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收起電話的時候。
手機裡跳進了一條訊息。
[你這個月的看診時間又過了兩天了，怎麼？是想我像上次一樣綁你過來吧，沒想到，陸大BOSS口味這麼重，喜歡捆，綁。]
短信末尾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臉表情。
南門貞看到後，很輕的笑了一聲。
便將手機收進了口袋。
死不了，何必折騰呢？
要是真的死掉，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活的了無生趣。
周清清跑來的時候，氣喘吁吁。
南門貞打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依舊是後座。
周清清沒有絲毫不悅的坐了進去。
要說這些年對他比外人更多地瞭解，便是她知道。
他最不喜歡和人接觸。
有很重的潔癖。
“想去哪裡吃飯，“南門貞開口詢問。
今晚的周清清大概是興奮過了頭，居然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同學前面有條小吃街，裡面的東西很好吃，要不要去看看，“滿臉興奮的說完。
才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妥。
去看南門貞，他卻沒有任何異議的，調轉了車子的方向，朝着小吃街開去。
那一瞬間，周清清雀躍的像個孩子。
駕駛座上的南門貞，露出來的側顏，都好看的讓她心裡冒泡。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和她靠的這麼近，這麼近。
左心房劇烈的跳動，像是要衝破他的胸膛一樣。
站在原地，按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一些。
“老闆娘，我要這兩件，麻煩你快點幫我繡上我和男朋友的名字，名字我寫紙上給你看，”穿着校服的女孩子，挑了兩件卡通人物的白T，遞了過去。
這家夜市上買這種衣服的攤位很多。
卻唯獨這家人滿爲患。
全都因爲老闆娘的蕙質蘭心。
這些和別家攤位一樣的衣服，老闆娘提供免費繡名字的服務。
一時間拉攏了不少客戶。
而由老闆娘親自繡上圖案的衣服，更是需要提前預訂，常常一來，就被搶售一空。
心靈手巧的老闆娘繡上去的東西栩栩如生，老闆娘的繡工和人一樣漂亮。
而且說話的聲音又好聽，對每一個客戶客氣周到。
因此，在他們這些夜市附近的學生心裡，老闆娘簡直就是“繡工西施。”
“好的，你稍等一下，”那邊接過衣服的同時。
幽幽傳來的聲音，讓南門貞狂跳不止的心臟再次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魂牽夢繞的思緒，像是得到了相應的出口和迴應。
他難耐的想要觸摸，卻因爲失望了太多次，而害怕陷入絕望裡。
穿着校服的女孩移到旁邊去等。
突然入目的人，低着頭，昏暗的光源縈繞在她周身。
恬淡溫柔的模樣，瞬間，便讓南門貞想起了曾經她在自己面前低眉順眼的模樣。
時間和空間彷彿在穿梭。
周圍的人開始變成了空氣。
南門貞的滿心滿眼滿世界，依舊只有他最愛的輕輕。
他朝着她伸出了手，她伸過來的手裡卻握着一把匕首。
鋒利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鮮血染紅了所有的畫面，也紅了他的眼。
五年的光景，再見，心痛的居然像是快要死去。
宋璐，你怎麼還能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我面前呢？
我的那些傷，誰來負責。
***
“我買好了，你要吃一點嗎？”周清清跑過來，興奮讓她忘記了在南門貞身邊最應該有的察言觀色。
揮着袋子裡的燒烤，好半天，他卻只是直直的朝着一個方向看。]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見是一家買衣服的攤位。
想着她明天參加比賽出場的白色T恤，行李箱的那件胸部有些寬鬆。
看能不能買一件小一點的。
開場就是一個過程，並沒有過多的要求，這種地攤上的衣服，也足以應付。
況且在南門貞面前，她總是想要表現出美好的樣子。
勤儉持家的形象，他說不定會喜歡的。
“那邊是買衣服的啊，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周清清很輕的碰了碰他的手臂。
和他接觸這件事，她向來害怕他有所牴觸。
雖然大多的時候很渴望，卻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面前的人，像是在她的觸碰後，纔回過了神來。
突兀牽住周清清的手的舉動，讓她手裡的燒烤差點都滑落。
一度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手心裡冰涼的感覺，矛盾的溫暖了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
“你好，我需要一件小號的純白T恤，”周清清的聲音裡都是難以掩飾的雀躍。
宋璐已經繡好了學生情侶的名字，咬線頭的時候，微微擡頭，掃了一眼周清清。
