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複雜的詭譎光芒閃過綠眸眸底,鬼醫路易忍住刨根問底的衝動,微微的抿着薄脣,指了指壓在她身上的閻傲,無言的詢問她該怎麼辦。
黑瞳中的碎光開始閃爍起來,娃娃遽然捏緊了泛冷的手指,尖銳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柔嫩的掌心之內,泛起一陣火燒板的灼熱刺痛,臉上一一閃過複雜的掙扎、苦澀、痛楚、迷惘、眷戀等情緒,良久,重化於平靜,幽邃深遠得讓人捉摸不透的平靜。
但是鬼醫路易知道,那不過是一種僞裝。心冷到極致的僞裝。
“閻傲,我在這裡。”輕輕的,她的粉脣就擱在他的耳邊,“放手吧,我哪裡都不會去的,就在這裡陪着你……”
就這樣?鬼醫路易眼神古怪而憐惜地瞪着她,微微的嘆了口氣,雖然說早已經見識過了閻傲這個BT對她的佔有慾的強烈程度,可他還是不認爲只憑她的一句話,他就會鬆手,如果她對他而言真的這麼特別,無論如何兩人也不會弄到如斯田步……
他念頭沒完,眼前的一幕就像天雷轟頂一樣,重重的劈到了他——閻傲昏迷依然緊繃的背脊,忽然放鬆了,高大的身軀輕輕的向旁邊滑下!
守候在旁邊的女助手醫生們嘴裡發出一聲驚呼,立即接住了閻傲!
不可思議的瞠大了瞳孔,鬼醫路易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僵硬的慢慢轉頭去看夜殤,卻見他清雅的俊臉上滿是淺淡愉悅笑意,對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聖母瑪利亞在上!鬼醫路易頓時目瞪口呆……
……
……
海風輕輕的吹動着窗簾,清新的空氣順着窗戶灌進了房間裡。
以致飄散着淡淡的消毒藥水味的空氣裡還多了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又在發呆了……”鬼醫路易頭疼的看着窩在看護椅裡,黑瞳焦點渙散魂遊天外地看着天花板的娃娃,沒轍的轉頭去瞪一臉悠閒地翻着手上的世界名著《失樂園》的夜殤,“喂,夜殤,都這樣了,你都不管一管麼?”
夜殤優雅的放下手中的書,淡漠的神秘黑眸輕輕的瞥了一眼他手指所指的方向。
“嗯,的確是應該管一管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掀開身上的被單就要下牀,“路易,我想去海邊走一走,可以的吧?”
“輪椅在沙灘上用不了,不過在卵石小道上還是可以的。”愉悅的勾起嘴角,鬼醫路易對旁邊的女助手使了個眼神,讓她馬上去準備,現在的夜殤,雖然說情況好了很多,但身體依然是很虛弱的,出入幾乎還是要靠輪椅。
“還有,在外逗留時間不要太久,最多一個小時就要回來休息了。”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順便嘴角朝另一張病牀|上一直在昏睡的男人鄙夷的奴了奴,“而且,最多一個小時,那傢伙今天的鎮定劑藥效就要過了。”哼,他小小的報復了一下那傢伙,連着好幾天天都給他注射了一定劑量的鎮定
劑,強迫他強制性的昏睡,反正有點滴維持他的生理代謝,死不了。
不過,從今天開始就不能繼續注射了,再給這傢伙注射,那身體恐怕就要出事了。
“知道了。”眼神微微一閃,淡淡一笑,夜殤在他的扶着下站了起來,腳步虛浮,慢慢的走到了發呆的娃娃身前。
“娃娃,陪我散散步吧?”他溫暖的手指貼上她的臉頰,嗓音溫潤而寵溺。
娃娃一驚,散漫的焦點迅速凝聚,一道雪色光芒飛快的掠過眼底,淡淡的迷離在瞳孔之中揮之不去。
“好。”眼神閃爍了一會,她露出一朵蒼白得令他眉頭猛然一皺的笑容。
……
一路連接着沙灘的卵石小道上,娃娃推着輪椅中的夜殤在盡頭停了下來。
“娃娃,你跟閻傲之間,是怎麼回事?”微微的閉着眼享受迎面吹來的輕柔海風,夜殤輕啓薄脣,看似溫潤的嗓音之中隱隱約約有幾分凜冽的殺意透出,“你不幸福,是麼?”
