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楚天齊從食堂回去,便給家裡去了電話。今天是中秋節,楚天齊白天已經和父母通過話,晚上再問候一下。母親自是又提了“放假回家”的話題,楚天齊只得含糊的答覆“沒有特殊事就回”。
剛掛了電話不久,曹金海便來了,進門先向楚天齊祝賀節日,然後便嘮叨“領導脫離羣衆”。
今天曹金海請楚天齊去共度中秋,還說是全體城建人的心意。楚天齊知道,別人都守家在地的,不能因爲自己一個人,而耽誤了大家與家人團聚;而且趙順也誠摯邀請了,總不能厚此薄彼吧,便婉言謝絕了好意。
面對對方的嘮叨,楚天齊“呵呵”一笑:“大家的心意我領了,以後有的是機會;今天在政府食堂過的也挺熱鬧,沒回家的也挺多。”說到這裡,楚天齊話題一轉,“老曹,還有別的事吧?”
曹金海道:“市長,縣醫院張院長剛給我打來電話,說是曹陽的拍片結果都出來了,除了頭上的兩個傷口外,就是一些皮外淤青,內臟沒有損傷。上午的時候,我和周局代表城建局去看過曹陽,和他還聊了一會。曹陽的精神狀態不錯,有說有笑,還表示他很快就能出院。”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城建局看望的挺及時,也挺是時候,非常好,畢竟這是禮儀。”連講過兩個“好”後,楚天齊說,“跟張院長說,請他多關注一下曹陽,畢竟人家是投資商,又是在咱們地面上捱打,也算是替你這個老同學送溫暖了。當然,我也感謝他,感謝他用實際行動,支持了成康城建發展。”
曹金海一笑:“老張那沒問題,別看我管不着他,我說話還管用。做同學的時候,他體質弱,人又老實,我可沒少替他出頭,他成天就跟我屁*股後頭。”
“看不出來呀,你當年也是做大哥的。”楚天齊調侃着。
“那是……”話到半截,意識到不妥,曹金海“嘿嘿”一笑,“我倆一直不錯,張院長人品好,業務也沒得說,還特別敬業,並且沒有壞毛病,不抽菸、不喝酒、不賭不瞟。”
“誰說近墨者黑?你這老同學不是也沒被你同化嗎?”調侃過對方後,楚天齊面色一整,“老曹,現在曹陽躺在醫院,項目那你們多關注一下。”
曹金海點頭稱“是”:“我已經安排周局去了,要他給昊方地產項目的其他管理者開個會,讓大家排除雜念,把心思全都放到工作上。同時也瞭解一下項目進展,以及存在的問題;如果他們有困難,我們能幫的也儘量幫一下。”
“這樣很好。”楚天齊不吝稱讚,“曹局現在的工作狀態越來越好了。”
“市長,這都是您正確領導的結果。”曹金海說的很真誠,“想起來以前的渾渾噩噩,真是慚愧。若不是您來到成康,若不是您分管城建,我這輩子就這麼混了,成康城建也就那德性了。”
“曹局真是謙虛。”楚天齊一笑,“你去忙吧,這階段也夠累的。”
曹金海沒有立即起身,而是遲疑着問:“市長,拆遷款的事還沒着落?”
“暫時沒有。我昨天問過彭市長,他說程序還沒走完,還說‘快了’。”楚天齊自上週見過彭少根後,根本就沒再找過對方,之所以這麼說,是爲了給對方增加信心。然後他又說,“你們也追着點財政局,也可以直接問彭市長呀,你又不是和他不熟。”
“我不敢找彭市長,他說我是叛……”曹金海尷尬一笑,又換了語句,“財政局那邊經常追,局財務每一、兩天就問一次,我也給財政局長打過電話,可對方總說‘正在走程序’。”
楚天齊說:“那就再等等吧,走程序有時很麻煩的,反正放假前肯定是不行了。”
“放假前肯定指不上,又一連休息七天,上班就快中旬了。”曹金海長噓了口氣,“市長,您也幫着催催,要是在中旬錢能到位,就好了。天氣也越來越涼了,錢早點下來,還能多趕出些活來。”
“一塊催吧。”楚天齊迴應着。
“市長,那我先回了。”打過招呼後,曹金海走出了屋子。
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楚天齊放下手中工作,插好屋門,關上電燈。然後*進到裡屋臥室,打了盆洗腳水,舒舒服服泡起了腳。昨天休息的太晚,他今天要早點休息。
幾分鐘後,楚天齊泡腳完畢,收拾停當,脫衣上牀。
剛躺到牀上,卻響起了鈴聲。
瞟了眼手機,來電顯示是曹金海號碼,楚天齊不禁疑惑:老曹不會剛走又追問拆遷款的事吧?應該不會。難道是曹陽……此時,楚天齊已經拿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市長,又出事了。”手機裡曹金海聲音很急。
