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車勻速前行,省城已經遠遠在望。
忽然,楚天齊猛的睜開眼睛,快速坐正了身體。
從觀後鏡掃到了後座情形,嶽繼先不由得一楞。
擦了擦額頭汗水,楚天齊穩着心神。他做夢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夢到父親掉在了毒蛇堆裡。
坐了一會兒,心情不但沒有平靜,夢境反而更爲清晰。楚天齊拿起手機,撥了寧俊琦號碼。
“嘟……嘟……”
一通回鈴音響過,裡邊傳出一個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連着撥了兩遍,全是這種提示。
楚天齊疑惑頓生,趕忙又撥打着父親手機。。
在鈴聲響過三、四次後,裡面傳出了聲音:“天齊,你在哪,你爸讓人追上了。”
楚天齊“啊”了一聲:“在哪?什麼情況?”
“從醫院出來時間不長,就有車追着,想要撞咱們的車,還好都沒撞着。後來你爸讓鄭警衛接上了我和你媳婦、孩子,我們剛到家,不知道你爸去哪了。”手機裡已經傳出了哭聲。
“天齊,快讓人去找爸爸,我讓鄭警衛他們先去。”手機裡換成了寧俊琦聲音。
“怎麼又去醫……”話到半截,楚天齊趕忙改口,“讓鄭警衛留在家裡,你們也哪都別去。我去找咱爸,再找警方幫忙,我馬上就到了。”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嶽繼先適時遞過電子本:“我定位到了那輛綠越野,就在郊區這個位置,咱們離那不遠,馬上趕過去。”
說了聲“好”,楚天齊撥打了高強的號碼。
幾聲回鈴音後,提示無人接聽。
楚天齊又撥打了周子凱手機號,同樣是無人接聽的提示。
於此同時,嶽繼先倒是打通了一個電話,進行了相關安排。
……
郊區破倉庫裡,情勢更爲緊張。
五個壯漢舉着手槍,一步步向前逼近。
迎着黑洞*洞的槍口,楚玉良依舊站在原地,平靜的看着迎面來人,淡淡的說:“站住。”
雖然對方聲音很和緩,甚至可以稱之爲和藹,但五人還是聽話的收住了步子。
沉悶聲響起:“老東西,怎麼?怕了?那就怪怪舉手投降,聽爺爺安……”
楚玉良冷哼一聲:“哼,兔崽子,到現在了,你他娘還龜縮在後面,嚇得嗓子都啞了,還有臉說這話?真懷疑你他孃的嚇尿了。哎呀,怎麼這麼臭。”
“老東西,你他娘……”悶聲男人邁出一步,忽又收回腳去,默唸了一句“小不忍亂大謀”。
再次隱住身子,悶聲男給出理由:“老東西,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手底下有那麼兩下子,想要把我們全都一次擊倒,沒門。現在這麼多槍指着你的頭,就是縱有三頭六臂也躲不開,你要想活命的話,就把女人和孩子交出來。說,把他們藏哪了?”
“兔崽子,你說我會嗎?”
“你要是這麼固執的話,我也無話可說,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殺人是要償命的。”
“也不差你這一條。預備。”
“等等。”楚玉良擡手阻止。
“行了,別假裝了,就那麼一條命,你能捨得?乖乖把人交出來,什麼都好說。”悶聲男子滿是得意與輕蔑。
楚玉良擺了擺手:“你錯了。我是想弄明白,你們爲什麼非要追殺我們,咱們有什麼仇恨,又是什麼人指使的?你們敢露出廬山真面目嗎?”
“這個嘛……反正你已經是將死之人了,死人不會傳話的。不過,我們必須遵守職業道德,有些話跟死人也不能說,更要防着隔牆有耳。”悶聲男人來了個大喘氣,其實就是在戲弄人。
“我知道你就不敢說,因爲你怕我報復。”楚玉良一陣冷笑。
“笑話,報復?死人能報復?”悶聲男人也笑了。
“還不知道死的是誰呢。”說到這裡,楚玉良聲音一寒,擡手一指,“聽,我的人馬已經來了。”
舉槍衆人下意識轉頭看去,悶聲男人也看向門口方向。
機不可失。
楚玉良身子一躥,徑直隱到立柱後,快速爬到房樑上。
“上當了。”悶聲男人喊嚷着,轉頭去找楚玉良。
空空如也,哪有人?
那幾人也四顧找着。
“房樑上,房樑上,有衣襟。”
“還有半隻鞋。”
隨着這兩聲喊叫,壯漢們都把目光投向那個藏身之處。
悶聲男咬牙罵道:“好啊,老東西,真他娘夠……”
“轟……轟……”,發動機聲由遠而近,打斷了悶聲男的話。
緊跟着“咣”、“咣”的撞擊聲響起,然後便是連着幾聲剎車,接着是車門開啓的聲音。
舉槍幾人全都面面相覷,悶聲男也是一臉茫然。
“噔噔噔”,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咣噹”,破門扇應聲而開。
一衆人馬闖了進來。
“你們是警……”慌亂之後,悶聲男笑了,“你們是常哥派來的?”
