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嗚~”
一聲尖銳的汽笛聲隨風飄遠，船頭隨後升起了淡淡的青煙。隨着聲響傳出，一艘遊輪改裝後的客船緩緩從碼頭駛離。
“呼，今天是2013年6月23號，星期日。在這個平行時空位面裡，我已經滯留了整整10天。明天這個時候，我就會站在法國的土地上。很好。”站在上層甲板上的唐少哲冷冷的望着海面上逐漸遠去的碼頭。
“少哲，你怎麼出來了？”金髮美女加快幾步趕上來，陪伴在黑髮男子身邊。
“沒什麼。科琳，我們走走吧。”
“好啊。”
……
一路上在克拉琳達的解說下，唐少哲明白了很多關於船舶的常識。他以前只乘坐過江輪，海船還是第一次坐。因爲是頭等艙的緣故，一路上並沒有人阻攔他們的遊覽行動。
來到底層之後，唐少哲很意外的看見了很多人擠在一個船艙之中。這些人大多數的年紀都在中年階段，每個人的身體都很瘦，臉色也一個個白的嚇人。
看起來，似乎他們都有一些營養不良的樣子。但是，從臉頰整體的輪廓來看，似乎這些人以前比較富態。眼下雖然瘦得厲害，但卻可以看出明顯的減肥效果。
“科琳，這些都是什麼人？大災變的時候還減肥呀？你們可真喜歡堅持鍛鍊啊！早就聽說了歐美西方人喜歡健身運動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還在堅持。”唐少哲笑嘻嘻的調侃起來。
克拉琳達略帶嫵媚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可真壞。這些人都是混不下去的傢伙，每天的生活都很辛苦。據說，吃不飽是常有的事兒。現在這個時代，你想找出來一個胖子簡直比登月都困難不少。他們哪有時間健身運動啊？都恨不得一天不活動，纔會少消耗一些熱量。”
唐少哲笑了笑，隨意的走了過去，蹲在一箇中年男子面前。這個中年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有些灰濛濛的樣子。臉上長滿了來不及刮掉的鬍子，囉囉嗦嗦圍成了一個絡腮鬍子樣兒。
他的臉頰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只剩下顴骨高高的聳起，越發使得臉上看起來瘦的厲害。他的眼眶同樣陷了進去，一雙藍色的眼睛軟弱無力。看得出來，他的頭髮以前經常打理，髮質很好。但是，眼下頭髮卻顯得有些乾燥，枯萎的貼在頭上。
哦，這簡直就是一個難民。或許用更熟悉的印象來表示，如同是清末時候，那些被賣往花旗國的可憐中國勞工。
唐少哲慢慢蹲在中年人的身前，他很想知道克拉琳達口中混不下去的傢伙都是些什麼人？反正也是閒的無聊，就當是聽八卦了，道：“你好，先生。”
中年人坐在甲板地鋪上，只是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又垂下了頭。從他的眼睛中，唐少哲根本看不見任何色彩。
再去看看周圍，還坐着很多和這個中年人一樣的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對這邊發生的事情產生絲毫興趣。根本沒人看過來一眼。
“怎麼回事兒？科琳，他爲什麼不說話？”唐少哲站起身，有些奇怪的諮詢。
克拉琳達冷冷一笑，道：“底層三等艙的這些人，早就被消磨了全部精神。之前的一些社會上流人物，現在卻落到這樣的下場，怎麼還會有空閒聊呢。”
“曾經的社會上流人物？”唐少哲一臉的疑惑。
“沒錯。他們曾經可都是按分鐘收費的上流人物呢！如今，呵呵，只能按分鐘來計算還能存活的時間。少哲，別理他們。”說罷，克拉琳達就打算拉着他離開。
但唐少哲已經被她的話激起了興趣，道：“按分鐘收費？”
看到唐少哲饒有興趣的樣子，克拉琳達不得不多說兩句，鄙夷道：“給他們食物或者信用點，就沒有他們不幹的事情。”
唐少哲伸手入懷中裝模作樣，拿出手來已經多了一大塊精肉火腿。再次將火腿放在中年人面前，道：“陪我聊聊，這就是你的。”
看見精肉火腿，原本很是頹廢的中年人眼中頓時射出異樣的神采。沒等唐少哲看清楚，就一把搶過了那塊火腿，緊緊的抱在懷中。同時，還小心的掃視周圍，一副生怕被人搶走的樣子。
“願意爲您效勞，先生。”
如今的唐少哲早就清楚了這塊火腿在別人眼中的價值，所以他沒有客氣，直接問道：“你的名字，職業，此行的目的。”
“好的，先生。我叫亞當*曼森，是一名律師。這次花費全部家當換了一張船票去法國，是因爲我聽說那裡有北美聯合政府的一個辦事處。聽說他們的費採計劃正在那裡展開。”
“恩？廢柴計劃？”唐少哲有點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
克拉琳達冷笑一聲，道：“哼，我可從沒聽說費採計劃也需要律師的。”
中年人輕輕用手撫摸着懷中的火腿外包裝，諂媚的笑道：“既然是蒐羅各個行業的頂尖人才去北美的人才儲備中心。怎麼說，律師也是一個正當行業。”
“曾經是……”克拉琳達故意拉長了語調，語氣中異常嘲諷。
唐少哲知道，大災變前的克拉琳達家庭吃過律師的不少苦頭，心中有些怨氣可想而知。現在他明白了，這個廢柴計劃是北美聯合政府一項深謀遠慮的戰略規劃。
大災變前，美國曾經是全世界高級人才嚮往的地方。因爲高級技術人才的培養和移民，讓美國的科技水平領先整個世界，繼而稱霸全球。
而大災變之後，那些大城市幾乎統統被喪屍潮淹沒，那些地方正是各個行業的高級人才聚居地。因此，科技人力損失巨大。雖然全世界的損失水準差不多，但美國無疑要更嚴重一些。於是，如今率先獲取了原美國很多地方政權的北美聯合政府就發佈了一項計劃。
只要能夠在北美聯合政府駐歐洲辦事處獲得承認，就可以免費坐船去北美，然後在聯合政府的治下領取一份救生糧以保證生存。
除此之外，還允諾儘快恢復各個方面的科學研究，以便儘快全力發揮這些人才在各個領域的作用。畢竟現在全世界都在保證生存，誰也沒有精力再去搞什麼研究。
要知道，大災變後很多曾經上流社會的名人們因爲不會幹活而無法獲取食物，很多人幾乎餓死。他們在大災變前學習的專業知識和從事的工作行業，讓他們完全無法適應現在的社會。因此，幾乎大多數人都在死亡線上掙扎。
看着底艙中如同豬仔的客人們，唐少哲心思急轉後，道：“他們都是幹什麼的？”
“呵呵，律師、數學家、物理學家、經濟學家、導演、演員、歷史學家、天文學家、生物學家、海洋學家、地質學家、植物學家、遺傳學家、醫生、鋼琴家、歌唱家、樂團指揮、……應有盡有。”
“呵呵，這樣啊。”看着這些面黃肌瘦猶如難民的科學家與藝術家們，唐少哲笑的很神秘，就像發現了葡萄的狐狸。
（特別鳴謝：書友“CoolCC”、“風星痕”、“正太推車”、“魔包月餅”、“楓之傷逝”捧場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