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回去吧……寶寶就先放我這裡,你還不到時候來這裡……”黑暗中,小傢伙驚慌的呼叫聲中傳出一道淡淡的飄忽的嗓音。
乾爹?娃娃愣住了,卻在下一刻被什麼猛然拉下黑暗中——
“不要帶走我的寶寶!”她絕望的尖叫,淚水瘋狂而出,被洶涌的白光刺傷了眼睛!
“你醒了!”一道又驚又喜的女音跟着出現在娃娃耳邊!
暮顏又驚又喜地看着突然尖叫着睜開眼,淚流滿臉的被自己救上來的人兒。
太好了,只是昏睡了大半夜就醒過來,生命力還真是夠強悍的,她本來還擔心着她失血那麼多,會不會就這樣昏迷着不起悄無聲息的死亡呢!
遊艇上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有好多好多的秘藥級別的珍貴藥品與毒藥製劑,要什麼有什麼,但偏偏就是沒有血漿袋可以輸血,看着這少女慘白如紙的精緻臉蛋還有越來越低的呼吸與溫度,她一度以爲救不回來了……
“……”娃娃空洞流淚不止的黑瞳下意識的睇向聲音的來源處——一張讓即使在絕望中心如死灰翻不起一絲波瀾的娃娃,都爲之顫抖驚豔了一下的絕美容顏赫然映入娃娃痛苦的瞳孔之內!
絕美的東方女子傾身湊近她,如瀑的絲綢黑髮直垂而下,清麗無雙的絕美容顏如雪山之巔的盛放的雪蓮,清傲淡然的直逼入娃娃的靈魂深處!
流動着一層淡淡的如溫玉般氤氳光暈,白皙晶瑩仿若雪魄的肌膚之上,是一雙倒映着無數智慧的光與影,比冬夜星子還要璀璨清冷萬分閃耀着熠熠異彩的黑瞳,如蝶翼般的睫羽撲閃之間,流瀉着如穿破雲層的清冷月華,勾魂攝魄的絕美!
泛着水晶光澤的美麗櫻脣此時淺淺的漾出一彎帶着欣喜的笑花,面帶驚喜,關切地睇着她。
這個女子就如一泓泉水裡的雪蓮,清冷淡然的洗滌着每個見到她的人的靈魂。她的清冷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而是魅惑洗滌人心的清泠。
那真摯的欣喜得沒有一絲虛假的笑容彷彿有魔力般,娃娃絕望痛苦得要發瘋的情緒竟然在瞬間被安撫了下去。眼前的人讓娃娃感到了許久不曾感覺到的平靜,猶如身在清亮泉水中的平靜。
很乾淨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覺。
人類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有些人,第一眼見到就無緣無故的厭惡,抗拒,有些人,卻一眼見到感覺非常的好,就像被一塊磁鐵吸引那樣,忍不住就靠近了對方。這種事情發生在異性之間,就稱之爲“一見鍾情”,而發生在同性之間(那種特殊的性取向的人例外),就叫“一見如故”。
暮顏與娃娃,就是後者。
而娃娃靈魂會被吸引的重要原因,就是暮顏很乾淨,猶如一塊從來都沒有被任何東西玷污過的屹立與陽光下的透徹水晶,不像娃娃一直生活的世界。黑暗,血腥,冰冷,雖然有陽光有心靈支撐地
,但始終不如暮顏的乾淨,是屬於完完全全的光明生物。
夜殤多麼好也好,手上沾染的鮮血卻不少。即使他從來不在娃娃面前展現黑暗面,可是娃娃又如何不知道深藏的那些森然白骨堆砌起來的淡漠是如何形成的?
是以,娃娃自然而然就會被吸引。更遑論暮顏本來就擁有吸引他人向自己靠近的本質,這一點在優秀男人方面更是傑出。
當然,娃娃也不遜色。如果要比較的話,暮顏是清冷淡然卻又蘊藏了妖嬈的雪蓮花,娃娃則是帶了毒的暗夜罌粟。同樣屬於毒藥一樣的女子,讓男人一見就很容易沉lun在她們獨特的毒藥裡,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毒入骨髓,無可救藥。
“感覺怎麼樣?”暮顏梨渦淺笑,再一次用熱毛巾細心的擦去娃娃臉上冰涼的淚痕。
不知道爲什麼,第一眼看清楚被自己就上來的這個‘少女’慘白的精緻小臉,暮顏就覺得很心疼,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保不住她的寶寶以及看到那雙手血肉模糊的驚悚傷口之後。
暮顏自認不是什麼愛心氾濫的善良天使,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是特別的心疼這個被自己救上來的‘少女’,甚至有種愧疚的心酸——保不住那個寶寶。
“……我的寶寶,沒了,是吧?”綁着厚厚繃帶卻依然滲出了鮮血的一雙纖手,絕望的放到平坦的冰涼小腹上,眼角淚水滾滾而下,娃娃慘然而笑,聲音破碎沙啞得如風中搖曳的燭火,那麼的痛那麼的絕望脆弱!