她的骨架比較大，好在臉小，纔看上去不是微胖。
宋璐這種從事服裝行業的人，總是能一眼看穿不同的人的身材和要穿的衣服號碼。
“小姐，你買的衣服，要是自己穿的話，我建議你買中號，這裡是幾款純白的白T，你自己挑一下，我們這邊是免費繡名字的，”宋璐翻出幾款衣服，往周清清旁邊放了放。
周清清的手被南門貞牽着，站在她的身後，她捨不得放不開他的手，用拿着燒烤的手，隨意指了其中一件，“就這件好不好，反正明天開場的時候，就穿一下，不用繡字了，”甜膩的聲音，和她看南門貞的表情一樣生動。
“好啊，反正，不重要的東西，用完之後，扔了也不會可惜，”南門貞的聲音不大，傳進宋璐的耳裡，便是震耳欲聾。
整理衣服的手突然頓住。
擡頭，南門貞的模樣一點點的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隔着五年的光景。
一瞬間，有淚便迷離了她的雙眼。
他依舊穿着黑衣黑褲，相較於五年前，高大的身影，清瘦了許多，頭髮是很短的平頭，越發顯得五官冷硬。
看向她是永遠都藏着柔情的眼眸裡。
有着讓她心驚的恨意。
顯而易見。
慌的宋璐想要去求證。
卻在看到他牽着別的女孩的手時，生生頓住。
悄無聲息的對視，成了只有兩個人較量的生死鬥爭。
日思夜想的重逢，出現在她的面前。
沒有想象中的喜悅，確實沉默無聲的傷害和疼痛。
她怎麼能忘，就是面前的人，在五年前，不但想要傷害她最愛的哥哥。
差一點也就要了她的命。
這樣的深仇大恨，她怎能忘。
怎敢忘。
可爲什麼，心還是這麼痛。
再次相見，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模樣。
而她亦是什麼都不是。
卑微的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但日子總是要繼續的。
再說她有了這世界上那樣珍貴的存在。
就已經足夠。
生活果真都是物是人非，面目全非的模樣。
她的期待也終究只是期待而已。
擡眸看到的是記憶中親密無間的人，熟悉的音容笑貌。
她卻找不到了往日的柔情。
咬住下脣，隱忍半刻，還是伸出了手。
顫抖的指尖就快要碰到鈔票時，南門貞突然鬆手。
幾張紅色的鈔票洋洋灑灑的落在了宋璐的腳邊。
“乞討生活，總是不容易的，”南門貞說完，便攬住周清清的肩膀，擡腳離開。
再一次的親密，讓周清清僵着身體不知所措。
她印象中的南門貞雖然平時對人冷漠生硬，卻並非刻薄之人。
她不知道，爲什麼，今晚的他會如此對待一個陌生的女人。
容不得她在探究。
天空中突然有閃電劃過。
幾乎是下一秒，豆大的雨點，便砸向了地面。
砸亂了地面上避之不及的行人。
好在，南門貞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
拉後座的手還我在車門的門把上，南門貞突然降下車窗。
阻止了她上車的動作。
“我還有事，你自己打車回去吧，”說完從車窗裡遞出來一個袋子，“送給你的禮物。”
周清清的喜悅僵在臉上，很輕很短的劃過。
便接過了禮物。
不用打開，她也知道那是什麼。
他們在一起的這麼多年，他從來只送她一樣禮物，那便是迷迭香的香水。
各種款式和牌子，卻永遠有相同的氣味。
她的不解和疑惑，夾雜着迷迭香的香氣，似乎藏在呼之欲出的空氣裡。
她突然有些害怕去探究。
坐在出租車裡時，周清清的身上已經被淋溼了。
手裡的燒烤也變的粘粘糊糊的。
想到方纔自己買燒烤時，特意讓攤主多烤了幾樣素菜。
異想天開的以爲，他會陪他一起吃。
他們很少一起吃飯。
但幾乎每一次，他點的都是素菜，她雖然好奇，卻並不敢深究。
搖下車窗，準備將燒烤丟掉。
漸漸變大的雨簾裡，視線不經意之間，便看到了南門貞的車。
黑色的跑車停在夜市出口的方向，孤寂落寞的像是濃濃的夜色一樣。
周清清的心頭一跳。
突然發現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
思索了一會，拿出了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卻久久沒有得到迴應。
[對不起，我今晚可能是太高興了，冒犯了你，請原諒，南門貞。]
打最後兩個字時，周清清發現自己整顆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感情，就是，你只是提到了那個人的名字。
也會讓你緊張到難以自拔。
***
驕傲和自尊。
宋璐的驕傲和自尊，早就在五年前愛上南門貞的那一刻，消亡殆盡了。
可是，時隔五年。
當他再次將自己的驕傲和自尊踩在腳下時。
宋璐才發現，不是消亡殆盡了。
而是爲了愛一個人，她願意放棄和放心。
雨水沁溼了，從南門貞滑落的鈔票。
宋璐站在雨中良久才彎腰開始揀。
一張張像是有難以負荷的重量一樣。
冰涼的之間失了力度。
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突然便難過的哭了起來。
有多久，沒有這樣放肆的大哭過了。
大概有五年了吧。
五年前，她被迫離開南門貞的那個雨夜中。
她也是如此，在大街上，孤零零的抱住自己。
哭的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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