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不語。
楊毅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還是隻要微笑就好了。
這幫僞世界意志的層次是三巔，但比之真正的三巔卻還要差一些，一言概括就是單挑必輸的那種——要知道，至少在本源層次下，三巔存在是沒有水不水一說的……
可差距存在是沒錯，卻絕對沒有那麼大！八雲紫說得簡單，差不注意抓了一個跑然後給人吃了……真當這是拐孩子呢？！有點能耐的趁着家長不注意上去隨便就把孩子弄跑了？那可是僞世界意志！楊毅在本源那邊有過一次“煉界”的經歷，自然知曉其中的難度。
‘如此看來，八雲紫也不是普通的三巔啊……’楊毅心中這般想着。‘但也絕對沒有達到李強那種程度……媽蛋，三巔裡面分幾個層次來着？’
“怎麼？小哥兒，要繼續麼？”八雲紫眼中也帶着一抹莫名的意味深長，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麼，楊毅對此並不在意。她還能明白什麼？無非就是從自己的話中推斷出了主神的一些威能而已，有什麼關係呢？嚴格的說那是楊毅刻意泄露給她的，就好像八雲紫也在有意無意之間泄露一些自家信息給楊毅一樣，在雙方平等交流的前提下等價交換罷了。
至於說其中可能存在的不等價？等價與否其實全在於雙方一念之間罷了——真要是在意的話早就不玩了，也就是所謂的不爽不要玩。
“當然要繼續了。”楊毅迴應道，語氣依舊淡然，“不過我覺得現在沒必要繼續撩撥它們——換個地方如何？”
言畢，楊毅不理八雲紫的反應，徑自彈出一點包含着一道座標的青芒，隨即自身卻是在白芒一閃之後消失無蹤了，隨後纔有一道話語聲飄散而開：“我在那等你。”
探手輕輕接下哪一點青芒，八雲紫將其碾碎在兩指之間，隨即眉頭輕皺，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混雜着驚訝與疑惑的神光，旋即化作了一抹釋然，自己卻是在掃了一眼周圍面無表情安心圍觀卻又警惕無比的旅者衆，隨後自身崩散做點點光影，融入了天地之間……
主神的威能漸漸散去，此處重新暴露在了僞世界意志們的監視之下。由於之前似乎發現了什麼，所以在這一瞬間便有一道道近似“識念”一般的存在將此處籠罩，每一片天地都不放過的掃來掃去，頗有地道戰時期鬼子們挖地三尺的風範……當然，結果也挺像，什麼都沒挖到。
在這個過程中，旅者衆也只是冷眼旁觀，這些僞世界意志一直都不被他們放在眼裡。畢竟，即便是前段日子主神待機之時，他們也依舊能夠藉助“輪迴系統”逃脫一切狙殺！生命根本不會受到威脅，誰還會怕？何況現在白芒加身，那可是主神——或者說是代表着“本源”威嚴的存在！實力差點，咱有身份——你敢動我？
唔……標準的反派面對主角時的臺詞啊……可惜，旅者衆沒一個弱智，另外夠資格踩着旅者上位的主角——至少這個本源宇宙之中不存在！
————分割線————
這是一片彷彿混沌一般的虛無之中，不遠處便有着一個看起來直徑不到一千米的大圓球靜靜地懸浮在其中。而在這片廣袤無垠的虛空之中，類似的存在似乎並不少，一眼望去似乎每個方向都能夠找到這類存在——只不過相互之間的距離都不近，另外這片虛無之中的某些概念似乎也有些奇怪，明明看似只有那麼幾步路，偏偏就讓人累斷了腿也趕不到……
若說再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那也就是目之所及的所有圓球都沒有附近的這個大。
一道白芒閃過，楊毅的身影瞬間出現，隨即靜靜地就在那裡呆着，偶爾左右看看，似乎對這裡的環境表示新奇。
