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伴隨着某交通電臺兩位主持人的打情罵俏,沈良欣喜地想:啊,終於能回家了!
“你什麼時候認識倪衛寒的?”
潘鈞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原本有些放鬆的沈良,立馬正襟危坐,“沒多久。”
“呵,沒多久他爲你忙前忙後,你還挺厲害的。”
“不……不厲害,一般般吧。”沈良乾笑。
潘鈞轉過頭,戲謔地笑盯着沈良,“你們倆進行到哪步了?上過牀嗎?”
沈良被口水嗆到,咳個不停,“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這樣,倪哥跟我真的沒什麼。”
話跟說完,手機響,潘鈞瞄過來一眼,像識破騙局似的笑得一臉邪惡,“倪衛寒吧?”
“不可能。”沈良嘴上說着,掏出手機一看,想撞牆,接起,“倪哥。”
倪衛寒問沈良覺得工作怎麼樣,沈良說很好不錯非常滿意,一個電話打得渾身不自在,這邊掛上電話,潘鈞的手機又響。
“樑琛?什麼事?”“我在車上呢。”“現在?”“過去幹什麼?”“好,行,掛了。”
沈良並沒有刻意聽,不過有些無關緊要的話還是鑽進了腦子,潘鈞拿下耳機,問沈良,“樑琛讓我去酒吧,你急着回家嗎?”不等沈良回答,潘鈞已經自作主張,“你回家也沒事,到那邊看看倪衛寒在不在,讓他送你回去。”
沈良心想你們這一個個能不能懂得點什麼叫尊重啊,我也有人權的好不好?!思及此,沈良沒好氣地說:“我肚子餓。”
“什麼?”
沈良又重複一遍,“我肚子餓,我一天只吃了一碟水果,我要吃東西。”
潘鈞錯愕地看向沈良,一臉囧相,“那剛纔問你說不餓,要吃什麼?”
沈良低下頭,也不想想這現狀是誰造成的,頓時覺得一陣委屈。
潘鈞見沈良不說話,也不敢再逗弄調戲招人煩,“你別這樣啊,不就是肚子餓,這點小事不至於哭的吧?你千萬別哭啊,要不去前面超市先買點零食?這邊也沒見着飯館啊,唉……你說句話啊?”
沈良整個身子蜷在一起,一隻手使勁抵着胃,向來以捱餓聞名的他居然會覺得胃疼,肯定是給氣的,囁嚅道:“我胃……疼……嘶……”
潘鈞也急了,瞧這把人都給餓出病了,自己是兇手的罪名肯定逃不出,“用上醫院嗎?有藥嗎?”
鑽心的疼風暴一樣襲來,沈良開始渾身冒冷汗,已經說不出話。
“什麼時候開始疼的?怎麼不早說?你是不是急性闌尾炎啊?我們還是先上醫院吧。”潘鈞慌慌張張把車靠路邊停下,打開車門將沈良抱下車,“疼的這麼厲害?”
沈良緩過來些,搖搖頭,“不是,一陣陣的。”
這地段,潘鈞也搞不清楚是在哪,哪裡有醫院,只能到處問人,沿街走了有一里路,總算看到家小診所,潘鈞想先看看總比沒頭沒腦的亂晃強,把人抱進屋。
一個上了年紀的醫生一見這情形也神經緊繃,“哎呦,快放下,快放下。”
潘鈞喘着粗氣把人放到凳子上坐好,“醫生,他胃疼,您給看看。”
老醫生拿了聽診器,一通問東問西,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疼多長時間了,沈良還沒來得及回答,潘鈞已經全部搶先答完了。
老醫生診斷完說是急性腸胃炎,要掛水。
潘鈞說:“掛啊,掛。”
老醫生戴上眼鏡寫病歷單,問:“叫什麼名字?多大歲數?住哪?XX藥水過敏嗎?”
潘鈞先說了個姓名:“沈良。”又湊到趴在桌子上的沈良耳邊低聲問:“你二十幾了?你們那小區叫什麼花園來着?XX藥水……”
沈良說一句,潘鈞幫忙大聲回答給老醫生,老醫生笑眯眯地把病歷填好,“150塊,把人扶到那屋牀上躺着去吧。”
潘鈞付完錢,聽話的把沈良抱起,昂起頭問老醫生,“是裡面那間嗎?”
老醫生點頭,“你們關係不錯啊。”
潘鈞把人在牀上安頓好,用手煽着風,“還行,這我一好朋友的朋友,正託我照顧,今天他這樣完全是我的失職。”又彎腰擦了擦沈良額頭的汗,“還疼得厲害嗎?”
