。可她年紀還小,孩子的事,本王想緩一緩。”
老將軍立即明白了,點點頭便說,“九王爺說的是。知蔓,還不將孩子給九王妃看看?”
李知蔓沒了辦法,只得咬牙將孩子遞給葉棠。
也許是因爲想起了書房裡她打碎的那個瓷娃娃。葉棠記得,蕭池那天說他很喜歡那個瓷娃娃。於是抱了孩子,走到蕭池面前,讓他一瞧,說,“你喜歡娃娃。”
而後又仔細看了看襁褓裡還哭個不停的小嬰兒,又低聲說,“可他像哥哥。”
蕭池忽然就有些後悔,真不該讓她抱那孩子的,便說,“葉棠。我們該回去了。”
葉棠回過神來,應了他,卻沒將孩子給李知蔓,反而繞開李知蔓,給了匆匆追過來的夕嵐。
夕嵐慌忙從她手裡接了孩子,牢牢抱進自己懷裡,生怕有人來搶。那孩子一進了夕嵐的懷抱,被抱着輕輕晃了兩下,一會兒便不哭不鬧了。
葉棠覺得驚奇,還在怔怔看着那個嬰孩。
礙於老將軍和九王爺都在,李知蔓只能忍下一口氣,退在一旁,倒也沒再去搶。
老將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一臉尷尬,只躬身同蕭池說,“讓九王爺見笑了。”
“無妨。”
蕭池正欲同老將軍道別,帶葉棠回去,卻聽見承譯一聲喊,“不好了,九王妃!”
一回頭,蕭池見那夕嵐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剪刀,已經插進了葉棠身體裡。
“葉棠!”
明晃晃剪刀落地,反射着晴日耀眼的光芒,發出清脆一聲響。
蕭池到了葉棠面前,盯着她身前,看着那鮮紅的血緩緩滲到淺紫色衣衫,一臉驚慌。
可葉棠的確是遲鈍了許多。
連他都疼了,她卻還像感覺不到疼一樣,依舊直直站在原地。
看着他眼裡莫名生出的驚懼心疼,她不明所以,想問問他怎麼了,於是緩緩擡手想摸他的眉眼,“驚瀾,你怎麼了?”
話剛說完,還沒碰到他,這一動。她忽然就感覺到了身前傳來的劇烈的疼,小臉驟然煞白,疼得眉頭都擰成一個疙瘩。
“葉棠!”
夕嵐看着被九王爺慌慌張張抱進懷裡的葉棠,抱着孩子,哭笑都無聲。沒想到,因爲李知蔓搶了她的孩子,她隨手帶出來的剪刀最後插進了葉棠的身體裡。
她沒忘記,是葉棠害的她沒了舌頭,是葉棠讓她如今連自己孩子的名字都喚不得。這是她欠她的!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九王爺動了殺意。只怕無論九王妃傷勢如何,他當場就要夕嵐償命,管她懷裡抱的是什麼。管他今天是什麼日子!
