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市紀檢專題會議後,楚天齊聲望暴漲,達到了來成康後的一個新高峰。好多老百姓也許不知道書記、市長姓甚名誰,卻幾乎都知道有這麼一個既廉潔又能幹的楚市長。他的名頭日響並非是通過電視、報紙傳播,相反他應該是所有常委中*出鏡最少的一個。人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爲他是近期市內好多熱點事件的主角,口口相傳就擴大了他的知名度,繼而人們開始關注他的工作,也看到了成康城建日新月異的變化。
自己能爲人們所熟知和認可,是令大多數人都欣喜的事情,楚天齊自然也很高興,但他深知“人怕出名豬怕壯”,不免因此擔心。可這種現狀也非他能左右,便只好能低調儘量低調,以免因此招來無妄之災。
由於房改配套金和拆遷補償金相繼到位,紀檢專題會後又正了名等事項,楚天齊不但在民間有了知名度,就是在成康政界,權威也多了幾分。因而下屬高度服從,同僚也敬重有加,就連衆常委也一下子客氣了許多。有了人氣,各項工作進展更加順利和迅速。
儘管該解決的大事都解決了,儘管一切都很順,但楚天齊還牽掛着一件事,那就是“五.一”長假期間的調查之謎何時得解。最開始的時候,他把這事和張氏父子、董建設聯繫到一起,但房改配套金隨即下撥,做何解釋?這不符合邏輯呀。在紀檢專題會上,又聽說了省紀委綜合認定一事,但那應該是五月中下旬的事,時間存在很大錯位。楚天齊還想到了其它幾個可能,但很快又找出了漏洞所在,一直沒有得到合理解釋。
日子到了六月中旬。
這天下午,楚天齊從工地視察回來,剛到五樓,就見曲剛從對門秘書室走了出來。沒有過多寒暄,二人直接進屋,對桌而坐。
楚天齊從桌上煙盒裡取出香菸,一人遞了一支,曲剛則馬上先給楚天齊點着,然後自己又點上。
吸了兩口煙後,楚天齊問:“老曲,什麼事?”
曲剛道:“楊永亮終於交待,他就是那個泄露你行蹤的人。他說他刻意關注你的公務活動和出行情況,非常注意你離開成康外出的地點,晚上是否在單位或是到了哪裡,你所接觸人羣或個人的身份與性別等等。”
“是嗎?那不成盯梢了?好多時候我可一點都沒覺察。”楚天齊不禁吃驚。他有過做公安局長的經歷,自信平時比較謹慎,很注意周邊環境及行跡可疑的人,尤其對行蹤被泄露有所察覺後,警惕性又加了個“更”字。
曲剛一笑:“局長不用緊張,不,不必太敏感。他注意你的行蹤,也並非專業盯梢,更不是全方位的。他也交待,他害怕你的身手,擔心被你發現,他自己沒有一次專門去跟蹤你。他主要是利用身份之便,可以瞭解你的好多公務活動,包括公務出差。至於你八小時之外,尤其晚上是否外出,他主要是從政府兩個門衛那裡瞭解。
爲了做適當的掩護,他不止讓那二人關注你是否外出,也關注其他住宿市領導外出,要求及時彙報。他和那二人講,這是政府工作需要,還說是政府對那二人信任,要求那二人保密。警方已經找過那二人,那二人剛剛辭職不久,到了別的地方還做門衛,也是楊永亮給找的,掙的比在政府高。他們都說並不完全相信楊永亮的話,但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又能得到政府大秘適當照顧和其它好處,就應承下來了。
利用工作之便掌握你的行蹤情況,或從門衛那裡得來消息後,他會及時進行篩選,再把認爲有必要的內容傳遞出去。之後是否對你跟蹤,如何跟蹤,那就不是他負責的事,他也不敢包攬這些。”
楚天齊“哦”了一聲,點點頭:“果然是這小子。”
自從到成康市,自從與張家的人或事發生交集後,楚天齊就有感覺,感覺自己的一些信息被透露出去,但那些事基本都沒什麼秘密。他知道,以張鵬飛在成康市的經營,以張家的影響,要想掌握這些並不難。只需一個電話就可瞭解,或是專有屬下蒐集這些。其實不止張鵬飛,好多企業都有類似作法,只不過都會掌握一個度,一般情況下不觸及對方絕對隱私,不踩法律紅線。自己既是成康城建主管領導,又和張鵬飛有舊怨,對方想要掌握自己一些動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後來有幾件事,讓楚天齊覺得事情並不簡單,覺得張鵬飛就是專門在找自己的漏洞,專門準備對付自己,很可能身邊人或是有便利條件者做他的內應。於是,楚天齊就更加了一份小心,同時也留心可能的“內奸”,好多人都納入了他的過濾範圍。隨着逐漸甄別,範圍越來越小,再有四月中旬曲剛提供的信息,範圍再次縮小,其中楊永亮嫌疑最大。現在果然得到證實,看來王永新有幾次的作法也肯定受到了這小子影響。
略一思考後,楚天齊問:“那麼他把信息給了什麼人?”
