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浩VS大李,在開局20分鐘之內,兩人就操練上一個“小羋定式”,李襄屏見狀不禁笑了:
“哈哈,看今天這個樣子,那本屆農心杯可能就沒我啥事了。”
他這一開口不要緊,頓時吸引諸多目光。而在這其中,最急切的當屬常夫人張璇七段:“襄屏你說啥?”
“張.....璇姐難道你沒問問常哥昨天爲什麼晚歸嗎,我告訴你吧,常哥昨天在這教了我一招。”
嗯,本來按照人張璇七段的年紀,李襄屏怎麼也應該稱呼人家一聲“張老師”的,不過考慮到她還是常浩夫人,李襄屏卻是不肯吃這個虧,所以改口叫‘璇姐’了事。
當然嘍,現在的張璇不可能會在意這個,她甚至“連常浩晚歸”神馬的都不會在意:“你說啥?他教你一招?呵呵襄屏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昨天我是真在常哥這裡學了一招啊,”說到這李襄屏又掃了一眼棋盤:
“不信咱們就在這等着吧,這棋還沒進展到那裡,我現在敢說,假如真被常哥祭出那招,那大李多半在劫難逃。”
現在開局還不到20手,一個“小羋定式”還沒完成一半呢,於是張璇七段開始耐着性子等待,而其他很多記者棋手在聽過李襄屏的話後,也紛紛圍到這一桌,想看看被李襄屏描述得神乎其神的一手。
總算還好,由於到現如今,這個被李襄屏提前解鎖的定式已經算是職業棋壇比較成熟的下法了,再加上今天又是快棋,因此雙方的進程很快,不一會功夫,兩位對局者就完成了這個定式的基本型。
下午1點半多一點,等看到常浩落下的全局第57手,李襄屏開口說道:
“有了,就是這手棋,常哥搶到這個點之後,這全局的形勢應該就領先了吧。”
張璇開始認真品味這手棋。
王院長華領隊馬組長餘斌甚至張大記者等人也開始認真品味李襄屏剛指出來的那手棋。
只可惜大家品味歸品味吧,卻遲遲沒人給予李襄屏迴應。
這讓李襄屏有點掛不住了,他只好點將,點了這當中水平最高的那位:“馬老師,您怎麼看?”
馬曉飛一笑:“第一感是好棋,不過更深刻的內涵,我這一下子也看不出來,襄屏,你昨天和小常就是在研究這個呀?”
李襄屏笑道:“是的,不過更的說,不是我和常哥共同研究,而是人常哥告訴我他的研究心得,就拿最近這手棋來說吧,人常哥昨天就擺給我看了,好棋啊!這手棋也體現了常哥的功力,反正我是沒有這種思路的,誰能想原本一個複雜激烈的變化,竟然還存在這樣一個簡明的思路,高!這手棋真的是高,我昨天算是學到一招。”
聽到李襄屏評價這麼高,這當中最感驚喜的那當然是張璇七段,於是她連忙問道:
“那襄屏,你們昨天得出什麼結論嗎?”
“哪能有什麼明確的結論啊。”
說完這句話後,李襄屏接着笑道:“昨天晚上就我和常哥兩個人,反正我兩人是覺得這個變化還行,就我個人來說,我甚至覺得這手棋一出,黑棋就已經確立優勢了,不過這不我也不敢打包票嗎,這才急匆匆擺出來,讓大家幫着一起看看。”
李襄屏這話還沒說完,馬曉飛餘斌等人就已經在棋盤上拆解開了。
常浩發現的這手,那並非是那種“一刀鎖喉”式的犀利手筋,而是那種事關子力配合,或者說事關子力全局配置的一種下法。
那麼要如何知道這種下法的好壞呢,圍棋界有這樣一個原則:
想知道自己一步棋是好是壞,最好甚至唯一的辦法是研究對手的應手,假如能找到對手有很好的應手,那自己這手基本難稱好棋,充其量最多也只能稱爲“本手”而已,假如根本找不到對手能有好的應手呢,那自己這手很可能就是好棋。
對於以上的道理,那職業棋手當然人人都是懂的,正如大家都知道“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這句話一樣。
而在現在,馬曉飛他們其實就在進行這種實際。
大家的研究氣氛很好,探討得很熱烈,大家不斷提出不同的應手,又反覆的否定再否定。在這期間,李襄屏雖然也有參與,不過只是偶爾插一兩句而已,他自覺的把主角位置讓給了馬曉飛。
人多力量大,不大一會功夫,在淘汰一些明顯不合理的下法之後,大家的意見漸漸集中在白棋3種應手上面了,而比較完3種應手之後,這回連華領隊都笑了:
“嘿嘿,現在看來小常這步還真是好棋呀,根本就找不到大李的理想圖嘛,不錯不錯,這也算是老樹生新枝吧,誰能想這個大家原本以爲都研究透徹的變化,竟然還能發現新手段,不錯不錯,小常這次真的不錯......”
