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鬥有些迷惑了:“吉爾伽你在說什麼?什麼‘以前’,什麼‘那時候’?”
吉爾伽美什把路漫漫往懷裡攬了攬,微微斜下的赤色眸光,帶着本人都曾不察覺的溫柔:“沒什麼。只是這次無論如何,朕都不會放手。”
天照大神被吉爾伽的話嘲諷得一陣陣面紅耳赤,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但現在畢竟有神明在場,尊嚴肯定是不能捨棄的,那麼就——
弄個半死吧。
白光的強度絲毫沒有減弱,但吉爾伽美什之前就花費了大量體力,饒是自傲如他的英雄王,也有力竭的時候。
自知再也撐不下去,吉爾伽卻依舊目光沉穩,只是眼眸裡的狂妄自傲逐漸淺淡,帶着一絲淡淡的無奈和釋然,微笑着嘆息了一聲:
“終歸還是這個結果嗎?所以,我才討厭弱者啊。”
他將高傲的頭顱低下,讓下巴輕輕挨着路漫漫帶着淺淺溫度光滑額頭,然後將勉強支持的右手也慢慢收回,無比珍重地抱住懷裡的嬌小軀體。
強烈的白色光團失去阻擋,頓時如同洪水一般向着吉爾伽美什和路漫漫傾瀉而下,就連原本打算稍微手下留情的天照大神,一時也沒能收手。
白光如同滔天的海浪,席捲了這塊大地,頃刻間便將中心的兩個渺小人影沖刷得再也不見。
夜鬥等人也未能倖免,但勉強憑着神明之力撐開結界,保護自己沒受傷害。
只是,吉爾伽美什和路漫漫呢?!
刺目灼人的白色光團帶來的熱浪和衝擊一直持續了很久,才終於慢慢消散,夜鬥和毗沙門的第一反應便是尋找那攻擊中心兩人的蹤影。
就算自己是神明,剛纔撐開了結界卻依然覺得不堪重負,那完全沒有防護的兩人,如同嬰兒面對天罰般毫無招架之力的兩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原本寬闊平坦的學校操場中央,四周的建築和設施全都化爲了齏粉,此刻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坑,一眼看過去,甚至看不到底部。
“小福!”
“吉爾伽!”
夜鬥和毗沙門驚呼一聲,連忙追過去。一直跑到大坑的邊緣,才停下腳步,怔怔地看着眼前深達十幾米的坑底。
大坑的中央底部,吉爾伽美什抱着路漫漫,渾身蓋滿塵土,安靜地躺在那裡。
他耀眼的金髮已被灰塵所玷污,看不出原來的美麗顏色,渾身也沾滿塵土,認不出以前的高貴模樣,穿着的白色體恤已經被鮮血染紅,路漫漫被他護在懷裡,看不清到底怎麼樣了。
夜鬥和毗沙門飛身跳下,將兩人從深深的坑底帶了出來。
正當夜鬥打算去探吉爾伽美什的鼻息時,吉爾伽微微動了動,他慢慢睜開赤色的眼眸,雖然有疲憊虛弱的神色,但是其中所蘊含的尊貴優雅,卻在看向天上失手傷人的天照大神時展露無遺。
“現在,誰來審判你呢?”他輕蔑地問道。
夜鬥和毗沙門也擡眼看着往昔尊貴無比、優雅超然的至高女神,就連建御雷神看向她的目光也帶上一絲古怪的意味。
然而那麼成千上百年的神明也不是白當的,天照大神稍稍冷靜下來,刺眼的白光也換爲了溫暖的金光,只是語氣裡依然帶着微微的冷意:
“神明也並無完美,今日之事吾自當給你一個解釋。但貧乏神吾依舊是要帶走的。”
說着,天照大神就示意建御雷神帶走路漫漫。
吉爾伽美什並不意外,彷彿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笑道:“只要你有本事把她帶走。”
建御雷神試了試,卻發現路漫漫如同在地上生根了一樣,根本挪動不了分毫,仔細查看,才發現她腰間纏繞着一根細細的鎖鏈,鎖鏈的兩頭都在吉爾伽美什手裡。
建御雷神試着弄斷這條看起來很脆弱的鏈子,但是無論他如何用力,都不能弄斷這根黃黑相間的鎖鏈。
“天之鎖是專門對付神的寶具,遇強則強。除非砍斷我的雙手,否則別想帶走它所纏住的神明。”
“你……”
建御雷神簡直被這個人噎到氣結。
看起來不過是滿嘴厥詞的狂妄少年,沒想到居然從一開始就設好了圈套,而且套的還是他們偉大的天照大神!