這裡自然便是次元虛空海了，附近的那個世界便是被楊毅命名爲“混戰世界”的所在。這地方他來的比較少，或許在正文中是第一次來？也正因爲如此，反正每次來都能有一點新的感觸，就好像旅遊看風景一樣，而又沒人會在這裡笑話他鄉巴佬什麼的，他自然不在意自己的表現如何——其實就是有人笑他也不在意。
而就在這種節奏之中，片刻時間眨眼就過去了，楊毅的頭不再亂轉，有些發散的雙眼眸光驟然開始匯聚向一處——在那裡，正有一道詭異的裂縫緩緩張開。那道裂縫有點像是空間裂縫，但卻又絕對不是單純的空間裂縫——普通的空間裂縫要在這次元虛空之中張開就不太可能！何況那裂縫裡的一個個詭異的眼珠子也是怎麼看都不像善茬兒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這道裂縫的兩邊還各自繫着一個蝴蝶結！看似有些滑稽的搭配，但放到這種情況下卻讓人無論如何都笑不起來。
楊毅的眼中隱隱有神光流轉，他卻是在窺探這“隙間”的本質。這並不難，窺破一件東西的根源和製造這件東西的難度永遠不在一個層次上。
‘果然……雖然和空間沾點邊，但本質卻並非空間——這是境界？隙間隙間，境界兩邊之間的縫隙麼……’按照他以前小說宅時期在網上看到的資料，對八雲紫隙間的介紹是“空間之間的縫隙”，如今看來倒應該是“被境界之力影響的存在，其矛盾兩極之間的縫隙”纔對，只不過空間也被其包含在裡面罷了。
那畢竟還是八雲紫的住所，容納“存在”卻是需要空間的，故而以其爲主。
“境界……還真是方便的能力啊。”隙間張開之後卻是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從中傳出，見此楊毅便開口說了一句。境界之力——或許應該說是境界之道？的確能夠帶給人非常方便的能力，如果是曾經的話，楊毅也難免會生出羨慕的心思來。
但如今就免了吧？對於已經掌握了一道化萬道的他來說，境界之道還真就只能當得起一聲“方便”了。“道”之間畢竟是隻有互相剋制一說，而沒有強弱之分的，到了三階巔峰也就什麼都一樣了。
“那還真是……謝謝誇獎了啊……”八雲紫輕緩柔媚的聲音自那詭異的隙間之中傳出。
“咱倒是真的沒想到呢……你會主動提出見面。”八雲紫似乎是帶着要麼不說，要麼說完的信息，繼續開口道，聲線卻是趨向了陰沉：“你就不怕？”
一道淡淡的威勢從隙間之中擴散了出來，一種神秘的氣息將楊毅籠罩在了其中——那是屬於八雲紫這個三巔層次強者的威勢壓迫。
可楊毅卻依舊是全不在意的樣子，哪怕八雲紫看似好像要翻臉……甚至他心中此刻還在轉動着另一些念頭：‘果然不是普通的三巔……這種感覺……距離李強那種地步還有着好一段距離，但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了。’
不過八雲紫此刻這樣子，楊毅不正面回覆一下終究是不行的：“誇獎什麼的，你說是就是了吧，反正空口白話不花錢。至於怕？”
楊毅身周突然再度亮起了那種乳白色的光暈：“你又何必扯那有的沒的呢？不用試探，我明着告訴你又何妨？從這身實力的起點至今，我說自己未嘗一敗什麼的那真是有點吹大發了，但……”
“真正說起來，上次你就應該看出一些了吧？我別的本事沒有，想掀桌走人倒是隨時隨地。”
詭異的隙間再度張開了一點，八雲紫真正的身影第一次出現在了楊毅的眼中——剛纔是投影，而在大唐魔界那次楊毅乾脆就都沒見到八雲紫。這次元虛空海中自然是沒有太陽存在的，但八雲紫依舊撐着那一把用途詭異的陽傘，另一隻手拿着那把小巧的女式摺扇，施施然的坐在了重新變小並扭曲了以下的隙間之上，彷彿搭乘着鞦韆一般，不過沒晃。
“你似乎……還是小瞧了我吶……不過倒也不奇怪——你看這樣如何？”八雲紫巧笑倩兮的面龐之上突然掛起了一抹冷色——其實也不算突然，這抹冷色其實也只是從她的眼底擴散了開來而已。
