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的某個地方，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捏住一樣，疼的連喘息都是苟延殘喘。
“現在的新聞還真是無聊，就喜歡捕風捉影，宋小姐，你不要……”陳媽關掉電視。
回頭看到沙發上的宋璐已經淚流滿面。
“對啊，還真是無聊，南門貞怎麼可能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呢？”宋璐邊擦眼淚，邊笑着說道。
陳媽的心狠狠一疼，連忙遞過去了紙巾。
***
臨近傍晚。
宋璐大概是中午哭累了。
睡了一下午。
醒來的時候，冬日陰沉的天氣裡，四周已經有些昏暗。
她半坐在牀上，看了看窗外暗下來的天色，一時之間，盡然不知身在何處。
而自己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和她息息相關的人又是誰，爲什麼她找不到一點點的痕跡。
暗自傷神好半天。
直到門被人推開，躡手躡腳走進來的陳媽看到牀上發愣的宋璐微微一愣。
繼而便開了口，“宋小姐，你醒了，有位婁先生，從你一睡着就已經來了，在樓下等了你好幾個小時了，說有東西要交給你。”
宋璐混沌的思緒這才漸漸清明。
能找到這裡的婁先生，宋璐不用多猜測，也知道是誰？
換好衣服下樓。
樓下沙發上坐着的男子，穿着棕色的皮衣仔褲，半長的頭髮垂在兩側，擋住了些許視線。
明明是強壯有力的肩部，卻因爲憂鬱的氣質，給人單薄的感覺。
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猛然擡頭，看到宋璐的眼神裡有急於隱藏的光芒。
“小，你醒了啊！”最後在視線落到穿着米色線衫的宋璐脖子處的吻痕後，強硬的嚥了回去。
心頭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食一樣，難耐的束手無策。
她不甚在意的美和得體的舉動，映射着他的自慚形愧，一瞬間無所遁形。
“婁譯，你來了啊，還沒吃飯吧，一起，”宋璐的動作和語氣，像你了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叫他婁譯，而不是和以前一樣叫他譯哥哥。
兩個字，便劃清了他們之間的界限。
“對啊，婁先生，等了這麼長時間了，要是不嫌棄，一起吃點吧！”陳媽邊上菜，邊說道。
飯桌上的菜餚精緻可口，可是婁譯卻沒有食慾，敷衍的夾了幾口。
宋璐像是看到他興致不高一樣，側着頭問道，“怎麼了，菜不合你的胃口嗎？”
“不是的，我不太餓，你多吃點吧，”婁譯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遞上去。
他記得宋璐以前很喜歡吃這道菜。
可誰知，她卻將他夾過去的糖醋排骨放到了一旁的空盤子裡，“對不起啊，忘了告訴你，我現在吃素。”
婁譯的眼神裡滿是不解的探究。
宋璐反倒落落大方的迴應了他的疑惑，“哥哥出事以後，我就開始吃素了，想爲他積點德。”
婁譯今天見到了宋嘉寞，她在等宋璐的時候。
他在等宋璐的時候，宋嘉寞從外面走了進來，亦如從前那般的乾淨透明。
穿着白色的羽絨服，臉上掛着笑和身邊的男孩說說笑笑。
陸家的傭人看到他後，都喊他‘宋先生’。
他便笑着和每一個人打招呼。
陳媽問他晚上吃什麼，他回答阿諾帶他外面吃了很好吃的東西，比南門貞弟弟帶他去吃的還要好吃。
他這纔看出了他的一些異樣。
驚訝之餘，他已經走了過來，朝他禮貌的點了點頭，像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一樣。
婁譯心頭閃過許多個疑問，卻問不出口。
等待宋璐的這段時間暗自揣測，卻沒有任何答案。
他離開後，宋璐大概出事了，可他卻猜不到什麼事。
在陸家老宅那天見到許心的時候，他訝異無比。
從陸明溪哪裡幾番打探後，才大概瞭解了一些來龍去脈。
原來許心是陸璟行的母親，怪不得在宋家那麼多年，對他們家的事不聞不問的。
而最讓他驚訝的是宋璐對許心的態度，明明是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多年的人，她卻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他有些不明白，宋璐是太恨還是太愛。
這麼多年，即便在離別的那些時光裡，他也未曾將她遺忘，可是，她卻早已忘了自己。
“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當年我的離開，實屬逼不得已，我沒法給你一個交代，也無法給自己一個交代，所以，我只能離開，可是，小語，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那些難捱的日子，是因爲有你的存在而堅持下來的。”
“是嗎？可我所發生的這些事情都與你有關，你知道我的爸爸是怎麼死的嗎？他在我被你父親欺辱的時候，爲了救我，從摟上掉了下去，當場死亡，你的母親在我爸爸葬禮上對我又打又罵，讓所有的人認定，我就是那個不知檢點的狐狸精，逼的我背井離鄉，可是，婁譯，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承受這一切，”宋璐的突然尖銳，藏在她篤定的外表下。