天照大神從出生起即是神明,對於神的高貴聖潔看得相當重要,對於惠比壽小福、夜鬥這樣的貧乏神和禍津神從來沒放在眼裡過,甚至認爲他們根本沒有存在必要,只是礙於其餘神明的要求,不得已才安排了兩個而已。
可是現在,她已經快要失去維護神的威嚴的資格了,再僵持下去,估計情況會更糟糕,不如趁早抽身,再作打算。
想畢,才勉強道:“請你務必告誡貧乏神,少作惡,多行善。”
吉爾伽美什嘴角的嘲諷笑容並沒有消失,鮮血糊住了他的右眼,他淡淡地哼了一聲。
天照大神若不是爲了顧及顏面,此刻近乎要七竅生煙,她忍着恨意,咬牙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吉爾伽美什身爲王的狂妄高傲與自高自大的姿態展露無遺,雖然外表略顯狼狽,但渾身浴血的模樣使得他睥睨天下的神態更具震懾感:
“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英雄王吉爾伽美什是也。”
他學着天照大神咬文嚼字的語氣說話,果不其然又把那位女神差點氣出好歹。
“吉爾伽美什,你似乎是被神所眷顧着,這樣幸運的你,貧乏神對你這樣的人危害不是更大嗎?”
天照大神已經被氣得無聲無息了,建御雷神一直旁觀着,這時才忍不住問道。
“本王不在乎。”
吉爾伽美什嘴角的笑意消去鋒芒,變得柔和。
“如果一直一帆風順,還要本王來做什麼?她的罪孽,朕來允許就可以了。”
建御雷神眉毛狠狠地皺了起來,他盯着吉爾伽和路漫漫,許久才道:
“我怎麼覺得,你在拼命保護一件隨時可能置自己於死地的兵器?”
吉爾伽這次沒有否認,而是微微歪了下頭,勾脣一笑:“與你何干,本王玩得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路漫漫醒來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一個結實的胸膛,而且還是光溜溜的!
雖然膚色白皙,肌肉勻稱,健美中又透着高貴優雅,如同大理石雕像般完美,但是路漫漫是很純潔的人啊,怎麼能受得住這種誘惑!
小小的臉蛋立刻不爭氣地染上紅暈,準備擡手捂住鼻子,卻發現被人抱得太緊,根本動不了哪怕一點點,頓時覺得自己能在這樣的禁錮下睡着,神經簡直太強大了!
這一番鬧騰弄醒了懷抱的主人。
吉爾伽美什顫了顫長長的睫毛,緩緩睜開如同紅寶石般的眼眸,睡意模糊中難得地帶了一份慵懶和懵懂。
路漫漫覺得那一刻的吉爾伽簡直美翻了,嘖嘖嘖,好一個赤果果的睡美人!
法海,快來收了這隻妖孽!
“醒了?”
吉爾伽開口問道,嗓音裡帶着剛睡醒時的低沉沙啞,聽起來竟有些格外性感。
路漫漫的臉騰地一下變得更紅了,她僵硬着脖子,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吉爾伽笑了笑,鬆開頎長優美的手臂,路漫漫立刻就想跑,但還沒能爬開一步,就被什麼東西拽住了。
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腰間纏繞着一根細細的金屬鎖鏈。
路漫漫滿頭黑線地盯着這鎖鏈看了半天,才突然大叫道:“啊啊啊!難道我死了,我變成虛了?!”
原本期待着這傢伙能表現出一點感動的吉爾伽美什頓時無語了,他伸出兩手捏住路漫漫細膩柔軟的臉蛋,往兩邊扯了扯:“你能不能不要那麼二,什麼虛啊實的,這是本王送給你的禮物,滿懷感謝地收下吧。”
路漫漫眨了眨眼睛,低頭檢查了身上並沒有虛所特有的大洞,又看了看腰上這條金黑相間的鎖鏈,恢復淡定動了,動嘴巴發表評論道:“嘖,好醜,能不能換個顏色?”
吉爾伽美什狠狠的一眼刀甩過來:“你再挑三揀四,我立刻把你打包送給天照大神!”
路漫漫立刻識趣地閉上嘴,但同時也看到吉爾伽身上到處都包紮着傷口,暈倒之後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便問道:“你身上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她暈過去之前,他似乎憑藉着萬花筒,大殺四方吧。
“還不都是因爲你。”
他用美麗的紅色眼眸,淡淡地譴責她。
路漫漫的滿頭黑線立刻差點化爲烏雲:
“……難道,這些都是我抓的?”
這種猜想嚇得她話尾都帶上了顫音。
吉爾伽美什森森地看了她一陣,才挑起眉:“你以爲呢?”
路漫漫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吉爾伽美什上身也不穿衣服,就那麼果着,讓一身天妒人怨的好肌肉那麼橫陳在路漫漫眼前,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一下有點搞不清狀況的路漫漫,才道:
“你對這個鎖鏈真的沒什麼感覺?”
路漫漫聽話地再次低頭認真審視這條鎖鏈,然後擡頭,淡定開口:
“……它真的很醜。”
吉爾伽美什力持鎮定的面容出現了裂縫,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再說它醜,本王就用它抽你!”
路漫漫立刻用被子捂住身體,含羞怯怯地說:“嚶嚶嚶,不要啊,人家不要捆綁play啊~~”
吉爾伽咔咔咔地走過來,托起她的下巴,怒氣十足地道:“你再亂說,朕就真的蹂♂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