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你說芮昭……她想下男子圍甲?!”
3月19日上午,東江市東江花園小區。
東江男隊教練單剛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滿是驚訝意味。
而這頭主動撥打電話的雷競鳴則揚了揚眉:
“是啊!
“她昨天專門微信和我提的,老弟你……幫忙考慮考慮下唄?”
可哪知,單剛那拒絕得比什麼都快:
“不行不行不行!
“你說小雷想來我們隊下,我想方設法給你創造條件這沒什麼問題,可芮昭怎麼可能!
“老闆一直想着爭冠你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這回女隊一奪冠他更來勁了!
“這都是你兒子是大京隊的非賣品,否則只要大京隊開個價估計老闆說什麼都把他挖過來了!
“結果現在我這休賽期怎麼補強都還沒落實,這要上個賽季‘九九八八’的配置沒有繼續升級不說,反而往下掉了,這老闆怎麼能接受!”
果然啊……
雷競鳴繃着臉上的肌肉,表情很是無奈。
但他還是繼續勸道:
“可芮昭也是上賽季女子圍甲奪冠的大功臣吶!就不能獎勵個圍甲名額給她?
“正好我兒子現在不也來不了嘛!籤個一年給隊伍增加增加暴光度,這不好嗎?下得不好明年再把她踢出去也不遲嘛!”
“雷老哥!這一碼歸一碼,哪有什麼獎勵的說法啊!”
單剛拒絕得非常堅決: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闆又不那麼缺錢!
“或許有又缺棋手又想搞點場外關注的墊底隊伍會對芮昭有點興趣,但我們隊真不行!能找機會給她上一場最多了。”
單剛說的確實是一種方案。
爲了讓頂尖女子棋手有更進一步獲得高端對局鍛鍊的機會,華夏的男女子圍甲實行分別註冊制度。
即,女子棋手在女子圍甲的簽約註冊完全不影響其在男子圍甲中的註冊。
說得再簡單點,就是芮昭和東江女隊續約後,她也完全可以和男子圍甲的其他隊伍任意簽約——只要她兩邊比賽都顧得過來。
但對於單剛的這個說法,雷競鳴卻絲毫不覺得是什麼出路。
“哎喲,她個東江長大的女孩子,你指着她去別的地方下棋,怎麼可能啊!
“東江中產以上家庭的獨生女,搞不好是全華夏最戀家的一批人了。
“我甚至聽說過有東江的女孩子高考分數能上青華的頂尖專業,最後都爲了留東江而選的交大……”
“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單剛不再和雷競鳴糾纏,直接把事情給定了性:
“如果,只是說當個替補隊員、中間上個不太重要的一場,我覺得可能能和老闆溝通溝通。
“可要整個賽季都想做主力隊員,這壓根不可能的事兒!雷老哥你也理解一下。”
話說到這個地步,老雷九段知道多說無用。只得又客套兩句後掛了電話。
無功而返的雷競鳴放下手機後長嘆口氣,一面開始想着回頭怎麼和自己那唯一的學生解釋,卻突然聽得耳邊傳來一個熟悉卻十分驚訝的聲音:
“爸!芮昭……
“她要下圍甲?!”
…
…
“什麼?您說師妹要下圍甲?還是要長期下上主力的那種?!”
同日下午,東江市紋道圍棋俱樂部。
隨着倪珏驚訝的聲音從連麥中傳出,厲望遠不由得苦笑一聲:
“你這反應和我上午剛剛從老雷那聽到這消息時一模一樣啊!
“哎,也虧老雷在東江隊下了那麼多年,結果想塞個學生進去都不行啊!”
“這當然不行啊!
“但凡稍微有點追求的隊伍,那都不可能籤個女子棋手作爲長期主力!”
倪珏絲毫不覺得老雷九段有什麼沒做到位的:
“您看看去年圍甲的參賽隊員名單,絕大多數隊伍中的第四人都至少是中等七段以上實力,小師妹還有差距!
“除去去年降級的江漢隊及廬淮隊外,也就是黔南隊及晉汾隊第四人不到七段,可這兩隻隊伍都是小投資隊伍,在隊中主要隊員都有合約在身的情況下是不會有額外預算籤人的。
“倒是新升甲的青藏隊及鄱湖隊有可能會重新籤隊員,但這兩個地方對於小師妹這種東江長大的女孩子來說,明顯太不友好了……
“只能說,小師妹有下圍甲這麼個上進的想法是好的,不過說到底眼下還是太難實現了一點,估計還要再等等機會。”
不過倪珏這番話說完後,厲望遠卻沒有立即答話。
他反而眯了眯眼睛,似乎意識到、並開始思考起了什麼。
“呃……師父?
“您有聽到我說話嗎?”
“啊……聽得到聽得到!我只是剛剛突然想到件事兒。”
厲望遠應和了句:
“可要按你這麼說的話,我倒覺得……
“芮昭也不是不能去下圍甲啊!”
“……啊?”
從倪珏的聲音聽來,他明顯不理解自己師父說的是什麼意思。
厲望遠則繼續解釋道:
“是這樣!按你的意思其實是說:
“如果不在乎地理位置的話,芮昭是可能簽約青藏隊和鄱湖隊的。
“要是更進一步,連酬勞都不在乎的話,那黔南隊及晉汾隊也是有可能籤她的……
“……對嗎?”
倪珏是個聰明人,他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己師父的意思,可語氣也隨之變得略很是驚疑不定:
“嘶——不至於吧?!
“小師妹她再怎麼拼,也不至於……
“……
“……靠,我天,我感覺還真有可能!”
一向溫文爾雅的倪珏難得罵了個髒字。
“是啊。
“這小棋瘋子有時候做起事情來可不要太極端,完全不能用常理去揣測……”
厲望遠總結道:
“要知道……這孩子要是下定決心的時候,可是非常可怕的!”
…
…
嘶……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
以前和她下棋時不是這樣啊?!
與此同時,東瀛棋院對弈室。
看着眼前抿着嘴脣、目光犀利的少女,華夏女子名人不禁有些驚訝。
本來按照她的想法,昨天自己給芮昭下賽季下圍甲的打算潑了一盆冷水後,這姑娘雖然不至於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大概率和以往沒什麼不同,但情緒有點小低落也不是不可能。
可……
今天這一副要把我刀掉的樣子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