楚天齊不由一驚:又出事了?但還是沉穩的問:“怎麼啦?慢慢說。”
“周局剛打電話,說是大亞地產的人被打了,是大亞項目財務科長打的電話。”曹金海說,“他已經趕往現場,我也正準備過去。”
“人在哪?”楚天齊問。
曹金海回答:“離南城牆‘全羊宴’不遠,具體*位置我也說不清。”
“我知道了。”楚天齊掛斷電話,然後又撥打了厲劍的號碼,“出去一趟。”
……
來在樓下,直接上了已經停在門前的“桑塔納2000”,楚天齊說了聲‘全羊宴’,汽車便衝了出去。
“全羊宴”是成康市新開的一家餐館,主要經營羊肉菜品,據店家宣傳,食材、廚師都來自大草原。菜品大到烤全羊,小到烤羊蹄、燜羊寶,味道都特別純正、鮮美,因此生意特別火爆。
“全羊宴”餐館是租用的原來“生態園”酒店場地,位於郊區,離市中心大約十五公里,離城邊也在五、六公里左右。雖然位置偏僻,但因爲味道純正,生意仍然火爆,小院裡經常停滿了車輛,有時甚至停到了路邊上。
還未出城,就看到了“全羊宴”的醒目招牌。又走出沒多遠,轉過路口,就看到了前面停在路邊的汽車。但這次停放的汽車,顯然不是“全羊宴”路邊的就餐車,而是閃着紅藍色警報的救護車。
“桑塔納2000”徑直停到了路邊,楚天齊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在下車的時候,他拿起一個帶大沿的帽子戴到了頭上。
早已等在路邊的曹金海迎了上來。
楚天齊二話沒說,幾步到了現場。透過圍觀的人羣,他看到,一個男子躺在軟牀上,白色襯衫上有好幾片血污,兩名醫護人員正在男子頭上纏着紗布。
男子雖然躺在那裡,但嘴裡卻一直“嚷嚷”着:“小鱉……三,有……有能耐別走,咱……咱們再筆劃筆……劃,羣毆算什……麼能耐,有能耐單打獨……鬥。”
男子邊嚷邊揮着手臂,若不是有人拿胳膊攔着,怕是要影響到醫護人員的工作了。不過看到男子軟*綿的手臂,想是也沒什麼力量了。
聽的出來,男子喝了酒,看樣子喝的還不少。藉着現場的燈光,楚天齊認出了這名男子,正是大亞地產成康項目的項目經理。
“讓讓,讓讓。”兩名醫護人員擡起軟牀上的男子,驅散着圍觀的人羣。
衆人且看且退,男子被擡上了救護車,救護車鳴響着開走了。
此時,在另一端的周家林,陪着一名女子,到了楚天齊、曹金海面前。
做了個手勢,衆人上了楚天齊的汽車。楚天齊坐在副駕駛位,其餘三人則坐到後座上。
經過介紹,楚天齊知道,那名女子就是大亞地產成康項目部的財務焦科長,焦科長也知道這名高個男子就是楚市長。
焦科長向楚天齊彙報着情況:“今天下班,經理組織我們到這兒聚餐,一是向大家祝賀中秋佳節;二是馬上就到國慶長假,但大家仍需堅守崗位,經理也是對大家進行鼓勵。今天我們一共來了二十多人,坐了滿滿一大桌,大家吃的好,喝的也很高興。吃完後,大家覺得外面空氣很好,溫度適宜,就相約着散步回去。當時是我結帳,出來的較晚,就走在最後一撥,有三個同事等着我。
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前面有吵鬧,不多時就接到同事電話,說是經理被打了,要我向城建局領導報告,我就給周局打了電話。當我打完電話,趕到前面的時候,經理已經躺在地上了,兩個同事正用襯衣給他纏着頭上的傷口。
據那兩名同事講,當時他倆和經理走在最前面,經理一時高興,就給他們練起了武術。經理平時就有這個毛病,其實根本不是武術,就是軍體操。他倆說,經理連蹦帶躥,比他倆又靠前了十多米。忽然就見一輛車從岔路口衝出,直接停在經理身邊,從車上下來四個人,舉起棒子就打。兩名同事趕忙呼叫,並趕了上去,那四個人沒有繼續糾纏,上車就跑了。”
“那些人什麼都沒說,直接就打?”楚天齊反問。
“據同事說,好像聽到有人問了句‘你是大亞地產的’,經理回了句‘我是項目經理’,然後對方就伸手了。”剛說到這裡,焦科長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好的,知道。”焦科長對着手機說了兩句,便掛斷了。
收起手機,焦科長說:“楚市長,警察來取證了,我得去配合。”
“好。”楚天齊點了點頭。
焦科長推開車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