“……的境界。”這次楊毅聽清的唯有後面三個字，這很奇怪。八雲紫明明說出口了，對口型的話應該是一共六個字，但前三個楊毅居然硬是沒聽清！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在於他明明感覺到八雲紫的嘴脣有六次開合，偏偏就只看清了後面三次！
這就導致他即便是想要通過脣語譯讀前面的三個字也不不太可能……而這種情況也不像是八雲紫刻意造成的，那前面的三個字好像是被什麼和諧了一般！
楊毅的面色變得非常凝重。
因爲真正讓人驚悚的事情還要在後面發生，八雲紫這一次的境界宣言出口之後，某種涉及了本源層次的規則卻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他身周亮起的那一道道的白芒竟然滅了！
驚色在楊毅的眼中閃爍不定，片刻之後卻又被一種名爲“饒有興趣”的神光覆蓋了。
“看來我的確是小瞧你了。”是小瞧了你，而不是小瞧了三階巔峰這個層次——楊毅在心中補充了後半句。
“這是什麼境界？居然能隔斷這裡與本源的聯繫？”
“……不能說喲……”八雲紫臉上的神色也跟着楊毅面色的轉變而轉變着，一開始是代表着萬事在握的似笑非笑，之後卻又隨着楊毅的饒有興趣而變成了略帶凝重的思索。驟聞楊毅發問，她略微沉默了一下之後回答道。
“嗯，明白了。”楊毅對此卻是毫無表示，不說現在情況詭異，八雲紫會不會告訴他自己能力的問題——八雲紫其實已經把答案告訴他了，是真的不能說。從本源宇宙之中誕生而出的生靈，以未超脫之姿在本源宇宙之中阻隔本源意志，用個專有名詞——這就叫做逆天！
“那麼……說說吧，你的目的？”楊毅將自己的兩手在身側攤了攤，聳聳肩隨意的道：“費這麼大勁兒幹了這個，不說你要付出多大代價，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吧？”
八雲紫幹這個的性質倒是與之前楊毅在混戰世界驅逐僞世界意志比較相似，只不過她卻沒有高過本源意志的存在爲她撐腰，讓本源意志像被楊毅驅逐的僞世界意志一樣不敢炸刺兒……
本源意志應對這種情況的方法絕對只有毫不留情的鎮壓！而哪怕是三階巔峰，理論上可以說是已經站到了與本源宇宙意志同一個層次的存在，但畢竟還沒超脫……本源宇宙意志對這般存在會給予很大的尊重，但這不代表被打了臉都不還手！站到了同一個層次是沒錯，可真要是惹得本源宇宙意志不爽了的話——
面對整整一個本源宇宙的力量，三階巔峰又能如何？層次一致了是沒錯，但三巔也只是掌握了一條“道”而已，本源宇宙之中卻是有着無數的“道”，在“質”同等的前提下決定一切的本來就是“量”好麼？
八雲紫眼中有一團精芒爆開，但在剛剛炸散到一小半的那一瞬間便已經隱去，轉爲了一種隱晦的忌憚。
楊毅並未理會八雲紫的一應變化，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取出的一應物品——一朵巴掌大小的青色蓮花，花開十二品；一塊看上去成色非常新的玉牌，上面紋刻着一道道玄奧的紋路；還有一枚好像鑰匙扣一樣的小飾品，通體卻是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怎麼看怎麼普通，但有時候普通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普通！任何東西都有其亮點所在，也就是所謂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只不過這亮點有的不太好找罷了。
而已楊毅如今的眼光居然找不到這“鑰匙扣”的亮點在哪，這玩意能是真的普通？
還有幾件東西，但樣子都比較怪，楊毅看着不順眼，也就沒太在意。反正這些東西的共同點已經被他找到了——都特麼的是次元神器。