“……嗯,抱歉,我無能爲力。”淺笑收斂,暮顏垂下長長的睫羽,輕輕的應了一聲,替娃娃拭淚的動作越發的溫柔。救起她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薄薄的胎衣都變成血水流了出來,已經太晚了。
“……不是你的錯……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娃娃慘烈的嗚咽着側過臉去,將痙攣蒼白的臉蛋埋進柔軟的枕頭去,將所有的痛苦悲滄絕望全部封住,緊咬着牙關將眼淚逼回去,絕對不容許自己慟哭出聲!
她不哭,在將這一份仇恨連本帶利的追討回來之前,她絕對不容許自己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表現!
所以,她的眼淚可以流,但是絕對不能哭。不僅如此,她還要迅速振作起來,絕對不會讓她的寶寶等得太久,她要葉阡陌與她的孩子一起到下面去陪他!
她發誓,一定會做到!
“……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的……嗯,不用擔心,你體內會造成你絕育的毒素我已經給你服下中和劑了,還有你的手,我暫時急救了下,撐個幾天再到醫院動手術都不會有什麼影響。我熬了些生血的鮮魚湯,你喝點再繼續睡吧。”
清冷但又顯得柔和的聲音在娃娃耳邊流瀉,卻如天雷滾滾,瞬間劈入娃娃的腦袋裡!
“什麼?”娃娃霍然擡起慘白的滿是淚痕的俏臉,赤紅的黑瞳閃現驚人的寒光的瞪向暮顏,
驚怒近乎色厲內荏的逼問:“你剛剛說什麼?”
絕育的毒素?葉阡陌,你竟敢做得這麼絕?娃娃急促的喘息着,一張慘白的俏臉扭曲着,透出森然痛恨的青灰色來!
絕望淚溼的黑瞳裡殺機驚人的暴漲,葉阡陌,不殺你,我閻娃娃誓不爲人!
“冷靜,不要動怒,你的身體經不起刺激,你想知道什麼,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慢慢告訴你的。”淡淡的一笑,暮顏的笑容極具安撫的魔力,眼波流轉間不知爲何有絲冷然,“而且,給迫害你的人的最大報復,不就是你好生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麼?”
雖然她不知道誰正誰邪,但是迫害一條無辜的小生命,這種人就該死,罪無可赦!
心一顫,娃娃咬緊牙關,額頭青筋綻出,閉眼,深呼吸。再深呼吸。
像要將全世界的空氣吸乾淨一樣,精緻的慘白又冰冷如雪的俏臉隱隱的抽搐着,壓抑着內心要毀天滅地的瘋狂恨意與怒火。彷彿感覺不到痛楚一樣,娃娃緊緊的攥住了手指,妖豔的鮮血迅速泌溼了層層纏繞的白色繃帶,指節冰涼煞白,透着草木凋零般的灰白之色,還有最深沉的冰冷怒火與怨恨。
嬌小的身軀簌簌的抖動着。忍耐着。被刀片翻絞的心如鋼鐵的蠻荒之地,逐漸冰冷,荒蕪空洞得寸草不生。平靜得如一潭死水。
暮顏靜靜地睇着她好一會,才走到一邊抱回一個醫藥箱。遊艇形式得很平穩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娃娃露出一朵妖嬈絕然的微笑,整個身體都從緊繃顫抖的狀態放鬆下來,將所有的痛,恨,憤怒,絕望封鎖入內心最深處,黑瞳裡的墨黑是鮮血凝固之後的黑,整個人猶如在地獄的火焰中蛻變新生的黑蓮,散發着致命的毒氣。
“……沒錯,你說得對。”儘管聲音艱澀沙啞得很難聽,還帶着哭音的顫慄,破碎得不成樣,娃娃卻依然微笑得妖嬈如暗夜罌粟,將致命的冰冷毒素隱藏在美麗的外表之下,伺機等待着一擊致命的時機。
“我叫娃娃,軒轅娃娃。你呢?”將被鮮血染紅了全部繃帶的手向暮顏伸出,娃娃笑容如罌粟。從今天起,她不再姓“閻”。她與那個惡魔之間,恩斷義絕。
“暮顏,闕暮顏,宮闕的闕。”清冷黑瞳中閃過一絲心疼與驚佩,暮顏含笑着利落的拿過一邊的剪刀剪掉繃帶死結,動作乾淨利落的開始換藥。
如此劇烈的身心痛楚,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蟄伏下來,需要多麼堅韌的意志力與情緒控制力?
“朝生暮死夕顏花,好名字啊……”罌粟笑容的綻放彷彿抽乾了娃娃全部的體力與意志,笑容如曇花般倏然凋零,身心皆疲的娃娃喃喃自語的疲憊至極的緩緩閉上眼,蒼白慘痛的俏顏上,卻流淌過一絲平靜的安心,“我們現在的航向是?”
她不要回加拿大。在她可以復仇之前她都不會踏上那塊土地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