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傅遠東憤怒的抓起沈洛的衣領,將她狠狠的按到牆上,他粗聲說,聲音無奈憤怒而悲傷:“你到底還想害她到什麼地步?啊!你告訴我?她和你在一起有過一天的好日子了嗎?啊!你告訴我!你帶給她什麼?妒忌?不安?卑微的和你那個該死的兒子該死的前夫分享你?你們一家怎麼不去死!她做錯什麼了嗎?她哪裡欠你的?你怎麼不早早的滾回去復婚?!你爲什麼要這麼拖着她?你看看她現在成什麼樣子了?啊!你爲什麼非要害死她!看她死!你才甘心,你才快樂對不對?你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居心?我妹妹要是有事,我要你們沈家和宋家全都陪葬!!!”

沈洛虛弱的靠在牆上,眼眶血紅卻一滴淚也沒落下,她渾身顫抖着說:“對,都怪我,都是我的錯,都怪我,都怪我……”

紙保不住火,傅家二老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趕來了醫院,甚至驚動了傅老爺子,也從帝都往這邊趕。

兩天兩夜沈洛滴水未進,只是筆挺的站在手術室外看着手術中那三個字。

傅媽媽想要把她趕走,被傅爸爸止住了,當燈熄滅的那刻,沈洛整顆心吊到了嗓子眼。

求你,求求你……別棄我而去,我承受不了這萬劫不復的痛苦……

醫生疲憊的摘下手套,對着家屬說:“暫時脫離危險……”

後面醫生還說了什麼,沈洛一個字也聽不清楚了,只是看着醫生的嘴脣在眼前一開一合,接着傅明晰被推了出來,一幫人圍了上去,將沈洛隔離開。

沈洛眼睜睜的看着傅明晰被越推越遠,好像有什麼東西她要抓不住了,她伸出手無力的在虛空中一抓,昏了過去。

沈洛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宋家大宅。

她從牀上下來,手腳有些發軟,走下樓,坐在客廳的宋偉東從報紙中擡起頭說:“你醒了。”

沈洛點點頭,宋偉東溫和的問:“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已經叫宋嫂煮了粥。”

沈洛搖搖頭,眼睛四下裡看問:“我的衣服呢?”

宋偉東表情一僵,他說:“拿去幹洗了,一會兒就會送過來,你要不要趁着這會兒吃點東西,你看你路都走不穩了。”

沈洛想了想點點頭。

粥上來後,宋偉東看着喝着粥的沈洛說:“躍躍也在樓上,你要不要看他?我叫他下來?”

沈洛神色一僵,放下碗說:“不用了,等——過些天吧,把衣服給我。”

宋偉東沒再說什麼,吩咐宋嫂取來衣服,放沈洛走了。

出了宋家,沈洛攔下輛出租車,去往醫院。

剛走到重症監護室的附近的時候就被兩個警衛員攔住了。

沈洛試圖解釋她是裡面病人的朋友,要來探望她。

警衛員卻冷冰冰的說:“對不起小姐,這些我們都知道,是夫人吩咐不許你探視的。”

沈洛心下一涼。

向裡面空蕩蕩的走廊望了望,猶豫着說:“那能告訴我傅小姐的情況怎麼樣了嗎?”

警衛員看着她,猶豫了下說:“我只知道她還沒醒過來,別的我也不清楚。”

沈洛深深鞠躬:“謝謝。”

轉身走了。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一輛奧迪停在眼前,車窗搖開,從裡面探出個腦袋:“沈小姐,夫人想邀請你喝茶。”

沈洛曾經見過傅明晰的媽媽,那一次傅媽媽也是要求着自己離開傅明晰,只不過區別於上次的優雅雍容高高在上的姿態,這次的傅太太精神不濟整個人好像蒼老了十歲。

上次是命令是要求,這次變成了苦苦哀求。

桌子上茶香嫋嫋,傅太太一雙眼睛褪了平素的凌厲精明,滿是擔憂無力和哀求。

“傅家教養孩子一貫的思想就是男孩子要磨礪,女孩子要寵溺,”她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和沈洛回憶着過去。

“所以遠東小的時候吃了不少苦,而小晰卻被從小捧到大,所有人都把她寵上了天。遠東小時候淘氣不肯聽話被他爺爺拿着棍子追着跑了一條街,”想到這兒傅太太眼神裡露出笑意“但他一直特別疼他妹妹,誰都不許欺負,得了好東西也全都給了小晰,但是所幸小晰沒有在嬌慣中變壞,學會那些大小姐脾氣。”傅太太的眼神變得驕傲和欣慰

“我父親是從商的我想你也聽說過,那時候她爸爸正處於黨派之爭,處境很惡劣,我忙着接管家族的企業,小晰就被她姥姥帶着,我媽媽是個傳統而善良的人,小晰從她身邊回來後變化更大了,雖然我一直沒說,但我很高興她變得不再嬌氣,變得開朗明快善良而自愛,沒有那些世家子弟可笑的浮誇,只有本身強烈的自尊而擁有的驕傲。”

傅太太喝了口茶,她繼續說:“我一直在想,我的女兒這麼完美,將來會有哪個男人能配的上她。”她眼角微微溼潤

“她漸漸長大了,變得越來越漂亮,好多身邊的世交都有意無意的想要聯姻,我怎麼會看上他們!我就在找,工作中交際中,甚至是遠東在特警部隊時候的那些戰友——”

“可是還沒等我找到,她卻帶回了你。”傅太太盯着沈洛:“我就不明白,你有哪裡好,值得她不惜和我們鬧翻,把她爺爺氣到住院,也要和你在一起。”

“現在我想明白了。”

沈洛聽到這緊張的看向她

“都是債,都是孽債啊!”傅太太渾身發抖的帶着哭腔喊。

沈洛如墜冰窖,心如刀割。

傅太太垂淚說:“沈小姐,現在她一命抵一命有什麼債也該還清了,還有什麼你衝着我來好了,我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遠東工作危險我已經整天提心吊膽,現在一直寶貝到大的女兒也在重症監護室危在旦夕,我求求你放過她好嗎?求求你離開她,求求你……”

沈洛難過的說不出話來,心像放在煉獄裡的火上灼燒一樣疼,單薄的身體微顫着。過了好久她輕輕搖頭,說出口的話沙啞到不行,但眼神堅定而執着:“無論是緣也好是債也罷,我愛她,不可能放棄她。她是您捧在手中的絕世明珠,卻是我靈魂的另一半,如果有可能——我寧願那個受苦的人是我。”

傅太太氣的手抖,指着她咬着牙冷笑:“你,你,你還好意思地說,她在你那受了多少苦你當我不知道嗎!靈魂的另一半,好大言不慚!你把心都給了你兒子,你那個前夫,你有分神考慮過她嗎?你對她關心有多少?她是冷了餓了,心裡難過了,你都守在你那個前夫家裡!你帶給她什麼?不容於世的難堪!我和你好好商量你不聽,你當傅家好欺負是嗎!”

“走。”傅太太沉下臉,帶着手下走出了茶室。

沈洛呆怔的坐在那裡,直到茶涼了。

我——太自私了對嗎?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死死的忍住不讓它落下來。

我給不了你一份完整的愛,忽略你的感受,還害你快要死掉。

覺得你愛我就肆無忌憚的享受你的好,不曾放太多心在你身上,你卻還是疼愛躍躍,甚至爲了救他……

沈洛後悔的快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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