沈良閉着眼睛,能感覺到日光燈強烈的光芒,輕輕哼了聲,“嗯。”
老醫生配好藥水,幫沈良插上針,“這鹽水一掛就不疼了。”
潘鈞拉了張椅子坐到牀邊,握着沈良的手,“好了,好了,不疼,不疼。”像哄小孩子似的一連串安慰,見沈良眼角掛着一滴晶瑩的淚珠,忍不住欺身上前吻了吻眼瞼,直到沈良眼睫毛輕顫,潘鈞才溫柔放開,這些動作做完他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擡起頭對上老醫生了然於心的眼神,臉紅了。
“不是……醫生,他是我弟弟,我……我……”鬼迷了心竅啊。
老醫生笑着調好點滴速度,“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
潘鈞啞口無言,我們什麼樣了?他不就看人可憐安撫一下嘛,他那小侄子哭時他也老用這招啊,一吻上人小傢伙就不鬧騰了,逮誰都靈,有質量保證。潘鈞用手撩撥一下沈良汗溼的頭髮,這人一脆弱就是惹人疼,剛纔見沈良一臉蒼白,真像只痙攣的小兔子,“醫生,這點滴要掛多長時間?”
老醫生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鐘,“現在8點三刻,再一個小時差不多。”
潘鈞點點頭,“這附近哪裡有飯店什麼的嗎?他一天沒吃東西了。”
沈良此時躺在牀上,仍舊迷迷糊糊,只感覺有一隻手不停地撫摸着自己的額頭,很舒服,不知不覺還蹭了蹭。
潘鈞好笑地注視了一會兒在他手裡亂動彈的腦袋,待聽到老醫生的咳嗽聲,纔有所收斂,老醫生站在房間門口,“他現在吃點清淡的好,你們不是住這附近的吧?”
“不是,我開車在路上,他忽然說胃疼。”
“嗯,你看着他點,我在外屋,有什麼事叫我。”
潘鈞點點頭,“好咧,謝謝您了。”
沈良睜開眼睛時,炙熱的日光燈下連個鬼影都沒有,他動了動僵硬冰冷的左手臂,已經失去知覺,鹽水瓶裡還剩下小半瓶,正轉動眼珠,慶幸自己沒有陣亡,門外走進來一個頭發花白穿白大褂的老先生。
“你醒了?”
沈良用手肘半支着努力想撐起上半身,不過沒成功,後腦勺重重地磕回枕頭上,“這是哪啊?”剛纔自己整個人疼得稀裡糊塗,被人賣了都不定知道。
“你朋友替你買吃的去了,有一會兒了,估計快回來了。”
“朋友?”沈良疑惑,他有什麼朋友啊?
“啊,就那穿白襯衫的,長的挺端正一小夥子。”
沈良反應過來,“哦,那是我老闆。”
“什麼老闆,弟弟,朋友的朋友……你們想要掩人耳目,也不統一下口徑。”白大褂掂量着鹽水瓶,“嗯,快了。”
沈良茫然中無語凝咽,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剛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潘鈞風風火火闖了進來,看到沈良瞪着自己,低沉了聲音說:“呵,你可算醒了。”
老醫生笑笑去了外屋,潘鈞把手裡的東西擱牀頭櫃上,沈良見潘鈞臉色不善,有些心虛,“對不起啊,害你耽擱這麼長時間。”
潘鈞不悅地哼一聲,“真沒用,一點小痛都不能忍。”
媽的,你就站着說話腰不疼吧!沈良恨恨想。
照慣例,急性腸胃炎還要再掛兩天水,但沈良推說自己身體好,開點藥就得了。出了診所,已經過了晚上10點,潘鈞趁出去買吃的順便把車也開過來了,這是明智的行爲,不然這會兒還得揹着個病號,他這一天可遭了不少罪,把手裡的塑料袋遞到沈良手上,“拿好。”
沈良乖乖接過,不敢有所忤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裡面還有皮蛋瘦肉粥,趁熱吃了。”潘鈞發動車子,重新踏上征途。
沈良把一大袋東西放到自己腿上,裡面各式各樣的零食,什麼海苔、餅乾、薯片、話梅、麪包……應有盡有,“這……都是給我的?”
“免得倪衛寒說我虐待你。”潘鈞側過頭看一臉不敢置信的沈良,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又呆又好笑,“現在送你回去還是……”
沈良注意到潘鈞的手機短短時間內響了好幾次,“不是去酒吧嗎?”說着把吸管插/進皮蛋瘦肉粥裡,吃得稀里嘩啦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