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夜裡不像城市, 沒有喧譁和燈光,只有漆黑的夜空中懸掛着的皎潔明月和璀璨星星,不過倒是另有韻味, 正沉浸在如此美景中感懷遐想, 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起初潘鈞也沒當回事, 以爲是貓叫, 但越聽越不對味,聲音不是從樓底下傳來的,倒像是就在附近。潘鈞挪動了幾步, 判斷出聲音的來源是倪衛寒他們房間,掐掉了煙, 微微一笑, 果然是良辰吉時啊, 正想折回去抱着沈良繼續溫存,潘鈞察覺出這聲音怎麼這麼粗狂呢?有貓膩啊, 按說麥晃那小子,聲音偏柔和,再怎麼吼也發不出這聲音吧,還是倪衛寒太猛了,自己做到哭?這也太強悍了, 潘鈞在好奇心驅使下, 輕手輕腳靠近門邊, 奈何沒有聲音了, 過了一會兒, 潘鈞都想走人了,麥晃輕柔的聲音傳來:“疼的厲害?要不我出來吧?”
倪衛寒沙啞低沉的聲音:“好……好多了, 你……你繼續吧。”
接着又是剛纔那類似哭泣的呻吟聲,潘鈞震驚了,敢情倪衛寒和麥晃,倪衛寒纔是被壓的那一個啊!爲了更加確認事實,潘鈞彎着腰,偷偷潛到窗戶底下探頭朝裡張望,還好,窗戶沒關,窗簾沒有全部拉上,月光夠亮,從身形可以判斷出,厥着屁股被插的是倪衛寒沒錯。潘鈞小心謹慎地退回到沈良的小房間,像是抓住了倪衛寒的把柄,這個樂啊,心裡壓抑的厲害,看沈良睡得香,故意捏着沈良的鼻子把沈良弄醒。
沈良怒得想殺人,你說你大半夜的,剛折騰完人,還不讓人睡覺,你想幹什麼啊,剛要開口罵潘鈞,潘鈞笑得狡猾地說:“寶貝,別睡了,跟你說件事。”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有事明天說。”沈良困的懶得和潘鈞吵,翻轉個身,準備繼續和周公約會。
潘鈞又不樂意了,我好心好意的跟你分享不爲人知的小秘密,你不搭理人多傷人啊,“哎,真有事,過時不候啊。”
沈良夢遊似地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爺爺困着呢。”
“你弟有沒跟你說過和Nevin那方面的事?”潘鈞拐彎抹角的問。
沈良不耐煩,掀開被子在牀上一彈,這覺是沒法睡了,“哪方面啊?”
“那方面。”
“那方面是哪方面?”
“房事!”潘鈞裝斯文人,“非要我說這麼直白。”
“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除了這能想點別的麼。”沈良抓抓頭髮。
“不是,你別老把我想那麼猥瑣,我剛纔不小心吧,咳,真是不小心啊。”潘鈞聽沈良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做gay的誰能保證一輩子做1呢,“我一直以爲你弟弟是0啊,長的清清秀秀的,不過沒想到居然是1啊,有點吃驚也是正常的,哈。”
沈良兩眼瞬間瞪圓了,“你說什麼?你說小晃攻了倪衛寒?”
潘鈞看沈良這個表情,一下子有了知己相逢的感覺,窸窸窣窣把剛纔看見的經過和沈良說了一遍,沈良比潘鈞還震驚激動,完完全全被顛覆,畢竟從身形各方面來看,倪衛寒都更像個1。沈良快速套了褲子T恤,就要去探虛實,對潘鈞說:“這兩人夠潮啊,還給我搞年下。”
潘鈞問沈良“年下”是什麼意思。
沈良……
看完現場,沈良覺得各種虛幻,捏捏潘鈞肚子上的肉,潘鈞瞪一眼沈良,沈良問:“疼嗎?”
潘鈞說:“我捏你看看,你疼不疼?”
