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哥哥，這盤棋我覺得你已經下得很好了！
“只不過可能我們東瀛棋手快棋確實沒有那麼擅長！”
2月8日下午四點，東江大酒店。
剛剛結束本國農心杯征程的一條拓哉，頗有些鬱悶地回到了自己這邊的休息室，結果迎面就遇上了自家希望之星的安慰：
“畢竟……對面那個雷歧也確實挺利害的。
“最起碼比起上屆你和雷歧九段的那盤棋，感覺要下得好多了！
“……
“呃……麗醬。
“上屆那盤棋咱們能不提還是不提了……”
饒是現在東瀛第一人心態相較於去年已經成熟了非常之多，可聽到上屆農心杯和雷歧的那盤棋，還是覺得有點腦仁疼。
“啊，對、對不起！”
反應自己說錯話的小上阪連忙道歉道：
“那、那一條哥哥，我們就早點回去吧，想必你也累了！”
“不差這兩天！”
一條拓哉擺擺手說道：
“這回我們前來的另外一個目的，可還沒完成呢。”
“啊？”
上阪麗不禁奇怪道：
“可小林爺爺和我說，主要是讓我感受一下擂臺賽的氛圍啊。”
“是的，這話沒錯。”
一條拓哉輕嘆一口氣，隨即微微露出笑容道：
“但這回你需要關注的對象，並不是我哦。”
…
…
“唔……這盤棋看下來，感覺雷歧九段狀態不錯！”
同一時間，華夏渝州室，戴燃家中。
剛剛昨晚今天這場農心杯比賽的翻盤，正與芮昭連麥的戴燃聽到對面小小地歡呼了一聲：
“明天他跟柳九段下，應該是很有希望的！”
雖說少女這回的目標是主要放在擊敗柳世賢身上，但也要考慮到雷歧提前被淘汰、必須提前上陣的情況。
所以昨天和今天下午，芮昭都沒有找人下“福利賽”，而是選擇了看棋覆盤。
“唔……是還行。”
對於這位“小隊員”的意見，“教練”戴燃低聲表示認同。
在戴工看來，雷歧確實是非常厲害的棋手，完全無愧於世界棋壇公認的“未來第一人”之稱。
去年的五個世賽，雷歧拿下了兩個亞軍、兩個四強，進入四強概率是今年所有棋手中最高的。
如果不唯冠軍論的話，其綜合實力及穩定性毫無疑問在去年取得“一冠一亞”一條拓哉及“一冠一四強”的徐相恆之上。
說是當今前二，某種意義而言並不爲過。
只不過……
當今前二，亦有分別……
接下來這位未來第一人的任務，就可謂是陡然提升了……
念及於此，戴燃想了想，覺得有些話可能還是要和自己的隊員交代一下：
“……就是想下贏那個柳世賢，怕是沒那麼簡單。”
“誒？
“戴九段你意思是……”
聽得芮昭很認真地問起，戴燃醞釀了下語言，難得開啓了話匣子：
“老實說，我和柳世賢也算老對手了。
“這些年下了那麼多盤棋，我其實能夠感覺到：農心杯上的他，狀態和平時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
“是的——農心杯上的他，絕對比大多數世賽上認真得多！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一個打一羣的感覺，所以在農心杯上下得可謂格外專注而享受。
“去年他一個人就打垮了我們全隊，除了小雷之外其餘人盤盤百手左右便接龍，實力恐怖，可見一斑。
“眼下，小雷雖然狀態不錯，但要贏他……只怕還挺難的。”
說到這，戴燃頓了頓，突然轉向了另外一個話題：
“芮昭，你真要去農心杯？
“要不想去，我明天飛東江替你。”
“……啊？”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聽得出芮昭一下子有那麼點懵。
“那、那個，戴九段，你怎麼突然這麼說啊？”
戴燃略帶點沙啞的嗓音緩緩發出，娓娓道來：
“芮昭，你持外卡上這個擂臺，可不是下盤棋這麼簡單。
“要知道，最近一年多，我們成績不太好，圈內輿論也很敏感。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殃災。
“你拿外卡要沒能贏棋，怕是今後很久都有非議。可要贏棋……這談何容易！
“雖說倪珏把他的飛刀庫教你了，但你別以爲有一把飛刀的優勢就好贏柳世賢。
“別看他平時很多棋贏的目數不多，似乎有把飛刀就能贏下來。
“但那只是他追求穩贏的表象罷了。
“要是你真的靠飛刀拿到優勢，‘柳不守’可不是浪得虛名——倪珏在三爽杯十六強戰上的那盤棋就很說明問題。
“而你，雖然快棋可能已經摸到九段的水平了。但九段之間的差距，有時只怕比九段和中低段間還大！
“哪怕你帶着飛刀，對柳世賢的勝算也不會比小雷高。
“我覺得，爲一盤極大概率贏不了的棋搞得自己粘上那麼大的爭議，這沒必要。
“倒不如我去把鍋給背了，相信他柳世賢不會多說什麼。”
“啊……
“戴九段你是擔心這個呀……”
這番話說完，對面的芮昭終於搞清楚了狀況。
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少女便給出了她的回答：
“不過如果只是這麼個問題的話，完全不用擔心！我一向不太關注別人說什麼的！
“而至於實力方面嘛……
“雖然，我現在差柳九段和雷歧九段都比較遠啦！但搞不好剛好能超常發揮一回也說不定呀！”
聽得對面的小天后回答得如此輕快，一向話少的戴燃忍不住再度提醒道：
“你……再好好考慮下吧！
“別看現在，網上似乎暫時沒人關注替補棋手的事了，但那只是因爲小雷前天在開幕式上幫你吸引了火力，所有人都在關注明天的這盤棋。
“一旦明天小雷輸棋，你立即就會在風口浪尖！你明白嗎？！”
說着說着，本來聲音低沉的戴燃也不由得有些焦躁起來。
說老實話，通過這一個春節接觸下來，戴工智能對於芮昭這位先前接觸並不多的好友師妹愈發認可。
聰明、勤奮、專注，且發自內心地熱愛圍棋。
面對這麼個姑娘，責任心同樣頗重的戴燃很自然地生出了迴護之心，覺得與其讓這麼個華夏圍棋未來的希望深陷輿論漩渦，不如自己上去把鍋背了。
但……
芮昭的想法很明顯和他有出入。
“其實……我不太知道現在網上怎麼說呢。”
連麥那頭的昭天后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只知道，我身邊的很多人都在期待着農心杯的這場勝利。
“再過半個月，我就滿二十歲了，怎麼都不算小孩子了！
“而且我還是頭銜持有者，自然不能再一直躲在長輩以及師兄師姐們的後面。
“儘管我確實未必能贏得了柳九段，但既然尚主席和倪師兄他們覺得我的實力能夠一試，那我也沒有理由辜負他們的期待！
“那個，戴九段！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指導！我受益匪淺！
“這邊……我明天還是去東江大酒店那做最後準備！
“無論明天雷歧九段是否能夠贏下柳九段，我總歸要做好一切應對的！”
“……”
見芮昭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戴燃也不再言語，半晌才道：
“我知道了……
“那芮昭，祝你好運。”
“嗯！”
最後送上祝福後，戴燃也沒多客套，乾淨利落地退出了連麥。
不過方纔中斷通話的他，此時卻打開了文檔文件，開始默默地望着雪白的空文檔頁面，彷彿在構思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