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和波斯人在這島上的第一次碰面雖然沒有摩擦出什麼激烈的火花,但預想中的目的卻沒能實現,雙方保持着表面的友好,但最終的結果卻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不歡而散了,只看雙方宿營地之間相隔的距離以及那隱隱間戒備的狀態,若李軒此刻能夠看到,一定會高興地拍手稱快。
“沒想到,我不在這些年,中原武林竟發生這麼多的變故。”簡陋的茅屋中,謝遜有些傷感的擡起慘白的眸子,沒有焦距的瞳孔中,倒映着月亮的倒影。
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十年前與義弟和義妹的一別竟然成了永別,而明教這些年不但沒能重歸當年陽頂天在世時的巔峰盛世,反而因爲教主之爭搞得四分五裂,更不用說隨後針對明教的一干陰謀,饒是知道事情已經完美解決,但如今聽到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之役的兇險,依舊讓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
唯一能夠讓他欣慰的,恐怕也只有那無忌義子的成長了,雖然沒有成爲明教教主,但此時的張無忌不但得到張三丰的親睞,更得到包括宋遠橋在內的武當二代的擁護,在江湖上雖然沒有李軒那樣光芒耀眼,不過隱隱間已經是有了一代大俠的雛形,無論聲望還是武功,早已遠遠超出了之前被譽爲武當年青一代最傑出弟子的宋青書,如無意外,下代武當掌門的地位,恐怕就要落在張無忌的身上了。
“李教主,先前謝遜多有不敬之處,還望教主能夠海涵。”良久,謝遜從追憶中回過神來,鄭重的來到李軒身邊,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洪聲道。
雖然張無忌也同樣學到了乾坤大挪移心法,不過謝遜卻並未因此而對明教推選李軒而沒有選擇張無忌成爲下代教主而有絲毫不平,先不說危難時刻力挽狂瀾,將明教從覆滅邊緣拉回來的這份恩德,單是從五散人嘴中得到的其他信息,就足以打消謝遜的這個念頭。
繞是以謝遜這麼多年的江湖閱歷,在聽到李軒以一人之力,幾乎將整個大元朝攪得天翻地覆這份本事,就足以掐滅謝遜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張無忌雖然同樣優秀,但作爲從小看着張無忌長大的謝遜卻更清楚這個義子的缺點,仁厚有餘,卻決斷不足,作爲朋友,張無忌無疑是那種值得傾心結交的朋友,但若論掌管偌大明教,張無忌那優柔寡斷的性格絕對是個致命傷。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義子同樣學得乾坤大挪移心法,理論上有着繼承教主資格,謝遜也沒有過這方面的念頭,更何況張無忌的身份,正邪兩邊都有親戚,或許能夠緩解雙方之間的矛盾,但一個處理不好,反而能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與其如此,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呆在武當山,將來也是武林泰山北斗級的人物。
“誤會即已消除,獅王也不必多禮了。”李軒擺了擺手,將謝遜扶起道。
“此外,謝遜還有一事,還望教主能爲謝遜解惑。”謝遜起身,卻並未坐下,混白的眸子裡釋放者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灼熱光芒。
“但說無妨。”李軒點點頭,看着謝遜。
“聽教主先前所言,教主似乎知道這屠龍刀之中的秘密?”謝遜看着李軒,語氣中罕有的帶了一絲迫切,其他人,很難從李軒之前的話語中聽出不同,但謝遜不同,一把屠龍刀上,幾乎凝聚了他大半生的期望,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原本,他以爲寶刀屠龍,武林至尊的說法不過是粉飾屠龍刀之鋒利,但在很久以前,對於這樣的說法謝遜就抱有一絲疑惑,尤其是在與李軒交手之後,這種想法再一次被肯定。
神兵利器固然能使武者戰力大增,但要說拿着一柄好刀就能一統武林,號令天下,這種說法也太玄幻了,很多時候,境界的差距並非一把神兵利器就可以彌補的。
“知道一些。”李軒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微微嘆了口氣,看來今夜去敵營打探的計劃要擱淺了。
李軒的話音落下,明教衆人倒是沒什麼變化,畢竟屠龍刀名頭雖大,但除非如謝遜這種被仇恨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又有誰會相信那種謠言,只是周芷若,聞言嬌軀卻不由自主的一顫,握着倚天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教主可否告知?謝遜願獻上屠龍刀!”謝遜突然再次跪地,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懇求語氣說道。
“此事追溯源頭,還要從百年前南宋滅朝之戰說起,獅王既然有此興趣,那就說一說。”李軒揮了揮手,一股無形的勁氣將謝遜托起。
