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邵、邵嵐搶奪實驗體,實驗體缺陷,缺陷——高危……”慕容師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喘氣,被車內的氣壓影響,她看起來很不舒服。
牧邵清很快地環顧一番,其他人都暈過去了,慕容師能撐到現在,算是很不容易。他湊上前,抓緊追問:“有缺陷的實驗體爲什麼會有危險性?”
“腦……”
“喂!”牧邵清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一鬆,人就軟倒在椅子上。他身上的心花怒放是後來改進過的,可以讓目標非常願意做被要求的事情。但涉及到本人非常牴觸講出的秘密,就算是神經細胞強大,也堅持不了多久。
上輩子,牧邵清對於母親邵嵐被通緝的原因,非常好奇。但因爲有首腦的指令,一堆beta把這件事的原委瞞得死死的,讓他四處碰壁。後來又有寧珂的事情分心,他纔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只是,這件事埋在他心底很久了。
如今,得到的消息雖然不多,但也算給了他一個方向。
牧邵清心情還是不錯。他下了車,在風中整了整自己略顯凌亂的衣服。見車在路中央,他又順手抓着後視鏡,把車拖到了路邊。
這路是一條長長的公路,也不知道通往哪裡,沒什麼車,也不排除偶爾會有汽車路過。但牧邵清沒有什麼耐心等待好心人,他從開車的beta身上摸出自己的手錶。
·
身處公交站臺的寧珂冷着一張俊臉。從現場打鬥痕跡與血痕看來,他們到達的時間與這邊發生‘意外’的時間,前後不超過二十分鐘。
周圍的人都找瘋了。
寧珂還是第一次被人捷足先登。
“寧少,您不是說在附近指揮就可以了嗎?怎麼親自過來了?”
寧珂的睫毛都似乎凝了寒霜。
“順路。”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寧少!”
“吵死了,要去你自己過去!”寧珂蹲下身,檢查周圍的痕跡,隨後,他看到了不遠處完全不起眼的包。
“有用到熱武.器,寧少,快看這裡。”
寧珂纖長的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公路上的泥土,自言自語道:“那個方向……”
他將牧邵清丟在地上的包拍了拍,也不嫌髒,直接背在了身後,對身邊一衆人道:“上車。”
“可是這裡還沒找到人……”
另一人則問道:“我們要追過去嗎?”
寧珂:“人不在這裡了。不追,他會聯繫我,先上車!”
牧邵清通訊連接過來的時候,寧珂剛剛在車上坐了五分鐘。
短暫失聯的寧珂等的就是這個時間,他的車很快就開進了公路,在寒風中接走了牧邵清。一路上,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沉默着。
牧邵清也看出寧珂心情不佳,但他可不想寧珂就這麼下去,他道:“我們回剛剛定位的地方嗎?我的包丟在了那裡。”
寧珂將一個髒兮兮的黑包丟到牧邵清身邊。
“謝謝。”
“……”
“寧珂?”
“……”
牧邵清大概知道寧珂爲什麼突然變成啞巴了,這人生氣的時候總是這樣。開車的司機一轉方向盤:“你是牧邵清吧?剛剛寧少……”
“我說你可以說話了嗎?”
司機嘴巴張得溜圓,他深吸一口氣,把後頭的話全部吞進肚子,還默默地給自己的嘴巴加了個虛擬的拉鍊。
牧邵清道:“真是抱歉。”
寧珂:“……”寧珂不說話,他煩透了這樣一種情況,但他知道,只要自己表現得跟牧邵清有所牽扯,牧邵清的麻煩就會連續不斷。除非,他像現在的父親一樣強大,就算暴露了弱點,也沒有人敢動手。
牧邵清敲了敲車間的隔板,問司機道:“你這裡有擋音的設備嗎?我想要跟寧少說一些話,可能不方便你聽。”
前鏡裡的司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按了幾個按鈕,擋板就全部升起來了,他連一個窟窿都沒有給自己留,發誓要以最好的姿態,專心開車。
牧邵清道:“謝謝。”
寧珂也有預感,把眼睛閉上了,但他的耳朵卻是豎得高高的。
“今天真危險,多虧有你。”
牧邵清把腳伸回,半跪在寧珂旁邊,凝視着對方的側臉。風從車窗裡呼呼灌入,司機細心地關上了窗戶,留個安靜的空間給他們。
多事!
寧珂被盯得起汗,他把眼珠子挪向了一邊,開始研究窗戶,試圖從這片漆黑裡看出朵花。結果花沒看到,他倒是注意到了窗戶上牧邵清的影子。少年身形清瘦,跪坐在腿上,看起來身形更小了,讓他不由得把人跟絨球聯繫起來。
寧珂的臉越來越紅,心中的天平不知道是要倒向怒氣還是赧意,只能身體力行往旁邊坐了幾公分。
“你幹什麼!坐好!腿放下去!”
牧邵清選擇性失聰,對寧珂的指令不做反應,只是自顧自說道:“今天我回去看了一下,打算先去動車等你。從萍水巷到車站挺遠的,我坐了公交車。”
“……”做事情匆匆忙忙!
