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飛刀無柄，自馭其鋒
“倪師兄，您怎麼過來了！”
時近傍晚，芮昭在道場看到倪珏的身影，不由得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怎麼？不歡迎我過來啊！”
面對師妹，倪珏小小地開了個玩笑。
“啊！不是不是！”少女連忙搖手：“我只不過想着像您這種頂尖高手，一般肯定都很忙……”
誰想此時一旁的厲望遠發話了：
“哎喲！什麼頂尖高手啊！他現在也就下名人戰和天元戰時水平好點，其他時候跟灘爛泥似的，就一個勁兒地擺！
“還有芮昭，我上次不就和你說了嗎？你倆沒差到一輪，算平輩，別用敬稱！”
“噢噢，好的厲老師！”
芮昭連忙應下。隨後如同小貓般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看了倪珏一眼，試探着問道：
“那……倪師兄，我以後就這麼叫你啦？”
“唔……無、無妨。”
倪珏一下子理解爲什麼那麼多圈外人會願意看自家師妹直播了……
這誰不希望有個這樣的女兒或者妹妹啊！
本來以後更期待自己以後孩子是男孩的倪珏一下子有了動搖。
女孩怎麼了？女孩一樣能下圍棋呀！
還比臭小子貼心！
“好了好了！老厲，別扯些有的沒的了，趕緊進入正題！”
一旁的於慶光插嘴打斷道。
“那，接下來一週芮昭就交給伱倆了啊！哎喲，這大半個月我跟老雷可快熬不住了……”
本來於慶光也就開開玩笑，哪知道少女聞言一下子慌了神：
“呃，對、對不起！＞人＜
“於老師、雷老師，最近是我過於任性，害得您們太辛苦了……”
“呃，芮昭，以後話不對你說你可以不用插嘴的……”於慶光繃着臉補了句。
而厲望遠一時頗有些無語：
“呵！你倆就丟下我一個人，倒是會偷懶啊！”
於慶光當場反擊：“嗯？！聽老厲你這意思……我們難道還能旁聽的？！
“老雷！當世名人天元的獨門飛刀秘籍，你有沒有興趣？”
雷競鳴笑道：“有啊！那這課我可得聽聽了，回頭我就轉教兒子！”
厲望遠被這兩老傢伙擠兌得無話可說，最後只得連連向外揮手：
“行行行！你倆回家窩着去吧！我這也用不上你倆這老廢物！
“誒對了！缺陪練的時候可得隨叫隨到啊！”
…
…
將於、雷二人“趕走”後，教室內僅剩下厲望遠一門三人。
倪珏看了自家師父一眼，見得到了點頭的肯定答覆，便當仁不讓地開了話頭。
“芮昭……這次的‘都市杯’，你是確實想贏白吟樺對嗎？”
“對！”少女的聲音沒有絲毫動搖：“我很難原諒他故意退段的行爲！這簡直是在侮辱所有有志於進入職業的棋手們的努力！”
倪珏點點頭：“不過，我說實話……雖然你這段時間棋力明顯有進步，但想贏一個曾差點升入八段的強七段，機率還是太渺茫了。”
芮昭眼眸微低：“這……我也知道。
“不過儘管成功概率很低，但要是不去努力嘗試的話，我肯定會後悔的！”
這姑娘……確實有心氣啊！
倪珏心裡對自家師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嗯。其實……我和你一樣，也不太看得慣白吟樺的所作所爲，可惜我是沒法教訓他了……
“所以，我想幫幫你。”
“幫我？”芮昭眼前一亮：“倪師兄你是能陪我多下些棋嗎？”
“呃，還不止。”
倪珏頓了頓答道：
“不知道師父和你說過沒有，我這些年做圍棋研究，多少研究出來了些門道。
“我現在想把這些門道教給你。這樣你面對白吟樺固然還是下風，但應該多少有一戰之力了……”
儘管倪珏話說得不是很明，但芮昭的眼眸中還是立時閃過滿滿的吃驚。
這些日子她雖然苦練棋藝，卻也在少量的時間間隙裡，和三位老師瞭解了不少這個世界圍棋界的有關知識。
而倪珏作爲當世名人天元，頂尖高手，又是厲望遠很長一段時間內唯一的愛徒，自是重點介紹對象之一。所以芮昭對倪珏的各方面情況也還算了解。
而現在倪珏一說有“門道”能夠讓她和七段高手有一戰之力，那芮昭立馬明白了這“門道”是什麼東西。
“倪師兄，這不行啊！”
少女連忙將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
“這是你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大量時間精力研究出來的飛刀，怎麼能就這麼教給我呢！”
“怎麼？看不上？”倪珏眉毛一揚。
“不！當然不是看不上！”
芮昭慌慌張張地解釋道。
“但、但這是倪師兄你的底牌啊！你衛冕頭銜可全靠它呀！
“就連於老師都說，現在倪師兄你都弱得連輸孫熠師兄十三盤了，沒了這些研究成果【名人】【天元】兩頭銜只怕分分鐘丟掉！能怎麼能輕易地給出去呢？！”