“不知大家可曾聽過百年前江湖五絕之一的北俠郭靖?”李軒看着衆人問道。
謝遜聞言,眼中閃過一片茫然,顯然從未聽過,郭靖當年獨守襄陽二十載,生生的將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攔在襄陽城外不得寸進,讓蒙古人引以爲恥,百年來更是不遺餘力的抹除着郭靖的名字,時隔百年,也只有一些歷史悠久的門派中有當年抗蒙江湖義士的記載,明教也有百年傳承,教中也不是沒有記載,不過謝遜嗜武成癡,並沒有留意過這方面的東西。
“俠之大者,爲國爲民,乃是這位郭大俠一生最真實的寫照,他的天資並不出色,卻有一副錚錚傲骨,以一己之力,不求名利富貴,駐守襄陽城二十餘載,生生將蒙古人攔在襄陽以北,可惜,大勢難違,最終蒙古城破,大俠郭靖與其妻以身殉國,最終結果,卻是家破人亡。”李軒有些慨嘆,英雄的結局往往註定可悲,他李軒這輩子是做不來了,但卻並不妨礙他對這些英雄人物的敬佩。
明教衆人雖然行事乖張,不過卻也都是性情中人,對於真正的英雄豪傑也是十分敬佩,雖然未曾謀面,但李軒寥寥數語,卻勾起了衆人對於昔日英雄的敬佩。
“不過教主,這跟屠龍刀又有什麼關係?”周顛不解的問道。
“屠龍刀原名玄鐵劍,乃當時另一位與北俠郭靖齊名的高手西狂楊過的佩劍,與普通刀劍不同,這把玄鐵劍極重,重達八十多斤,除了西狂楊過之外,無人能揮動自如,而這位楊過卻與北俠郭靖乃是世交,一同守衛襄陽,當初襄陽城破在即,郭靖夫婦不忍我漢家江山就此斷絕,卻又無力迴天,在經得西狂楊過同意之後,以能工巧匠將楊過手中的玄鐵劍熔鍊,重新鑄成一刀一劍,更將畢生所學以特殊手段藏於這一刀一劍之內,以待後人能發現這刀劍之中的秘辛,重奪我漢家江山。”
話到此處,其他的雖然沒有再說,但衆人都非蠢蛋,那一刀一劍中,一刀怕就是眼下謝遜手中的這把屠龍寶刀,至於劍,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瑟縮在角落之中,緊緊地將倚天劍抱在懷中的周芷若。
“武林至尊,說的恐怕就是當時北俠郭靖賴以成名的兩項絕跡,當時天下第一奇書《九陰真經》與丐幫的不傳之秘《降龍十八掌》,至於號令天下,說的卻是北俠郭靖無意中得到的一部兵法,名爲《武穆遺書》,乃南宋抗金名將岳飛嶽武穆所著,此人相信大家不會陌生吧?”李軒感嘆道,無論岳飛還是郭靖乃至楊過,都稱得上英雄人物,只可惜……
“教主,您所說的一刀一劍,刀自然就是獅王這把屠龍寶刀,那劍是否就是芷若姑娘手中這柄倚天寶劍?”周顛突然雙目放光的看向周芷若手中的倚天寶劍。
就算這些明教高手再淡薄,但面對昔年能被冠以天下第一奇書的《九陰真經》以及完整版的《降龍十八掌》也無法真的無動於衷。
“不錯。”李軒點點頭,看向衆人眼中難以抑制的喜色卻沉聲道:“不過《九陰真經》與峨眉派淵源極深,峨眉創派始祖郭襄便是北俠郭靖幼女,此物我準備歸還峨眉,你們,就不用想了。”
話語中,帶着一股濃濃的告誡之意,讓原本動了些心思的衆高手迅速打消了心中的念頭。
“李大哥,我……”周芷若怔怔的看着李軒,鼻子有些發酸,一股難言的感動不斷在心底洶涌。
“不必解釋,我說過,一切有我。”李軒微微一笑,看着那雙梨花帶雨的眸子,對於將九陰真經拱手送出,並沒有太多的不捨,位面中武學神功無數,更何況想要九陰真經,也並非沒有別的途徑,卻能以此換來佳人真心,李軒覺得很值。
周芷若點點頭,胸中那一直被自己壓抑的洶涌情感卻是再難抑制,眼淚更是隨着多日來胸中那股糾結、愧疚、彷徨、恐慌等情緒一起宣泄而出,若非有這麼多人在場,或許已經飛蛾撲火般投懷送抱了。
“教主,那我們是否現在就將這些東西取出?”周顛有些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就算九陰真經不能拿,但降龍十八掌卻不同,聽教主的意思,這套掌法最終歸屬權還在明教,至於武穆遺書,這幫武者倒是沒有太多的在意。
“暫時不行。”李軒搖了搖頭道:“想要取出其中秘籍,必須將兩柄神兵毀去才行,如今大敵當前,還需這兩柄神兵之助。”
“李大哥,這則秘聞是何人告訴你的?”正當明教衆人一臉懊惱的時候,周芷若清脆的聲音卻打斷了李軒的話語。
“呃……”看着周芷若疑惑的眼神中,那一臉你被騙了的表情,李軒突然意識到什麼,連忙道:“消息卻是從連環山莊武烈前輩那裡得來的。”
武青櫻神色微動,有些疑惑的看了李軒一眼,卻是不曾從自己父親那裡聽過這個消息。
周芷若螓首輕搖道:“此秘密乃我峨眉歷代掌門口口相傳的不傳之秘,不過武莊主先輩也曾是襄陽城中抗蒙義士,聽師父所言,與郭大俠夫婦淵源不淺,不過這獲得密集的方法他顯然並不知曉。”
說着很自然的將兩柄兵刃自李軒手中接過,在李軒好奇的目光中,將兩柄神兵的柄部相接,彷彿有股莫名的磁力一般,兩柄兵刃竟合而爲一,絲毫看不出有機關的痕跡,隨後周芷若以特殊手法輕輕扭動柄部,柄部竟傳來一陣機括扭動的聲音,隨後突兀從中裂開,三張歷經百年仍舊完好無缺的布帛飄然落下。
“此蔻名爲天機蔻,乃昔日無絕之一的東邪黃藥師前輩所制,分爲兩部,巧奪天工,更以神秘磁石之力爲牽引,單憑任何一部,都無法破解,只有將兩部合一,輔以特殊手法才能將此天機蔻解開。”迎着李軒疑惑中帶着一抹鬱悶的目光,周芷若輕笑着解釋道,能看到這位幾乎無所不能的李大哥吃癟的窘境,讓她有些小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