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隔三差五下個館子,當然,不能去太高檔的地方,但週末和朋友小聚,或是閒來無事去電影院看場電影都完全沒有問題;當您路過一間花房,您可以隨手給自己買一束鈴蘭;那些商場櫥窗裡的漂亮衣服,您可以大膽去試,然後精打細算地給自己買上一兩件……
“您知道,在您這個年紀,只要稍微收拾收拾,整個人的氣質身型就會完全不一樣,而且——”
“再往上呢?”赫斯塔問,“再往上是什麼樣?”
米哈伊洛笑了笑,“再往上,當然就是另一個世界。”
“說吧。”赫斯塔低聲道,“我在聽呢。”
米哈伊洛將手裡的紙筆都放了下來,雙手再次交十。
“您知道,我們南北十四區都採取累進稅制,賺得越多,稅就課得越重。最高等級的稅會直接扣下月收入的50%,那麼,多少月收入會邁入這個門檻呢,具體線這兩年有調整,但總歸在6400羅比左右。
“要越過這條線,你多半得是個行業銷冠,或者在什麼機要部門任職,再者就是個頗有資歷律師、醫生——哦,像我這樣的兒科醫生還不行,你得在心外科,或者從一開始就奔着麻醉師的工作去……哦,還有某些大學裡熬了三十年以上的老教授,臨退休前也能勉勉強強摸個邊吧。
“拿到這個薪酬,未來,就大不相同了。”
“六千四,扣一半稅到手也就三千二。”赫斯塔輕聲道,“也沒有比前面的中位數高多少。”
米哈伊洛再次發出一陣哂笑。
“不要在這種事上鑽牛角尖,這只是我爲了方便您理解給出的一個粗暴劃分……我想說的是,差不多要到了這一層,您終於能夠漸漸體會到一點做人的歡樂,”米哈伊洛壓低了聲音,“真正的歡樂。”
“你的意思是,非得有這樣的收入不可。”
“當然,沒有錢,還談什麼美好生活呢?”米哈伊洛揚起眉毛,“恕我直言,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的一生,都可以概括成一羣畜生聚在一起掙一點可堪飽腹的飼料,這種人活着的唯一價值就是供養上層,這些人的生活不值一過……哈,希望您沒有被我這些話嚇到,可能太過功利主義了,但我只是想讓您少走一些彎路。”
“哪裡,這都是至理名言……”赫斯塔左手架在自己的手提箱上,指尖輕輕揉搓着褲子上的一點白灰,“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總之,這張‘入場券’現在就握在您自己的手中,”米哈伊洛接着道,“如果你真的下了決心,您可以在一個極短的時間週期裡,實現夢想中的一切。”
“極短是多久?”赫斯塔問。
“多久?我們可以一起算一算,”米哈伊洛笑了笑,“從我們簽訂合約開始,到你走完所有流程,拿下最後一筆錢走人——我們一起看看這個過程要花多長時間,嗯?”
赫斯塔稍稍擡起左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像您這個年紀的女孩,平均受孕時間是半年,當然我們採取一些手段後這個速度會更快——再加上懷孕的十個月,最多隻要——十六個月。”
“賺多少?”
“您要猜猜嗎?”
“我不猜。”赫斯塔回答,“直接告訴我答案。”
米哈伊洛臉上浮現出笑容,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極具戲劇性的口吻念出了那個數字。
“二十萬。”
這個數字讓赫斯塔着實怔了片刻,她看向米哈伊洛,試圖從這人的表情裡讀出更多細節。
赫斯塔的反應讓米哈伊洛感到非常滿意。這會兒,他終於有些放鬆地靠在了沙發上,神情悠然。
“想想看吧,某些人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拿到手的錢,您只要十六個月就能收入囊中。”
“……你不是在騙我吧?”赫斯塔望着他,“會有這麼多?”
“多嗎?”米哈伊洛搖了搖頭,“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還不是這單生意的總價,這只是你拿到手的錢——過程裡所有交上去的稅,我們出。而且我也明白地和您講,即便是這樣,我們賺的也是大頭。”
“……怎麼辦到的?”
“這就是人脈,”米哈伊洛露出慈父的微笑,“等您再長大一些就知道了,人的價值,取決於他的社會關係——”
“真的是我到手的錢嗎?”赫斯塔顰眉,“是封頂二十萬還是包括其它醫療費用的成本?”
“我怎麼會給您一個封頂的價格,二十萬是保底的,純打到你賬上的錢——所有別的成本,我們承擔。”米哈伊洛望着她,“當然,過程裡有很多你需要遵守的規則,但這裡面絕對沒有那種故意訛錢的條款,等您看到我們的文書就知道了……就像我前面說的,我們賺的是三個西格瑪以外的錢。越接近極致,利潤越豐厚,這很正常。”
“保底……也就是說,我還有可能在將來賺更多是嗎?”
“對,”米哈伊洛點了點頭,“但人各有志,有些人願意再進一步,有些人覺得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們一向尊重客人的個人意願,不論您將來怎麼選,我們都支持。”
赫斯塔想了一會兒。
“可我還是有個地方不太明白……”
“您儘管說。”
“你們能把我賣出一個高價,是因爲赫斯塔人非常稀缺。”赫斯塔輕聲開口,“但說到底,我在這個過程裡也只是一個接受胚胎移植的母體,並不能把我的生理特徵往下遺傳——”
米哈伊洛的表情微變,“哦哦,您當然不能是一個單純接受胚胎移植的母體。
“確實,如果重要客戶要求,我們偶爾也會接您說的這類普通業務……但您的情況不一樣,如果不能遺傳您的紅髮和瞳色,您的稀缺性就無從談起,所以您得懷一個您自己的孩子,您明白嗎?”
見赫斯塔似有詫異,米哈伊洛的神情變得更加嚴肅。
“您不能僅僅充當一個母體容器,”米哈伊洛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孩子得是您和客戶一起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