“到公交車站我是走路的,一路上,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
“……”自己落單別人不跟蹤你跟蹤誰?
“有人跟蹤我其實挺害怕的。”
害怕?哦,害怕!
寧珂沒忍住往牧邵清那裡看一眼,隨後大怒着把視線轉回來,牧邵清壓根沒有害怕的意思。
哼!
“後來,我把那輛跟蹤的車告訴你,我知道,你肯定會過來。”
說實在的,寧珂有些爲難。沒想到小omega居然這麼信任他……
“我先下車,但有好多人過來了。”牧邵清越靠越近,他發現,寧珂並不拒絕他的靠近。他的瞳眸微微一閃,輕輕地補了一句,“他們都不是好人。”
大概是提到了寧珂最關心的事情,他立刻詢問道:“他們是誰?”
但下一秒……
寧珂的身體僵直住,一動也不動,眼珠像是無處安放一樣。
因爲……
牧邵清把雙手放在了他的脖子邊,頭輕輕地抵在他的肩膀上。
“你、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幹什麼!動……動不動就!你放手!”
牧邵清一看寧珂這色厲內荏的樣子,嘴上結結巴巴,卻沒有實際行動,他禁不住先笑了起來。
寧珂只覺火大,把牧邵清的手拉開,人按回椅子上,頭上似乎都冒了煙:“你好好彙報!是誰!我只關心這個!你不要想太多,這件事關係到我的顏面,我倒想知道——”
“我不知道。”
寧珂的話語像是被突然掐斷一樣,他愣愣地看着牧邵清越來越近,最後跟他額頭貼着額頭。
牧邵清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到別人眼瞳驟縮的樣子,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高的體溫。似乎不對勁的,不僅僅只有寧珂。
這一刻,他心底只剩下一道聲音。
原來靠近一個人,是這麼奇妙的感覺。
下一瞬,牧邵清只覺得肩膀受力,人向後仰去,就貼在了車窗上。寧珂通紅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一顆圓溜溜的汗珠子咕嚕滾下。
“寧珂?”
“牧邵清,現在,把這句話記到心裡。”
“AO授受不親!”
牧邵清眨了眨眼睛。所有的曖昧全部消散,這一刻,他只覺得忍俊不禁:“瞭解,寧珂學長。”
·
在機場下車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像是棉絮一樣,輕輕地觸碰行人的臉頰。時間已經到了下一天,他們整整在車上帶了一個晚上。
孤男寡男的……
不過,沒人覺得如何,包括離他們最近的司機。在他的眼中,一個beta候選人,一個alpha,就算用了502把他們黏在一起,也出不了什麼事。
興許,全程唯一不自在的,只有寧珂,昨天晚上,他聽了一晚上的輕音樂,只看了枕在他肩膀睡覺的牧邵清——
五眼。
司機去買早餐了。
寧珂敲敲窗子:“進來,不要在外面淋雨。”
牧邵清伸出手,接住丁點毛毛雨:“雨不大。”
“我這裡有人正在拍攝校園法庭的過程,你要看嗎?”
牧邵清乖乖坐回車裡。
“讓樂正逸代替我是不是不太好?我進小白樓的時候,很多人都記住了我的臉。”
寧珂渾不在意,他打開手錶,將它架在車中央,方便兩人觀看。
“沒什麼,我把所有人都換了,他們都不認識你。”他咳嗽一聲,又道,“算是我做的最後一點事情,我看不得他們太順利。”
牧邵清看了眼一臉青澀的紀律隊成員以及走在他前方一直低着頭的樂正逸,他道:“我欠了樂正逸好大一個人情,他這算是無妄之災了吧?”
“以及還了,你不用在意。”
“嗯?”牧邵清沒有多問,繼續看。拍攝的人顯然不再現在,他正對着監控,所以有畫外音幫忙解釋。
寧珂在攝像頭掃過一幕後,突然叫停:“塞繆爾怎麼會過來?”
牧邵清道:“昨天我在電視上看到他了,學校給他放了個煙花。”
寧珂垂眸,好半晌,只說了一句:“大家都挺歡迎他的。”
對面的人不大知道寧珂的意思,還以爲寧少罕見地嫉妒了。
牧邵清道:“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寧珂看了過來,對面也有人發出疑惑的聲音。
“你們不知道嗎?塞繆爾的性別轉化劑,在F洲那邊引起了很大一場風波。”
性別轉化劑實驗到了中期,就一直是使用活體作爲實驗。斯特林家族的榮耀,建立在皚皚白骨上。F洲人權保護協議拿出了充足的證據,對此抗議。
然而,這對於F洲掌握高層的beta們來說,並不是一個污點。
事實上,除了重點洗腦beta們的東方區域,其他地方純粹延展beta們的天性,得到的更多是一種不近人情的反饋。beta甚至不能理解爲什麼有人不願意爲科學犧牲,那是他們窮盡一生奉若珍寶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