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審訓時又出示了一些新證據,儘管吳老七也被帶到現場做證,尤其吳老七還詳細講述了和辛長龍的合作細節。但辛長龍就是一個態度:我不認識吳老七,也不認識面前這個人,當然更不承認吳老七說的那些事了。
最終,對辛長龍的二審,以公安局一無所獲而告終。
從監聽室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多,楚天齊和曲剛一同回到了局長辦公室。向曲剛佈置一些任務後,曲剛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了楚天齊一人。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高強的聲音:“局長,您好!”
楚天齊對着手機道:“就我一人,說話方便,我正有事找你。”
“老師,是不是關於吳老七呀?”高強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他什麼時候醒來的?帶他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驚動當地警方?他都說了什麼?”楚天齊一連*發了三問。
高強的聲音很自信:“老師放心,絕對沒有驚動當地警方。他是今天下午四點醒的,醒來後他就打辛長龍電話,說是有重要事情彙報。辛長龍的電話一直在我手裡,這是您特別允許的,結果我就接到了這個電話。我告訴他,‘龍頭’正要找他,派我們在醫院門口商用麪包車上等,我告訴了他車牌號碼。很快,他就到了車上。汽車走出縣城不久,他發現了不對,可是已經由不得他了,我們迅速給他來了個五花大綁,也向他亮明瞭身份。我給您去電話的時候,剛把他綁結實了。您知道他爲什麼要找‘龍頭’嗎?”
“莫非……”楚天齊心中一動,馬上轉移了話題,“他會交待嗎?他到底怎麼說的?”
“他當然不會乖乖說的,我就給他聽了錄音,就是第一次審訊辛長龍時出示的那份。他一聽到錄音,立刻服了軟,竹筒倒豆子,全說了。他說他醒來後,就問醫生自己中了什麼毒,醫生說他根本沒有中毒,只是在體內檢測出了維生素c的成份。他意識到上了當,是那個九哥騙了他,給他吃了維生素c,卻偏偏說成斷魂散。他就想第一時間告訴辛長龍,說那個九哥是個騙子,可能是臥底。”說到這裡,高強話音一轉,“老師,你說這個九哥是臥底嗎?他是其它江湖派系,還是咱們同行?”
楚天齊回道:“你考我?我怎麼知道?”
“嘿嘿,我覺得百分之百是同行。聽他說的那個九哥的個頭、口音,倒是和你挺像的,不過就是模樣有點滑稽,戴個假髮套,扣個大墨鏡,臉上還點了個黑痣。他還說九哥穿着一身深灰色多兜工裝,我記得好像你就有這麼一身衣服吧?老師,你說會不會有人既冒充過你,又冒充過那個贗品九哥呢?”高強的聲音油腔滑調的。
楚天齊心中暗笑,但卻偏偏一副教訓的口吻:“有的人很聰明,就是不要聰明過頭。”說着,他話題一轉,“對了,吳老七在說這些的時候,有其他人在場嗎?”
高強顯然並沒在意“教訓”,而是繼續嘻嘻哈哈:“您放心,在把吳老七捆好以後,我就讓那兩名隊員到另一個車上了。另外,吳老七在醒來前後,一直有眼線盯着,就是他問醫生的話,我也掌握了,他和醫生沒有提起‘九哥’兩字,只問了自己是否中毒,醫生也只回復他有‘維生素c成份’。”
儘管對高強的細心很滿意,但楚天齊還是嚴肅的說:“小心無大錯,要防着每一個環節出紕漏,形勢不容樂觀呀。”
“老師,破案指日可待,形勢不錯吧?”高強的語氣充滿質疑。
“小心爲上,但願是我多慮了。”剛說到這裡,門口傳來敲門聲,楚天齊馬上對着手機,說了句“來人了”,掛斷了通話。
屋門一開,曲剛走了進來。見屋裡沒有旁人,曲剛直接就說:“局長,都安排好了。”
“好,那就馬上出發。”楚天齊說着,站了起來。
“局長,你真要去嗎?還是在局裡坐鎮吧。”曲剛阻攔道。
楚天齊一笑:“當了這麼長時間局長,還一次沒有參加這樣的行動呢,也去向你學習學習。放心,不會給你們添累贅。”
曲剛答應的很勉強:“那好吧。不過我要提前聲明,不得擅自行動。”
“是,一切聽曲副局長指揮。”楚天齊回答的斬釘截鐵。
曲剛笑着搖搖頭,二人一同出了屋子。
……
