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致殿下於死地的人,應該不少吧。”衛風心裡鹹不淡的回道:“殿下,夜深了,你是在宮裡休息,還是回博望苑去?”
太子苦笑着搖搖頭:“我還能回博望苑嗎?我就住在這裡,聽候陛下發落吧。”
衛風沉默了一會,知道太子現在的情況不妙,留在天子眼皮底下是最好的應對措施,當下也沒有多說什麼,自有人來服侍太子,他起身就要出殿,回自己的宿舍休息。
“風弟——”太子一把拉住衛風,眼睛盯着衛風懇切的說:“剛纔我錯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衛風微微的一笑,欠身向太子施了一禮:“殿下,臣如何敢記恨殿下,臣能理解殿下此刻的心思。請殿下放心,臣會在合適的時候,在陛下面前爲殿下解釋的。”
“那就多謝你了。”太子深深還了一禮,他深知此刻衛風在陛下面前的影響力比他這個太子還要大,不管衛風是霍家的人還是衛家的人,他都不能得罪,要不然衛風也許一句話就能決定了他的命運,這就是天子近臣的威力。
衛風休息之前,又去天子的寢殿看了看。天子的寢殿還亮着燈,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天子雜夾着喘息的怒罵聲,間歇還有一兩聲女人壓抑的呼痛。五拱着手站在廊下,看到衛風走過來,輕輕的搖了搖手。
“陛下還沒有休息?”衛風輕聲問道。
“沒有。”五輕聲應道,眼睛示意了一下里面。衛風沒敢用正眼看,只用眼角瞅了一下殿內,寬大的御榻上,天子正騎在那個李少使粉嫩的嬌軀上奮力衝刺。不過看起來那個李少使並不享受,因爲她沒有嚮往常一樣發出嗲嗲的嬌喘。衛風收回了眼光,轉身欲走,忽然聽到殿內一聲嘶聲力竭的大吼,淖五連忙趕了進去。不大一會兒,又趕了出來,叫住了衛風。
“衛公子,陛下叫你呢。”
衛風愣了一下。只得回身又進了大殿。遠遠地跪倒在地:“陛下——”
他沒有敢擡頭看。但就那一瞥之間。他看到天子敞着瘦得見骨地胸膛正在劇烈起伏。氣喘得象已經拉不動車地老牛。滿頭大汗地坐在榻上。背弓了起來。給人一種忽然之間衰老了幾歲地感覺。
“朕很失望。朕又很欣慰。”天子喘了半天。氣息才均勻了。他看着燈火有些發愣:“朕地太子居然連一個遊俠都抓不到。朕很失望。你能用身體來護衛朕。朕很欣慰。
”
“陛下。那是臣應該做地。”衛風連忙說:“臣猜想。如果太子殿下在場。他也會這麼做地。”
天子愣了一下。有些不快地轉過頭看着衛風:“是嗎?他會嗎?”
衛風地手心沁出一層汗,他不知道現在替太子說話是不是合適的時機,不過,如果眼下不把天子的想法扭轉過來,等他有了成見,只怕太子地下場更不妙。他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的說:“陛下,殿下一定會的。剛纔臣在偏殿看到殿下,他爲陛下遇刺地事自責不已,淚流滿面。”
“是嗎?”天子的口氣軟了些,卻依然不善。他沉默了片刻,想起太子的脾氣,倒也覺得太子不象是個弒父弒君的兇惡之人,他靜了下來,也想起衛風曾經跟他說過,朱安世手裡有博望苑地地圖,這麼說,朱安世倒不怎麼可能是太子的人。
那麼,又是誰在想嫁禍太子呢?天子越想越惱火,他眉頭緊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兩隻枯瘦的手也攥得緊緊的,指骨勒成了青白色。他猛的一拳擊在案上:“一定要這個朱安世抓住,撬開他的嘴,朕要把那個指使地主謀揪出來,碎屍萬段。”
“臣遵旨。”衛風大聲答應,然後擡起頭看着天子,輕聲說道:“陛下,天氣涼了,你要保重身體,這麼大的事情,臣只有在陛下地指揮下,才能辦得妥啊。”
一陣夜風吹過,天子忽然打了個寒噤,鼻子發癢,忍不住仰起了脖子,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哈——欠!”淖五大驚,連忙趕上前去,將錦被圍在天子身上,焦急地勸道:“陛下,你可得當心身體啊。”
“朕知道了。”天子擦了擦鼻子,沉吟了片刻,揮手說道:“風兒,傳詔,調三輔車騎入上林苑,一定要把那個朱安世給抓住。朕的上林苑這麼大,他跑不出去地。”
“唯。”
天子發三輔車騎入上林苑大搜的消息很快就在長安城傳了開來,街頭巷尾、酒肆茶樓都在悄悄的議論這件事,天子在建章宮遇刺的消息也慢慢的傳了出來,一時間成了長安城最熱門的話題,人們都在私下裡猜測着可能的主
江充也得到了消息,他興奮得難以自抑。江安同樣興奮不已,他搓着手恭維道:“大伯真是高明,這一等,還真等到了機會,大伯,下面該怎麼辦,還要接着看戲嗎?”