好在楊毅現在也算見多識廣，倒是沒有失態。
“這是要送我的禮物？”他玩笑道。“雖然有點重，不過我不會推辭的。”
八雲紫卻是一點玩笑的心思也沒有一般，不理會楊毅的調笑，徑自指了指身前的一小堆東西，面色嚴肅的開口道：“你可以隨意挑……三件。”
“代價呢？”口中這般說着，楊毅的手卻是輕輕搭上了腰際的煉妖壺，食指在壺身上輕輕摩挲着，低垂的眉眼之中轉動着一縷智慧的光芒，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知道的。”八雲紫簡單的迴應道。
“果然啊……煉妖壺麼？”面色一正，楊毅重新看向八雲紫：“不愧是妖怪賢者……心繫妖族麼？按照某種算法，其實天下還真是非人即妖啊……”
“……在其位，謀其政罷了……或者說屁股決定腦袋？”八雲紫臉上卻也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悵惘，隨即化作了些許堅定：“那麼，你的選擇呢？”
“我的選擇啊……”楊毅突然燦爛的一笑：“我不想換，怎麼辦？”
八雲紫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楊毅再度一揮手打斷了，只聽他以淡然的語氣繼續道：“其實我本來也想找你麻煩的，只不過一直都有點猶豫不決，如今你倒是幫我下了這個決心。人和妖之間的相處方式大概只有從屬吧……”
“對了，你們幻想鄉的人間之裡能拆麼？”楊毅突然補充了一句，似乎換了個話題。
八雲紫依舊沉默，又過了一會才重新開口：“不能再考慮考慮麼？——那就只有……抱歉了啊。”持着摺扇的手不懂，另一隻手的陽傘突然收起，傘尖對準了楊毅，同時一股“大勢”降臨——三階巔峰，完整的道，八雲紫直接以此來壓制楊毅！
楊毅卻依舊渾不在意，只見他貌似艱難的揮了揮手，緩緩開口感嘆道：“三巔這種手段對三巔之下的存在而言與三階對非三階都差不多了呀……只不過沒有三階道域清二階那麼爽快。”
八雲紫陽傘的尖端之上已經凝聚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的能量團——很明顯，那是一道三巔層次魔炮的雛形。不是八雲紫變得磨嘰了，遲遲不動手而選擇這種超慢的招式，而是她此刻正用絕大部分力量來抵禦本源的鎮壓！在她看來，一旦抵不住了就是楊毅跑掉的時候，那就功虧一簣了。
魔炮繼續凝聚着，而楊毅的話語也在繼續：“不過你還是犯了兩個錯誤，現在我先給你說第一個——首先，你不能拿我當雜兵。”
視角轉換，楊毅的雙眼瞳孔中突然倒映出了一幕這樣的景象：一個略微有一點閃爍的光球，彷彿有點接觸不良的點燈一般，一枚青綠色的符文，以及一縷仿若風中火燭一般搖搖欲墜、卻又堅挺無比的光輝，呈三足鼎立狀。突然，那一縷光輝突然對着青綠色的符文“砸”了過去！
引起的後果是那青綠色的符文好像張開了嘴一般，猛地將送到“嘴邊”的“美食”吞了下去。隨即符文的表面開始波動，彷彿水紋一般，一道道看上去讓人聯想不到任何東西的柔和青光驟然從中奔涌而出，驟然佔據了近乎那雙瞳中整片的虛無。
之所以說是近乎，是因爲那虛無之中依舊還有一絲一縷的、與之前被青色符文吞掉的光輝一模一樣的光輝不知從何處流淌而出，而且似乎是因爲收到了刺激，流淌而出的速度越來越快。
楊毅通體已經變成了青色，但他的感覺卻似乎前所未有的好。只見他笑着揮了揮手，舉手投足動作之間再也沒有了一丁點的晦澀之感。
“其實這招我也是第一次用，說實話之前心裡真有點沒底……”他笑道：“不過你看，效果其實不錯，蠻好用的。”
雙瞳裡的倒影之中，那白色的光球突然在其餘兩種存在的擠壓之下徹底的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