夜色陰沉,滿天繁星已經被一層黑幕蓋上,公路旁的路燈也早已收起了光芒。每天晚上十一點路燈準時關閉,現在是後半夜一點多,路燈自然要進入下班狀態。
沒有燈光,沒有星光,沒有月光,有的只是一片漆黑,以及黑暗中裹挾着的寒風。
和所有路段一樣,許興橋周圍也是一片漆黑,周遭的民房也都變成了黑黢黢的黑影。遠處的河道、翻耕過的農田,更是被一團暗黑包裹着,多了一些肅殺與恐懼的氣氛。
忽然,幾團光影出現在公路一端,向許興橋駛來。光影越來越近,發動機的聲音清晰可聞。很快,光影停到了環城路邊,是兩輛越野汽車。
車門一開,五個人分別從兩輛汽車上跳了下來,司機仍然留在車上。這五人,分別是楚天齊、曲剛、柯曉明、高峰、高強。
五人沒有任何言語,而是一同奔向路邊,用強光手電照射過後,從許興橋南側一端下了公路路肩,到了下面平地上。
走河牀、過河道、再走河牀、走石板路、過農田、走過硬的荒草地,就遠遠看到了那個假人。
楚天齊注意到,其他四人在看到那個假人時,也不禁駐足,面面相覷。他做爲過來人,自然心中有數,暗暗笑過,當先走去。後面四人一楞,馬上圍到局長身側,走向那人。離着越來越近,衆人都看清那是假人,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幾個年輕人甚至還衝着假人揮了揮拳頭。
從假人身旁經過,就看到了前面那個圓拱拱的東西,衆人腳步自然慢了下來,緩緩向前移動。到了近前,看到那個假墳頭,還有前面立的無字墓碑,曲剛還雙手做了一個動作。大家都看明白了,曲剛是想起了那個死人給他自己刻碑的故事。
繞過假墳,那個小院落出現在眼前,衆人立刻提高了警惕。在曲剛手勢示意下,柯曉明、高峰、高強等三人輕手輕腳走到近前,一人扒着門縫去看,兩人繞着院落轉了一圈。
不多時,三人回到近前,向楚天齊和曲剛做着手勢。從三人的手勢來看,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但也沒有燈光,不知院內是否有人。
根據吳老七的供述,他在六日凌晨曾經控制了老四,但在九哥建議下,又把老四給放了,按說老四應該在呀。
不在?還是跑了?要不就是睡下了?儘管心中疑惑,但情況不明,衆人決定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先觀察一下再說。於是,留高峰守在假墳處警戒,其餘四人上前。楚天齊和曲剛在大門外,通過門縫觀察,柯曉明和高強分別到了院牆的東、西側面。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鐘,衆人也已守候了將近二十分鐘。就在衆人準備躍牆而入的時候,院裡忽然透出了一絲光亮,衆人馬上停止行動,觀察着院裡的情況。
光線越來越亮,很快從東屋移動到了院裡,是一個人拿着應急燈,另一個人跟着。楚天齊已經看清,拿燈的正是“藍大褂”老四,後面跟着的,是老四的姘頭,被老四稱之爲“石妹”的女人。
忽然,兩人的對話聲傳了出來:
女:“哎呀,累壞了,早點休息吧。”
男:“這才哪跟哪呀,剛纔只是裝了那些藥盒,那麼多瓶子還沒裝呢。要不這樣,你先休息。”
女:“不是我累,我是怕你累壞了,你這可是連續兩夜幾乎沒閤眼了,明天晚上再幹吧。”
男:“還是石妹心疼我。你放心,就是再累,一會兒我還能侍候好你,讓你舒服的‘嗷嗷’直叫。”
女:“沒個正形,我是跟你說正經話。”
男:“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不加班弄不行,夜長夢多呀。昨天本來就該送貨了,可是樑子卻沒來,我給他打電話,他說七哥還沒醒,他們那積壓了好多貨。今個天黑前我又問他,他說七哥失蹤了,這可不是好苗頭呀。我們必須在今晚把這些貨弄好,在天亮前都轉移了。”
女:“好吧。”
女人話音剛落,一個人從西牆頭跳了進去。
“幹什麼?”女人大喊。
老四沒有喊叫,而是馬上向東牆跟躥去,就在他剛剛躍起的時候,就被一個人踹了下來,正是在那裡等候的高強。
幾乎沒費事,柯曉明和高強便制住了老四兩人。並迅速打開院門,把楚天齊和曲剛放了進去。
來到東屋,看着那個敞着口的竈膛,楚天齊和曲剛相視一笑。
曲剛迅速拿出手機,撥了出去。電話一通,他就說道:“馬上行動,蕩平假墳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