來的這些人也是一身黑,頭臉帶着面罩,但和先前這些人不同的是,他們衣服上都有一個紅色標識。
當前之人身材相對敦實,邁步走向悶聲男:“你們是常哥派的?”
“我們……”話到半截,悶聲男忽覺不對,厲聲質問,“你們到……”
還沒等悶聲男說完,敦實男子已經欺身近前,揮起了拳頭。
於此同時,其他人等也行動起來,直奔先前那些黑衣人。
悶聲男急忙閃身躲避,堪堪躲開咽部襲擊,卻不料手中槍支被打落在地。
敦實男子並未去撿手槍,而是繼續揮拳擊去。
看着眼前情形,楚玉良糊塗了。剛纔他之所以言說來了幫手,其實是聽到汽車聲,情急之中的應變之策。現場這些人他沒見過,最起碼不是警衛或警察,那會是什麼人呢?
儘管心中起疑,但既然來了幫忙的,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想至此,楚玉良到了地上,也加入了戰團。
雖說先前衆人被打倒大半,但仍有十多人可以打鬥。新來之人雖然英勇,但僅有八人。這麼一來,兩組人馬也是打的難解難分。
最受苦的就是悶聲男了,本來對付敦實男子已吃力,再有楚玉良加入,幾下便被打倒在地。
一腳踩着悶聲男,一腳踢開手槍,敦實男子對着楚玉良低聲耳語了幾句。
聽到對方稱謂和語句,楚玉良很是不解:“你是……”
敦實男子急道:“先離開這是非之地,然後容我細說。”
聽到對方這樣的稱呼,再聽到對方的講說,楚玉良反而猶豫了,他擔心再入陷阱。
“轟轟……”
“吱……”
“咣噹”
“噔噔噔”
發動機聲、剎車聲、開門聲、腳步聲先後響起,緊跟着闖進兩個人來。
二人進得門來,見着黑衣人就打。
“天齊,別打錯了,別打帶紅標的。”楚玉良趕忙提醒着。
來人正是楚天齊和嶽繼先。
剛進來時,只看到衆多黑衣人,根本就沒看見父親。現在聽到父親說話,楚天齊大喜,徑直奔了過去。
“天齊,葫蘆娃、俊琦怎麼樣了?”
“他們都已平安到家。”
傷口流了許多鮮血,體力也早已透支,先前楚玉良一直堅持着。現在大局已定,家人全都脫險,兒子又到了現場,老英雄心中一鬆,身子軟軟的倒下去。
“爸,爸……”楚天齊一個箭步到了近前,彎腰伸手,攬住了即將倒地的父親。
楚玉良嘴角掠過一抹笑意,腦袋歪向一邊,閉上了雙眼。
“爸,爸。”楚天齊已經顧不上現場,抱起父親,向外衝去。
“嘀……唔,嘀……唔”,
警笛聲由遠而近,越來越響。
……
省第一人民醫院。
楚天齊雙眼血紅,一會兒看看手錶,一會兒盯着旁邊的屋門。
icu病房打開,一名男醫生走了出來。
楚天齊趕忙走上前去:“院長,我爸……”
男醫生微微一笑:“你可以進去了。老人家體質真棒。”
“好的,謝謝!”應答之後,楚天齊邁步進屋,換上消毒衣帽、鞋套,走進了裡間。
楚玉良躺在病牀上,身上連着檢測儀,不過沒用吸氧。儘管他臉色發白,眼窩深陷,但雙眼依舊烔烔有神。
“爸。”楚天齊徑直撲到近前。
楚玉良笑了:“看到了吧,我這命可大了,哪回都死了。”
“還說呢,你這血流得太多。醫生說再晚來一會兒,輸血也來不及了。”楚天齊道。
“醫生說話都邪乎,再晚來一會兒也沒事。我的命可結實了,閻王爺根本就拿不走。”說到這裡,楚玉良問,“對了,出手救我的人到底是誰?要是沒有他們出手,怕是我真堅持不下來了。”
楚天齊搖搖頭:“你是說帶紅標的黑衣人?我也不知道。當時你暈倒了,我和嶽繼先急着送你來醫院,隨後高強才帶人趕到。後來聽高強講,他們到巷口的時候,出去了幾輛摩托車,車上人都戴着頭盔。等他們趕到現場時,只有全身黑衣的那些傢伙,要麼躺在地上動不了,要麼就是被繩子綁着。”
楚玉良“哦”了一聲:“對了,有一個人對我說‘師爺,跟我走’。當時我正在猶豫,你就趕到了。”
“師爺?”楚天齊喃喃着,腦海中閃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