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小和尚和‘學友哥’都表示老太婆端上來的茶水,難聞的緊,一股子餿味兒,甚至聞那味道根本不像是茶水。
黃少宏沒有說話,而是老神在在,饒有興致的打量那老婆婆。
那老太婆連忙賠罪:“呦,是老太婆的錯,這茶是留給附近村裡那些泥腿子的,老太婆不留神給端錯了,三位都是貴客自然不能喝這個!”
她說着回頭叫道:“三娘,來貴客了,快把好茶端上來!”
棚子內裡,有個女子應了一聲,然後端着托盤走了出來,上面放着三個茶盞,離得尚有幾步,就能聞到茶香飄來。
再看那女子,年紀不大約有十五六歲的模樣,年歲不大身材卻是高挑,亭亭款款,也是個容貌絕佳的人兒。
這女人一出來,就連黃少宏都多看了幾眼,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之色、
‘學友哥’見到美女,眼睛一亮,連忙起身幫忙將托盤接了過來放在桌上。
這叫三孃的少女朝他一笑:“客官嚐嚐這茶可還能入口?”
“入得,入得!”
‘學友哥’此時已經‘色授魂與’,看着面前女子,只覺這就是昨天與黃兄聊女人之時,對方說過的那種初戀般的感覺。
他眼睛盯着女子,目不轉睛,手裡下意識就端起茶往嘴裡送。
黃少宏忽然伸手按住這貨手臂,開口道:“且慢!”
這一下,那女子和老太婆都沒有想到,臉上雖然還帶着笑,卻都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學友哥’也詫異道:“黃兄這是做什麼?”
黃少宏嘴角微揚:“三丫頭,把你那令牌拿出來瞧瞧!”
“黃兄不是說好不叫這名麼,你怎麼......”‘學友哥’聽到自己本名被叫出來,臉唰一下就紅了,可說到一半,反應過來重點貌似不在這稱呼上,隨即轉頭朝那一老一小兩個女人看去。
那少女不明所以,笑道:“客官這麼瞧我做什麼?”
‘學友哥’一翻手掌,一塊烏黑令牌已經到了手中。
那一老一小兩個女子,感覺到令牌氣息頓時面色大變,轉身閃進了涼棚內,‘學友哥’呆愣愣坐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十方小和尚卻直接扯出‘勾魂鎖鏈’追了進去。
而一旁越野車裡的小卓也發現不對,怕十方有所閃失,同樣拿着‘勾魂鎖鏈’追了上去。
此時烈日當空,換做以前小卓敢這麼出來,直接就魂飛魄散了。
但現在不同了,她如今是鬼差,身上帶着‘鬼差令牌’職責加身,在烈日之下只是稍微感覺到不適,卻並不會致命了。
片刻之後十方一臉鬱悶的返了回來,朝黃少宏搖頭道:
“跑了,那涼棚裡有口古井,小卓說下面有條水道,她追上去了!”
小卓本就是厲鬼,此時又是鬼差身份,是以十方也不擔心對方的安危。
‘學友哥’此時猶自不敢置信:“她那麼漂亮,怎麼就能是鬼呢?再說哪有大白天出來的鬼啊!”
黃少宏氣的踢了這貨一腳:
“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怎麼就不能是鬼呢,小卓漂不漂亮,不也是鬼嗎?不也能大白天出來嘛,你怎麼見到女的就走不動道呢!”
‘學友哥’失魂落魄的搖頭:“這次不一樣,我感覺好像早就認識她,但就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
黃少宏這次沒有說話,那少女一出來,他就露出古怪的神色,不是因爲那少女漂亮。
而是那少女的樣貌他也見過,赫然就是與那被稱爲最美港姐李大美女一個模子印出來一樣,只是樣貌年輕了許多。
‘學友哥’說好像見過這少女,然後失魂落魄倒也情有可原,畢竟現在基本可以肯定他前世是‘知秋一葉’。
而‘知秋一葉’可是和當初的兵部尚書傅天仇的二女兒傅月池情投意合,而‘傅月池’就是李大美女扮演過的角色。(此女姐姐就是長的和聶小倩、小卓一模一樣,然後和寧採臣私奔的那個傅清風)
當初‘知秋一葉’若是不死,那兩人說不定早就成了神仙眷侶,可惜這貨沒那個福氣,元神出竅之後不能歸體,就此身死,輪迴轉世了。
所以‘學友哥’說對着少女似成相識,黃少宏也沉默了下來,直接拿出‘判官錄’搜索傅月池的姓名。
結果發現傅月池早在一百年前就死了。
這也就是說,當年知秋一葉死後沒多久,在寧採臣與傅清風私奔之後,傅月池就英年早逝了。
死因是其父親傅天仇欺君罔上,被叛株連九族,傅月池也因此受到了株連。
百年光陰一晃而過,傅月池要是轉世也不知道轉了幾世了,她又不像‘知秋一葉’這樣兩世都是修道之人,如今變成孤魂野鬼,不認識‘學友哥’這副模樣也很正常。
想要查詢‘傅月池’的前世今生,不是不行,但黃少宏只是府城隍座下判官,職權還是不夠,等升到城隍爺的位置,就可以去酆都使用三生石了,到時候就可以幫助鬼魂回憶起前世的事情。
正琢磨間,身影一閃,小卓已經返了回來,見其臉色有些蒼白,十方連忙關心道:
“小卓你沒事吧?”