婁譯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在乎的表現，她今天之所以會說出來，僅僅只是說說而已。
他的小語已經不在乎他了，連恨都已經沒有。
“而你現在告訴我，你沒忘記我，是想怎樣，讓我和你重續前緣嗎？那還真是抱歉，我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因爲我已經不愛你了，“宋璐說完拿紙擦了擦嘴角，起身，”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關係，慢走，不送。“
轉身上樓的那個背影筆直纖細，像是有難以承受的重量一般。
婁譯愣在原地，半響，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從未料想到他離開後，宋璐身上會發生這樣事情，一切突然的讓他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
這些日子以來，那個夢魘成了他難以掌控的衝動。
每時每刻，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宋璐巧笑嫣然的模樣。
最後一次見她，依舊是在陸家的‘老宅’。
傍晚時分，他從外面回來。
在門口差點就撞見了面色蒼白，腳步走的飛快的宋璐。
看到他後，只是微微的點頭示意。
擦肩而過的一刻，他看到了她發紅的眼圈。
跟上去的腳步，被走過來掛在身上的陸明溪纏住。
裝作無意是的打探，才知，她是從陸老爺子的書房跑下來的。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此後的很多天也沒再見到她。
心頭總是掛念着。
有一次，陸明溪無意識的控訴宋璐的種種罪行。
明明是她二哥的女朋友，卻和她大哥搞在了一起。
現在又離家出走，害的她大哥到處找人，弄的整個陸家都雞犬不寧。
婁譯默默的聽完，表面上無動於衷，可是心裡卻激起了千滔駭浪。
他早就知道宋璐和南門貞之間的關係。
那是一種本能。
因爲太愛一個人，連眼神都變成了溫柔的本能。
可卻沒想過，宋璐會離開。
中午南門貞來接陸家老太爺去醫院看孫怡然的爺爺。
他在書房拐角打電話的時候，他聽到南門貞大概是吩咐傭人，讓宋璐按時吃飯。
口中反覆提到的‘輕輕’他之前就聽南門貞這樣喊過宋璐。
這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的消息。
依舊來自於別人的口中。
在去和不去之間，猶豫了好久，終究還是忍不住的找了過來。
哪裡會想到，會受到如此大的震撼。
***
大概是下午見過婁譯的原因。
一整個晚上，宋璐夢裡夢到的都是以前的事。
早上起來昏昏沉沉。
平整的大牀的另一側，昭示着昨晚並沒有人睡在那裡。
心頭劃過難言的疼痛和酸澀。
宋璐甚至不敢想象，他的一夜未歸，是因爲什麼。
梳洗完畢，下樓吃早飯的間隙。
都在思考今天的一整天該如何度過。
從來不知道無所事事的時光這麼難打發。
看到餐桌的主位坐着看報紙的男子時，腳步一頓。
那人已經放下了報紙，開口喚她，“過來吃早飯吧。”
宋璐斂住神色，走過去坐到了他的右手邊。
客廳的擺鐘，突然響起，嚇的她拿麪包的手一抖。
隱約間似乎聽到了那人的輕笑聲。
擡頭探究時，右手邊的人已經將摸好草莓醬的麪包放進了她的盤子。
擺鐘敲了九下之後停止。
宋璐這才驚訝於，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
怪不得在餐桌上沒有看到宋嘉寞，他大概早就出門了吧。
那麼爲什麼，他會在這裡。
從他看報紙的樣子，可以看出，他一直在等着自己。
早餐在各懷心事中結束。
宋璐故意磨蹭着滿滿喝牛奶，等着始終一言不發的人發話。
“吃飽了嗎？”一直沉默的人，終於開口。
宋璐連忙放下牛奶，點了點頭。
“那跟我去一個地方吧，”南門貞起身，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先去樓上換衣服，羽絨服下面穿白色的襯衫，多穿點，外面冷。”
宋璐狐疑的看過去，這才發現，從來都穿黑色衣服的南門貞，今天黑色的西服下面，儼然穿着一件白襯衫。
雖然疑惑，她卻猜不出他的用意。
只得按照他說的去做。
越是靠近，就越是發現，信誓旦旦的自我建設不過是個紙老虎。
一戳就破。
可是他卻很快的退開了身體。
在失望縈繞心頭的一刻，牽起了她的手，朝裡面走去。
門口有早已等到的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
宋璐仍由他牽着，一無所知。
“陸先生，陸太太，我先帶你們過去拍照，”穿着制服的女子禮貌的頷首。
“裡面夠暖和嗎？”南門貞問道。
“陸先生，你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那女子再次回答道。
看向宋璐的餘光裡，全是羨慕嫉妒恨。
人比人氣死人，人家領個結婚證，排場都比他們這些人結婚大的多。
這陸太太也太幸福了吧。
嫁給這樣帥氣，多金，還溫柔體貼的男人。
宋璐持續處在懵的狀態，拍照，爲什麼會拍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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