這時還是馬曉飛更細心,他注意到李襄屏剛纔基本沒有發言,於是他問了一句:
“那襄屏,你沒昨天的研究是什麼情況?”
李襄屏接話道:“除了以上這三個變化之外,我和常哥昨天還擺了這個變化.......”
說到這李襄屏閉嘴,他直接用棋說話,在棋盤上補充了一個變化。
等大家細細品味完這個變化之後,大家的熱情就沒有剛纔那麼高漲了------
因爲這時就連王院長和華領隊這種水平的都能看得出來:假如大李實戰選擇這個變化的話,那明顯要比前面三個變化更好。
當然嘍,這裡說的“更好”,那是站在大李的角度。
這時馬曉飛含笑看了李襄屏一眼:“嘖嘖,這個選點,那真是夠刁鑽的呀,我估計這個圖,那應該是你想出來的吧?”
李襄屏沒有正面回答,對馬曉飛的話不置可否,他心說我這個選點還只是“刁鑽”而已,那我再給你們看看我外掛想到的選點,你們就知道什麼是匪夷所思。
“.....不過我在回去之後,卻又想到了這個變化,發現大李如果這樣下的話,那雙方的距離可能會更接近......”
當李襄屏把老施想到的應對擺在大棋盤上之後,大家的熱情進一步降低-----
不是其他原因,在以上5個變化中,老施的這個方案最好,李襄屏的次之。
在大夥愣神的同時,李襄屏也趁機和自己外掛交流:
“唉,我說定庵兄呀,早知你在子力配置方面素有研究,卻沒想已經被你拉下這麼一大截了,看來我真的還需要繼續努力才行。”
施大棋聖一如既往的謙虛:“嘿嘿不敢,昨日此圖我也只是妙手偶得而已,並非我之常態也,另外襄屏小友你也不差......”
老施的話還沒說完,卻是最新的棋譜出來了,於是大夥中斷研究,觀看最新的實戰進程。
等衆人看完最新棋譜,大夥的熱情再度高漲了-----
大李的實戰應對,他並沒有找到老施的選點,也沒有發現李襄屏的選點,而是選擇了前面三種變化的其中一個。
看到這個大夥自然高興了,張大記者興奮的說道:“嘿嘿大家說,大李這算不算是中了飛刀呀?”
俞頭沒有回答,馬曉飛沒有回答,王院長華領隊更沒有回答,大夥都把目光投向了李襄屏。
李襄屏含笑點頭:這“這個圖我和常哥拆得很詳細,白棋既然這樣下,那黑棋的優勢就比較明顯吧?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說白棋已經中刀也沒問題。”
聽到李襄屏這樣說,其他人倒是沒啥,最不放心的還是常夫人,她追問一句:
“那襄屏你覺得黑棋的優勢有多大?”
“個人覺得是半先左右吧。”
說到這李襄屏和張璇開了一句玩笑:
“所以璇姐,你現在最好保佑常哥是秀策附體吧,假如是秀策來下這棋,那我現在就可以上樓睡覺了。”
“呵呵呵......”
聽到李襄屏這樣說衆人都笑,李襄屏所說的“半先優勢”,那其實就是指3目左右的優勢,而在日本棋壇當年,有“秀策執黑3目勝”的說法。
由於當時的日本圍棋規則,執黑一方是不用貼目的,因此江湖傳聞,當年秀策下完棋之後,如果有人問他誰勝誰負,他經常淡淡來一句:今天這盤是我執黑......
等大夥笑完,李襄屏卻發現自己真的有點累了。想想也是,昨天剛從韓國趕回來,然後晚上又是喝酒又是研究到半夜,然後今天上午又是送自家老頭子,那麼哪怕李襄屏目前正年輕,他現在也有點累了。
於是他伸個懶腰,誇張的打個哈欠和衆人告辭:
“好了,雖然不敢說常哥已經超越秀策前輩吧,但我相信也差不離,這棋應該沒多大問題了,我還是上樓去補個覺,希望睡完覺後就能聽到常哥的好消息。”
說到這李襄屏真的起身,然後和衆人告辭上樓睡覺。
只是非常可惜,等他一覺醒來之後,他卻並沒有等到什麼好消息。
下午5點半左右,常浩和大李的比賽結束,常浩在大優的局面下一退再退,而大李經過苦戰,終於在臨近終點時刻提前一步撞線。
“唉,還是老毛病啊......”李襄屏暗自爲常浩嘆息。
不過在嘆息之餘,李襄屏也爲自己慶幸:
“不過這也好呀,沒讓我的報仇等太長時間......”
還有不到一週就是春節了.
而接下來的這盤,已經成爲本賽季的最後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