“疼啊,那就是真的了,麥晃真牛啊!哎,親愛的,下次咱們也試試怎麼樣?”
潘鈞頓時有些後悔,不,是十分後悔。
倪衛寒吃早飯的時候,極度坐立不安,當然菊花痛是一個原因,更重要是被沈良和潘鈞反常詭異的眼神給嚇的,嚥下一口稀飯,端着碗問:“你們倆盯着我一早上了,有什麼想說的痛快點成吧?”
沈良轉動眼珠弓着腰看了看四周,沈老師在院子裡鍛鍊身體,沈師孃出門買菜了,無危險目標,歪着嘴角笑得極爲欠揍,“倪哥……想不到啊,哈哈。”
倪衛寒求救地向麥晃看去,麥晃顯然也不知情,搞不清楚沈良在裝什麼瘋賣什麼傻,搖搖頭,倪衛寒又望着潘鈞。
潘鈞放下筷子,嘆了口氣,走到倪衛寒背後拍了拍倪衛寒的肩膀,寓意不明。
倪衛寒見兩人都打啞謎,又問不出什麼,連扒了幾口稀飯,口齒不清地問道:“對了,沈良,你幾點去相親啊?”
沈良被嗆到了,正巧沈老師甩着胳膊往大廳來,笑得滿臉皺紋地說:“早點去,吃完飯換個衣服就好去老王家接小然了,晚點回來。”
潘鈞接茬道:“是啊,追人要積極點。”
“還是潘先生會處事,沈良你跟人家學習學習,不僅是工作上,生活上也要多學習。”沈老師表示讚許的同時,不忘關心潘鈞同志的個人問題,“那個小潘啊,成家了吧?”
潘鈞笑着搖搖頭,“沒呢。”
“哦,這樣啊,那對象總是有的,我們鄉下人不比你們城裡人,這到了歲數都是先結婚後立業,你們要等事業有成才談婚論嫁,這個我明白的。”沈老師一派學究作風。
“嗯,有個對象,在考慮要不要結婚。”潘鈞回答得倒也快。
沈良佩服潘鈞的臨危不亂,以及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功力,這也行,考慮結婚?我倒要看看你什麼時候嫁爺呢!
沈老師耳提面命了沈良一番,就出去遛彎了,沈良等老頭子一走,瞅着潘鈞往死裡瞪,潘鈞整理下衣領,問麥晃和倪衛寒等下去哪玩,把沈良徹底無視。
沈良怒啊,氣沖沖站起來就要去約會,潘鈞喊了句等等,沈良轉過身,滿含期待地看着潘鈞,意思是你現在挽回還來得及,你不讓我去我總能找到藉口不去。
潘鈞把手伸到屁股後面的牛仔褲兜裡,摸出皮夾,抽出一張卡,“這卡里有點錢,你拿着。”
“你什麼意思?”沈良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能有什麼意思,怕你錢不夠花,給女孩子買點衣服化妝品香水什麼的也是應該的。”潘鈞想好歹你現在是我的人,出去別丟了我的面子。
沈良僵直的站了會兒,扯過卡道了句:“成,我謝謝你了。”走了。
潘鈞趕緊拉住沈良,這誤會隔閡啊通常就是這麼產生的,某人生氣了到時倒黴哄人的還是自己,吃力不討好,“你這倔驢脾氣,別曲解我的話,你爸讓你去的,我於情於理都不好攔着,既然推不掉,就好好玩不是挺好,懂事點,啊?”邊說邊揉揉沈良雜亂無章的頭髮。
沈良很想甩出一句:“我就不懂事怎麼了!”但旁邊麥晃和倪衛寒都拉長着脖子等下文,爲了不讓他們看笑話,沈良欲言又止,把準備脫口而出的話吞回到肚子裡,“算了,我早去早回,你跟小晃他們一起去玩吧。”
解決完早飯問題,麥晃問潘鈞和倪衛寒想去哪玩,潘鈞說隨便,倪衛寒行動不便也說隨便,麥晃這人本來就冷,對玩之類也沒概念,於是三個人沉默是金。