此言一出，教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尷尬的氣氛在靜悄悄地彌散。
倪珏眯着眼睛，想了想。
唔，雖然自己好像是已經好久好久沒贏過孫熠了……
但居然已經十三連敗了？！
那麼離譜的嗎？！
倪珏一時有種不真實感。
因爲他自己側重研究的緣故，對弈國內其他頂尖男棋手自是都負多勝少。
可連負場次到十場以上的，確實就對孫熠一家，別無分店。
不過，其實這也怪不得他。
原因嘛……其實聽起來有點離譜。
倪珏之所以對孫熠連負如此之多，本質上還是因爲孫熠在國內等級分前五里，確實是現階段相對最弱的一個。
對，是因爲孫熠最弱，所以倪珏對他輸得最多。
孫弈仙在近年的名人賽及今年的天元賽上都發揮欠佳，沒能成爲挑戰者。
去年的天元賽也是早早被淘汰出局，同樣未能遭遇倪珏。
而在其他比賽上，倪珏壓根沒有太強的求勝心，自然是遇到一次擺爛一次，結果這輸着輸着居然就到了十三連敗那麼離譜的地步。
像林睿昕、戴燃、熊思一三人，雖然對陣成績都是穩穩壓制倪珏，可這兩年都在名人賽或者天元賽上與倪珏正面遭遇過，自然得直面倪珏的飛刀，哪能有如此誇張的連勝。
至於雷歧，其實力暴漲主要是去年下半年來的事情。
近一年來雖然也贏了倪珏四次，但也就暫時到此爲止。
而且，目測小雷也很快就要“挨刀”了。
不過，要說爲什麼孫熠相對最弱，卻於前年一舉奪得新設的【弈仙】頭銜，並衛冕至今……
這隻能講，看來一些祥瑞是真的不能不信。
倪珏腦中一陣風暴後，不由得看向厲望遠。
厲望遠連忙攤手，以示自己沒有聽過此事。
倪珏又將目光挪回師妹身上：“呃……於九段真這麼說過？”
芮昭一愣，終於意識到有些話不能說這麼直，連忙試圖自己背鍋：
“啊！沒、沒有！我、我記錯了！這、這是我自己心裡想的，不好意思冒犯了……倪師兄你千萬別怪於老師啊……”
“沒事，我不至於那麼小心眼。”
倪珏表面神色如常，同時做了下次再遇到孫熠時必須出刀宰他一次的決定——無論這比賽有多不重要。
“……另外轉告下於九段，讓他有空多督促督促孫熠，早點來挑戰我，我很看好孫弈仙成爲下一任【名人】或者【天元】呢！”
看到倪珏似乎一點沒有記恨的意思，反而對孫熠大加鼓勵，芮昭明顯鬆了口氣，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好的！我一定會轉達！”
嗯……
於九段說得沒錯呀！
這孩子脫起線來也怪離譜的……自己這點家底要教過去，真是什麼時候暴露都不奇怪！
可……該教還是得教！
倪珏輕輕嘆了口氣，隨後補充道：
“……不過，我研究出的這點門道，你該學還得學！”
“師兄，真的不用呀！”芮昭依舊堅持。
倪珏眉毛一擡，故意說道：
“嗯？剛還說要努力嘗試去戰勝白吟樺，結果我把方法擺你面前，你卻害怕了？”
“沒有害怕！”芮昭毫不猶豫地答道：“我確實想贏白吟樺！只不過……讓倪師兄你教我那麼重要的東西，我總覺得不太好……”
“這有什麼不太好的！難道你學了我這點東西，會轉身就告訴你孫師兄不成？”
“這、這自然不會！我肯定和誰都不說！”
“那不就成了！別浪費時間！”
倪珏不容辯駁地說道：
“而且你也別有什麼心理壓力，尚主席那爲這件事可是許了我好處的，我還想拿呢！你回頭謝謝尚主席就行。”
“這、這樣嗎？”說到這芮昭語氣終於有所動搖，眼中也逐漸泛起求知慾。
“那是當然！”
倪珏毫不遲疑。
“就是，你確實得答應我，學了這些東西后，不能隨意外傳。
“另外除了白吟樺這局棋外，就不能在別處使用了，可以答應嗎？”
見倪珏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芮昭終於沒有再堅持，很是喜悅地小聲回答：
“可以的！那、那謝謝師兄了！”
“這纔對嘛！”
倪珏頷首，隨後直入正題。
“不過在正式講課前，有件事我得和你明確一下。
“我要給你講的這些東西，學起來可不容易。
“正所謂‘飛刀無柄，自馭其鋒’。下飛刀，本來就是對雙方的同時考驗。
“一旦你對一個變化的研究不如對面，那很有可能傷害到的反而是自己。
“雖然有我先前地研究基礎在，你能省去大量地功夫，但要短時間內掌握我的這些飛刀，也絕對不容易。
“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
少女的回答簡單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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