她的笑容太過勉強了,本來他以爲她的發呆失神是因爲擔憂閻傲的身體,但是剛剛他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幸福?站在輪椅後的娃娃,身體微微的一抖,自我嘲弄的勾了勾粉脣。怎麼可能幸福呢?在閻傲身邊,幸福是最遙不可及的奢侈的東西。
可是她卻不能說,一切都不能明說,她深知身前這個男人的個性,只要她說出來,那麼他絕對是寧死也不會再接受手術的。甚至,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殺掉葉阡陌,甚至會對閻傲舉槍,都要爲她討個公道,雖然葉阡陌死不足惜,但是因此惹得閻傲發狂的話,他就危險了。
她很清楚,那個惡魔的威脅從來都是認真的,他說得出做得到,她絕不能讓夜殤陷入死亡的危機之中。目前的夜殤,對於那個惡魔而言,抹殺真的是輕而易舉。
“沒有,只不過跟他吵架了。”她甜甜的一笑,聲音清甜而乾脆,沒有任何陰霾存在。
她有些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的演戲技巧也是那麼好,那麼歡快的聲音差點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吵架?你確定?”微眯着眼眸,夜殤霍然轉過臉來,鋒利的眸光像能洞悉一切的鋒利,“娃娃,你知道我不喜歡謊言。”
她黑瞳清澈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流光溢彩,就那樣看着他嫣然一笑。
“我沒有說謊。”她桃花似的的粉脣彎出最甜美絢爛的笑花,深藏着最深的殤痛,狡黠的眨了眨眼,“只不過呢,情況比吵架要嚴重一點——我們在冷戰。”她的聲音清澈輕快地像汩汩流水,毫無破綻。
犀利的莫測眸光靜靜的盯着她,夜殤企圖在眼前的笑顏上找出一絲陰霾的蛛絲馬跡,卻發現她的笑容清澈得就像剔透的水晶,沒有一絲的虛假。
真的是我想多了?他微微的蹙了蹙眉心,因爲消瘦而更加顯得清雅的白玉般的俊臉掠過一絲狐疑,很快就釋然,可能真是他過敏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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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相信你。”抿了抿薄脣,他微微一曬,眼眸中探究的冷光消去,溫潤的淡漠重佔據地盤,只要她幸福就行,他們夫妻之間的冷戰就讓他們自己解決。他很久很久之前就答應過她的,除非她開口向他求助,否則絕不插手過問他們之間的事情。
“好了,趁路易出來抓我回去休息之前推我在附近轉一轉吧,我很久都沒有出過房間了,感覺整個人都要腐敗發黴了。”他轉過頭去,嘴角淺淺的弧度溫潤如風。卻沒發現在他轉過頭的那一霎那,他身後的娃娃,燦爛甜美的笑容霎時如曇花落敗,凋零如冬天裡枝頭殘餘的最後落葉,無盡的涼意傾瀉而出!
剎那芳華,轉眼凋殘如灰。身心涼透。
“好。”她輕聲應道,抓着輪椅的手指泛起死灰般的青白之色。
……
“她呢?”這是閻傲醒過來之後的第一句話,他冷冷的質問着鬼醫路易,而那雙妖異的鳳眸更是危險地半眯着。
她竟敢又不在!
“散步去了。”鬼醫路易面無表情的斜睨着他,揮手讓身邊的女助手去把他手腕上的點滴針頭拆掉,這傢伙的身體素質很好,現在已經不需要繼續吊水了,回去再靜養兩天就又能鮮蹦活跳了。
“按照你給出的時間表,下一次手術在一個月後。現在你可以回你的閻家了,我幫你通知了你的手下了。”丟下這句話,鬼醫路易轉身就走,但是沒走兩步他就回過頭來,嘲諷地看着略微蒼白的俊臉迅速蒙上一層薄霜的他,“你知道麼,你很矛盾,愛與恨只是一念之間,何必折磨娃娃?”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鳳眸驟然迸發出森寒殺機的閻傲眼前。
該死的!他鬼醫路易沒有資格對他說教,他喜歡怎麼樣是他的自由!緊抿着冰冷的薄脣,閻傲忍住殺人的衝動,陰鷙着森冷的鳳眸下牀。離開?他求之不得。
但是,要先找到那個該死的又擅自違揹他命令的女人。
“她回來了。”很快,鬼醫路易就去而復返,冷冷的嗤哼,緊跟在他身後的是推着輪椅的娃娃。
“你醒了。”見到站在房中的閻傲,坐在輪椅中的夜殤,眼眸閃過一絲笑意,淡淡的打招呼。
“早就該醒了。”他們以爲他真的不知道他們動的小手腳?冷笑一聲,他踩着虛軟的步伐與他擦身而過,大手抓住娃娃的手腕,毫不憐惜的帶走,“回家了,閻娃娃。”
這個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再待。
娃娃沒有反抗,安靜得像木偶一樣被他帶走。
“……”鬼醫路易稍稍將夜殤推到走廊上,兩雙眼睛盯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不發一語,只是同樣的一絲陰霾卻爬上了兩人的眼眸。
“我突然有個問題想問你,夜殤,把娃娃交給閻傲這樣的男人,你真的不後悔?”詭譎綠眸中快速閃過一抹什麼,鬼醫路易轉身將夜殤推進了房裡,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