衛風在甘泉苑練兵的時候,江安受江充之命去了一趟趙國,再次找到了江充的妹子,詳細的打聽了衛風在趙國的經過。他知道了衛風曾經和劉偃、淖姬都有過來往,淖姬請衛風吃過一頓飯,劉偃還送了衛風二百金,江安十分高興,興沖沖的回來告訴江充,建議江充去告衛風一個內臣交通王侯,結果江充沒理他。江充說,雖說這個罪名不小,但是要掰倒正中天子意的衛風卻嫌不夠。大漢開國以來,哪個內臣不交通王侯,哪個王侯不交通內臣?這是大家都有數的事情,天子想辦,這纔是個罪,天子不想辦,這根本就不是個事。區區二百金算什麼,天子自己還送了衛風一千金呢。
江安很失望,他隨即和江充說起了另外一件聽來的事情。據說翁主劉菁病了,有將近兩個月沒有露面,他從趙國走的時候,好象纔好了些。江安爲此還特地讓江安的妹妹找藉口去了一趟姬那裡,據她回來說,劉菁的臉色確實不好,好象是真的病了,茶不思飯不想的,王府裡的人都說她是年齡到了,急着要嫁人,所以心情不好。
江安本來是當笑話說給江充聽的,江充卻一下子感覺到了其中的蹊巧。姬有旁門左道他是知道的,雖然他不知道劉菁會不會那些,但他猜想,淖姬把這些旁門左道傳給女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馬上就想到了那個和衛風一起回到長安,後來治好了衛風的傷的遊俠金青,一計算時間,他立馬意識到了劉菁可能就是金青。
不過他沒有和江安說,劉菁既然已經回到了趙國,那麼現在要說劉菁曾經私自離開封國屬地,那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見過劉菁的人雖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和衛風有關係,想必他們不能給他做證。這件事和衛風接受劉偃的賄賂一樣,只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卻不能作爲主要罪名,致衛風於死地。
他需要一個有確鑿證據,而且肯定能引起天子的怒火的事情,他一直在等待。他不想白白的做了李廣利的刀,他要自己砍出一片天地來,然後讓好個白癡師將軍來求他聯手。
現在,這個機會已經浮出了水面。
他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到那個刺客是誰主使的,在他看來,敢動弒君這個念頭的人,必然有足夠的好處,纔會下如此的賭注。而天子如果遇刺身亡,那能得到好處的首先就是太子,太子可以立即登基,然後利用這個大好機會將對手一掃而盡。而如果不是太子自己,那麼就是想掰倒太子,取而代之的人。
這幾個人也很好排查,天子雖然宮裡的美人以千數,但兒子並不多,除了太子之外,天子還有五個兒子,齊王劉閎,燕王劉旦,廣陵王劉胥,昌邑王劉,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懷胎十四個月纔出生,據說象的小兒子劉弗陵。齊王劉早在元封元年就死了,少子劉弗陵現在才三歲,除了他的母親勾弋夫人之外,沒有任何助力,要說一個深宮裡的女人有機會接觸到刺客,恐怕不太可信。剩下的就只有三個人,燕王劉旦,廣陵王劉胥,昌邑王劉。
這三個人都有可能,但江充能排除燕王劉旦。並不是劉旦對皇位沒有興趣,確確相反,劉旦很有興趣,他江充正紅的時候,燕王劉旦就拉攏過他,最近他們還在聯繫,但是以燕王那知書達禮的外表下隱藏的狡詐性格,應該不會不跟他通個氣就下手。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兩個人,劉胥和劉。劉胥是個做事不通過腦子的人,他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而劉就是李廣利的外甥,他的嫌應該是最大的。即使劉沒有參與,也完全有可能是李廣利在玩一石二鳥的把戲。
不過,對於江充來說,不管是誰在玩把戲,都是一個好機會。
既然這個機會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就應該好好的抓住,並按照自己的意願,主導整個方向,獲得最大的利益。
“江安,你多注意些貳師將軍府的動向,看看他們最近在忙些什麼,特別是有沒有和昌邑王有來往。另外派人告訴燕王,機會來了,讓他稍安勿燥,靜候時機,把那筆錢送過來就行了,下面的一切都由我來打理,不勞他費心。”他陰陰的笑了,“李廣利想撿便宜,哼哼,我江充的便宜有那麼好撿嗎?”(,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idiancom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