‘學友哥’此時也來了精神:“怎麼樣,追上沒有?”
“沒事,只是剛與那兩個鬼物動手,消耗有些大而已!”小卓與兩人打過招呼,然後朝黃少宏施禮道:
“大人,那古井中水道深不可測,也不知通往哪裡,那兩個鬼物一入水道就現了原形,怨氣沖天都是厲鬼,這兩鬼都有手段,屬下不是敵手!”
黃少宏這回可真詫異了,小卓的實力本就不弱,如今又是鬼差,對其他鬼怪還有剋制作用,那兩個厲鬼竟然能把她擊退,這怨氣開樣子不小啊。
“你人沒事就好,剛纔的場子回頭我幫你找回來!”
黃少宏朝小卓點了點頭,以示安慰。
十方也拉着小卓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小卓,下回咱倆一起上!”後者含笑點頭,看向十方的眼中滿是情誼。
‘學友哥’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那似曾相識的美女在哪見過,開口求道:
“黃兄,這件事交給我辦好不好?”
“也好!”黃少宏點了點頭,然後提醒道:“那兩個厲鬼不簡單,能瞞過咱們一個判官三個鬼差的眼睛,若不是我覺得有些不對頭,用判官神力加持了雙眼,根本看不出她們的馬腳!”
“所以你還是小心行事,最好等打探出這兩女的根底之後,再做計較!”
經此一事也沒了吃飯的心思,黃少宏之前聽那老太婆說附近還有別的村落,就坐着飛毯上去兜了一圈,發現順着官道往北走,不到十幾裡地就是一處集鎮。
幾人登車繼續前行,到了集鎮之外就收車步行,等進了集市一打聽,已經到了淮南東路的洪澤縣,西面不遠就是濉水,也就是後世的洪澤。
這世界的洪澤縣並不大,可能是亂世的原因,比郭北縣還要小上許多,就一條街,街頭街尾,鄰里相望、雞犬相聞,就連想找一家像樣的客棧都找不到。
幾人奔着降魔除妖,收服厲鬼而來,自然不能輕易就走,打算找個歇腳的地方,等到午夜陰氣最盛的時候,判官鬼差集體行動,去將那兩個厲鬼揪出來。
‘學友哥’找人打聽,在縣城南頭找了一家供來往商人住宿的小店,這小店連個招牌都沒有,兩側通長的廂房,分別有一張可以睡十幾個人的長通鋪。
店老闆領着幾人進了一邊的廂房,黃少宏進去掃了一眼,還算整潔,但總體來說很是不好,而且已經住了四個淮西來的行腳商人。
‘學友哥’顯然也覺得不適應,朝老闆問道:“不是還有一邊廂房麼,那邊也有人住嗎?”
老闆是個老頭,告訴‘學友哥’那邊千萬別過去,是一家死了婆娘,運屍返鄉的,途經此處在這裡歇息一天,多給了銅錢,棺材就放在那廂房裡面,等明天就走。
黃少宏提議要不然就回車裡再對付一夜,反正晚上還有事情要辦。
結果‘學友哥’和十方死活都不幹,說這幾天坐車累的腰痠背痛,怎麼都要趟半宿歇歇再說。
黃少宏呵呵一笑,也只能隨了他們,反正他在哪都是練功,住哪兒都一樣,當即拿出銀子將剩下的鋪位都包了下來,讓老闆別往裡放人了,否則他這個奢侈慣了的,真就沒法住了。
老闆見了銀子,忙滿口不迭的答應,然後笑着退了出去。
小卓是鬼體,自然不用休息,跟進了通鋪之後,笑着和幾人商量,要不要她出手將那四個淮西行商嚇跑了,他們好獨佔這房間。
黃少宏還沒說話,十方就皺起眉頭,拉着小卓說了幾句,告訴她如今已經成了鬼差,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胡鬧,要專心積累功德,償還罪業。 wωω✿ тт kǎn✿ c○
小卓又好氣又好笑,辯駁說這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十方就一臉正色的給她講起了大道理。
這會功夫,自來熟的‘學友哥’已經去和那四個淮西的行商打招呼去了,沒幾句話的功夫就聊在了一起,然後和幾人介紹自己是降魔除妖的法師,有事情可以花錢找他處理。
其中一個行商笑道:“不是咱們不信你本事,您還是先把你那朋友治好再說吧,我見他對着牆說了半天了,這肯定是中邪啊!”