一時間,連老將軍都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葉棠是他養大的不假,可夕嵐懷裡有葉家的親骨肉。
老將軍忙上前,想看在今日他壽辰的份上,向九王爺求個人情,“九,九王爺-----”
蕭池也未理他,葉棠忽然抓了他的衣袖,說,“驚瀾,回家。”
“好。”
要夕嵐的命。何須蕭池親自動手,不過他一句話的事。
可葉棠一叫他,他就明白了。是她不同意。因爲那是葉修庭孩子的母親。
蕭池也的確顧不上什麼夕嵐了,匆匆抱了葉棠就要回去。此刻更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去哪就去哪。
九王爺的車駕被五匹馬拉着,絕塵而去,這老將軍的壽宴也就散了。
從將軍府出來,幾位朝臣三三兩兩往回走着。
“宋大人可從剛纔一直就沒怎麼說話。”
那姓宋的大人捋了捋發白的鬍鬚,只說了句,“紅顏禍國。”
隨行的幾位大人皆沉默。知宋大人說的是那葉家的小姐,如今的九王妃。
“諸位可還記得,十幾年前。江北大旱,餓死災民無數。地方官員不開倉,不放糧,大批災民涌向京城。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卻是城門緊閉。百姓只知道唾罵京官無良,可開倉放糧得有皇命才行。時,恰逢朝中一位娘娘故去,聖上無心政事,莫說小小京官,便是一品的大員都見不到聖面,遑論賑災。只怕,當時聖上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給那位娘娘陪葬。”
宋大人口中的那位娘娘被藏於深宮,朝上雖無人相熟,甚至也鮮少有人見過她,可她的事,若是在朝元老,定聽說一二。
聽說那位娘娘被聖上帶進宮,一躍便坐上了後位,可謂一步登天,獨得聖眷。可這皇后做了沒多久又被廢了,降級爲妃,原因不明。從此更是居於深宮,無人得見。
可前朝皆知,聖上依舊迷戀那女子。直至有一天。那女子死訊傳出。更奇怪的是那女子似乎並未入皇陵,棺槨不知去向。最後連封號牌位都沒有,落得個死了也無名無分的下場。
年歲久遠,宋大人不說大家一時都忘了,這九王爺,就是那位娘娘所出。
已經有大臣明白了宋大人話裡的意思,“江北大旱,死的災民無數,聖上因那位娘娘故去,無心政事,視若無睹。如今,這九王爺難道也------”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話已過了,當慎言,慎言。”
餘下幾人皆鴉雀無聲。
馬車裡,葉棠雖然覺得疼了,可依舊安靜。
她越安靜,蕭池越害怕,抱着她不停喚她,“葉棠。”
連喚了幾遍,她終於肯看他了。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突然扯了扯蒼白的嘴角,笑了。
蕭池見她這樣子,嚇了一跳。慌忙去摸她的額頭。她額上冷汗涔涔,帶着微微涼意。
沒有發燒,他心下更慌,“葉棠,你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她卻說,“你這麼着急,可是在擔心我?”
“是,你這丫頭害本王擔心,若是不乖乖好起來,回去本王可是要罰你!”
她聞言又一臉委屈,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騙人。你都不願意抱我,怎麼還會擔心。”
他聽得心裡一疼,他不抱她,是想逼她斷了醉雀啊。不代表他不愛她,不擔心她。
將她往懷裡小心帶了帶,他又在她耳邊說,“是我不好,葉棠,往後,我每天都抱你。抱你睡,抱你吃飯,你快些好起來。行不行?”
她一傷,他就什麼都妥協,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寧願那剪刀是紮在他身上。
等她好不容易聽懂了他的承諾,似乎身上的傷也沒那麼疼了。她窩在他懷裡,重複了他的話,“嗯,快點好起來。”算是應了他。
承譯跑到和風藥廬的時候,那姓顧的戲子也在。衣衫半退,眼眸微閉,和風正站在他身旁,一手撫在他頸後。
那戲子見承譯也未敲門,直接進了來。眼中一驚,隨後撿了外衫往身上披。
和風一擡頭,見門口站着的承譯,哼了一聲,“不會敲門嗎,怎麼又是你。”
隨手撿了個布巾,將手一擦,語氣裡都是不耐。
承譯知不是同他計較的時候。
“九王妃被剪刀刺傷了。”
“什麼?!”
她不是跟九王爺回將軍府了嗎,今早才走的。
一把推了承譯,和風急急又跑了出去。藥廬裡只剩了那個白生生的戲子在慢吞吞穿衣裳。
承譯進了藥廬,對那姓顧的戲子低聲道,“你若是打了不該打的主意。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姓顧的一怔,擡頭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合着這九王府的小管家是在明目張膽威脅他了。挑了挑眉,一邊攏好衣襟,一邊低頭緩緩道,“不敢。”
再擡頭,那小管家已經匆匆出去了,手上還順手提了醫仙的小藥箱。
和風性子急,只顧着去看葉棠,自己連藥箱也沒拿。
和風到的時候,葉棠正靠在蕭池身上,臉色慘白。蕭池正一邊輕輕擦着她額上的汗,一邊柔聲安慰。
“在忍一下,馬上就不疼了。”
她雖沒說話,可是好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