“應該是張鵬飛。”曲剛回答,“楊永亮平時是與一個外號叫‘老炮’的人聯繫,但也和‘老炮’後臺通過兩次話,那人電話採用了變音處理。楊永亮交待,他除了提供信息外,也給‘老炮’辦過事,但那幾件事都和鵬程公司或幸福小區有關,他也知道你和張鵬飛有矛盾,所以認定‘老炮’後臺就是張鵬飛。而且有一次見到張鵬飛時,張鵬飛提到了‘老炮’二字,還暗示楊永亮乾的不錯。所以在和那人通話時,他直接稱呼對方‘張總’,也曾有求對方,對方回覆的口氣也符合張鵬飛的身份和性格。他還交待,之所以給對方辦事,並不是看重金錢,他現在也沒有得到金錢,主要是貪圖對方背景,想通過對方拓展仕途。”
楚天齊接話:“那個號碼的身份信息也肯定不是張鵬飛,很可能是別人廢棄的身份證,對吧?”
“我們找到了那個身份證的主人,是那人兩年前扔掉的舊身份證,棄用舊身份是因爲當時名字改了一個字。警方的調查結果,與那人所言相吻合。”曲剛道,“雖然手機不能證明,而且現在也沒找到那個‘老炮’,但通過其它證據,我覺得那個後臺應該是張鵬飛。”
楚天齊忽然問:“對了,楊永亮交待張鵬飛一事,還有誰知道?”
“只有我和高峰。”曲剛道。
楚天齊點點頭:“那就好。這樣,對於楊永亮勾結張鵬飛一事,如果僅是對我不利,並沒有其它犯罪事宜,就不要深究了。即使還有調查的必要,也要千萬保密,差不多的話,適可而止。”
“明白,從表面上還是隻調查他參與鬥毆致殘一事。反正辦案人員都知道,楊永亮是因爲參與羣毆才被抓的。”曲剛回答,“至於他和張鵬飛勾結一事,我會隨時向你彙報,絕不破壞你的計劃。”
“不,你理解錯了。”楚天齊擺擺手,“關於楊永亮和張鵬飛勾結一事,並沒有可利用之處,根本做不出什麼計劃。你想啊,僅憑這麼一點兒能耐他何?而是一旦牽扯到他,上面施加的壓力也就跟着來了,光是成康市的阻力就讓你們查不成,甚至連楊永亮也會被弄出來。”
曲剛深吸了口氣:“有那麼嚴重嗎?”
“當然有了,而且我說的還不夠嚴重。好不好市裡可能會收拾你一下子。”楚天齊語氣很嚴肅。
曲剛連連點頭,若有所思。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楚天齊取過手機,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那我先走了。”曲剛站起身來。
“好。”楚天齊點點頭,同時按下了接聽鍵,“大局長,有什麼指示?”
曲剛快步走出屋子,屋門隨即關上。
手機裡傳來雷鵬的大嗓門:“以後說話少諷刺人,否則我也喊你官銜,成天埋汰你。行了,說正事。那個陷害你的送禮傢伙抓住了,因爲那小子犯了別的事,正好落在了*警方手裡,*警方和我們進行某些信息確認時講的。”
在上月的時候,經過比看監控錄像,查看以前的檔案記錄,警方已經鎖定了送禮陷害者的身份信息。那人原來是王小利和胡三的手下,曾經在玉赤縣青牛峪鄉蔬菜市場被楚天齊收拾,後被縣裡集中行動打擊,勞教過一年多。但玉赤縣警方忙了二十多天也沒找到那小子行蹤,不曾想今日被*警方抓獲。於是楚天齊高興的說:“是嗎?太好了,那傢伙交待了嗎?到底是……”
“我才帶人趕往*,正在下山路上,快沒信號了,不說……”雷鵬聲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機,楚天齊心情舒暢。今天不但揪出了楊永亮,還有了那個栽贓者的下落,真是雙喜臨門呀!算上這一階段的事情,可謂是一順百順。
忽然,一個詞出現在楚天齊腦海——物極必反。
“篤篤”兩聲從門口傳來。
聽到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楚天齊眉頭微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