潘鈞看麥晃杵在那左右爲難,不想當高瓦數電燈泡,乾脆說:“唉,我昨晚沒睡好,還是去補一覺,你們倆自己看着辦吧,不用叫我了。”多有成人之美的優秀品德啊。潘鈞躺牀上的時候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善良呢,當然,還有一絲絲淒涼,男朋友跟別的女人去約會了,朋友也都出雙入對,自己孤家寡人,獨守空房。嘖嘖,傳出去要被狐朋狗友笑死,昔日搶手貨如今居然淪落到這步田地,潘鈞越琢磨越睡不着,最後沒辦法,拿出筆記本出來打單機遊戲。
麥晃體諒倪衛寒,記得當初自己第一次的時候走路都沒辦法好好走,何況倪衛寒還出血了,昨天自己因爲過度激動有點失控,力度掌握的不是很好,於是善意的建議還是別出去玩了,留在家裡,反正旅遊嘛,以後機會多的是,也不差這一次。
沈老師中午沒有回來,於是午飯只有四個人吃,沈師孃過意不去,連連給潘鈞和倪衛寒夾菜,說虧待貴客了,這大老遠來了不僅沒什麼好菜好肉的招待,地方小沒處玩,沈良還出門去了,多多擔待。
潘鈞和倪衛寒客氣地說不礙事,過來沒有事先知會已經很叨擾了,而且阿姨你燒的菜這麼好吃,能吃到是我們的福氣,把個沈師孃誇的眉開眼笑,直嚷着這倆小夥子太會說話了。
飯後四個人正好湊一桌,沈良吹着口哨邁着輕快的步伐回到家時,就看到日光燈強光照射下,每個人臉上泛着紅潤的光澤,興致盎然,雞嘴鴨舌的在堆長城,氣氛那叫一熱鬧非凡。
“喲呵,你們倒是會算計啊,把我支使走了,在這消遣呢。”沈良吃味地說。
沈師孃瞟了眼沈良,牌正打在興頭上,嘴上說話,手卻利落的沒停,“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見面怎麼樣?能成嗎?”
“哎,哎,出這張啊!”沈良繞到沈師孃背後指手畫腳,“成啊,怎麼不成,這都說女大十八變,我今天可算是信了,美女啊,大美女。”
潘鈞擡頭掃了眼沈良,心理不是滋味,面上卻說:“那可要抓緊了,現在美女都是俏手貨。”
“多謝提醒啊,我想我會好好——把握的。”沈良字正腔圓地說。
沈良也就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其實他一見到王可然就攤牌了,說自己是被逼來的,王可然雖然外表修煉成了惹火的美女,內裡卻還跟過去差不多,大咧咧的,傾心於特立獨行的事和人,顯然沈良不在她的涉獵範圍,也滿足不了她的胃口。
王可然看着沈良和小時候沒多大變化的臉蛋說:“哎呀,沈良,你怎麼越長越醜啊。”
沈良初見美女的一點色心被澆得透涼,王可然繼續挖苦,說怪不得找不着女朋友,長這麼醜根本帶不出手啊,同時表達了自己也就是無聊來走過場的意思,讓沈良千萬別別有居心。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鬥嘴,還保持在小學生的水平,臨走沈良問:“明天還用來練習口語嗎?”
王可然眉毛一挑說:“來呀,幹嗎不來,你又送東西又請客的,我呆家裡也沒屁事,有便宜不佔我傻呀。”
沈良認栽,來就來,正好氣氣潘鈞,況且花錢的冤大頭又不是自己。
合計好沈良就佯裝撿到寶的開心勁回家了,本以爲能將潘鈞一軍,誰知薑還是老的辣。成,你要玩,爺陪你玩,看誰耗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