‘學友哥’氣的拉了十方一把:“我說和尚,談情說愛能不能講講場合,你這都耽誤我接生意了!”
黃少宏在長鋪上找個乾淨的角落堂下,看他們說話笑的不行。
小卓知道不好在普通人面前現身,吐了吐舌頭,對黃少宏說道:“大人,我去附近轉轉,看能不能找到白天那兩個厲鬼的線索!”
說完之後直接穿牆而出,十方顯然還有話說,伸手去拉小卓,結果一把沒拉住,自己好懸裝牆上,人家估計是嫌他磨嘰了。
之前說十方中邪那個行商,笑道:“你看,我說中邪了吧!”
‘學友哥’沒好氣的瞪了十方一眼,然後轉回頭笑道:“我這朋友可不是中邪,他是得了瘋病,真要是中邪了,憑小爺我的本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啊!”
四個行商都呵呵一笑,沒說什麼,不過其中一個忽然想起什麼,開口道:“我們是沒什麼中邪的事情勞煩您出手,不過要說這神神鬼鬼的事情啊,我還真知道一樁!”
其他三個行商顯然不知道這件事,好奇之下當即就尋問起來,那人見有人問他立刻來了精神,就和講評書似的將自己聽說過那點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樣講了出來。
“我和你們講啊,在這洪澤一帶有一種鬼,專門在白天出沒。”
他這麼一說,黃少宏立刻來了精神,朝‘學友哥’一使眼色,後者當即會意,開口笑道:
“這話玄乎了吧,我‘燕赤霞’降妖伏魔這麼多年,都沒聽過有在白天出沒的鬼,那太陽一照,還不煙消雲散啊!”
另外三個行商也表示不信,指責同伴胡吹大氣。
那人見別人不信,登時急了:
“我這麼大人還能撒謊啊,我這是聽帶我入行的老掌櫃說的,他老人家跑這趟線幾十年了什麼沒見過,我和你們說,就在這洪澤附近有種草,叫做水莽草......”
“這水莽草是毒草,花是紫色的長的像扁豆,人如誤吃了這種毒草,就會中毒而死,變成‘水莽鬼’,這‘水莽鬼’就可以白日出沒,尋找替身......”
“‘水莽鬼’尋找替身的方法,就是騙生人也吃了‘水莽草’這樣他們就解脫了,而吃了‘水莽草’的人,就會代替他們,繼續誆騙別人吃‘水莽草’直到找到下一個替身!”
這人說道這裡,黃少宏、十方、‘學友哥’三人,都已經可以確定,晌午遇上的那兩個應該就是這水莽鬼無疑了。
‘學友哥’又和那幾個客商聊了一會,然後出去在縣城裡打聽這‘水莽鬼’的消息,回來之後,朝黃少宏點了點頭,兩人走出去說話。
“黃兄,我打聽過了,這洪澤縣裡有個寇員外,家裡有個三女兒叫三娘,兩年前誤食水莽草,咱們預見到應該就是她了!”
黃少宏點了點頭:“等過了子時,看哪邊陰氣最盛,去把它們給我揪出來!”
‘學友哥’爲難道:“黃兄,可不可以手下留情!”
黃少宏沒提自己的猜測,只是笑着道:
“她還沒找到替身,手裡肯定就沒有人命,小卓那樣的我都饒了,你要是爲她求情,我可以考慮考慮,不過還是先抓到對方再說吧!”
傍晚的時候,三人吃過晚飯,早早的躺下睡了,他們三人睡在裡面,那四個行商睡在靠近門的位置。
黃少宏閉着眼睛躺在通鋪上,搬運周天,運轉真元穩固根基。
結果剛到午夜,一股陰氣從外面撲面而來,他們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見‘咔嚓’、‘哐當’一聲,兩扇門直接從外面被人暴力推開。
‘咔嚓’一聲是門閂斷折成了兩段,‘哐當’一聲,纔是門被重重推開的聲音。
推門這一下聲音極大,便是睡的再沉的人也驚醒了,通鋪上七個人全都擡頭看向門口,就見房門外站着一個穿着壽衣的年輕女子,外面的月色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龐顯得格外的蒼白,好似沒有半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