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李龍澤驚訝的從修煉狀態中清醒過來,想了一下,跑去開門。
這裡除了自己與銀歆,不會有別的人。
但在看到門外的銀歆的時候,李龍澤還是不由得驚訝了一下,心中隱隱有着莫明的預感。
而心情,也不由得一時複雜,卻只是轉而藏起自己深沉的神色,一如既往熟練的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此時,天甚至還未亮明,只是天邊隱隱泛出魚肚白,微白的光芒讓世間迷濛卻不再黑暗。
銀歆的舉動有些出乎李龍澤的意料,她未曾回答,只是猛然撲了過來,投入李龍澤懷中,緊緊抱着她。
或許她也知道,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原本極度厭惡她的來歷龍澤這些日子來改變了態度,至少此時,是不會拒絕她這樣的舉動的。
也確實如此,李龍澤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曲無憂的靈魂只有一個,消散了,就再也沒有了。
這些日子來,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銀歆對自己逐漸加強的情愫。
不管那是因爲受到曲無憂魂魄影響的緣故,還是因爲他這些日子來施與的浪漫溫柔和陪伴,至少,他在一步步接近他的目的。
而同時,李龍澤也潛移默化的,讓銀歆不斷了解他眼中的曲無憂,讓她無論如何,不能逃避曲無憂的存在。
他們所在的地方,畢竟處處都是曲無憂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李龍澤知道這令銀歆飽受痛苦的摧殘,但他也只能強行收起自己心中最後的一絲憐憫。
軟玉溫香在懷,李龍澤腦中卻全無春花秋月,只在意着銀歆接下來的話,他,是否成功了?
或者說,一切都在白澤的預料之中,這一切,根本沒有失敗的選項,縱然李龍澤不對銀歆改變態度,時而久之的相處,也會令她無可選擇的愛上李龍澤。
泰山王以種魂之法爲銀歆續命,卻不經意,將銀歆推入一個更無解的牢籠。
“你愛她嗎?你愛我妹妹嗎?”李龍澤看不到銀歆的表情,只聽她以還算平靜的聲音詢問道。
“當然!”李龍澤略微一頓,隨後用手輕拍了一下銀歆的後背,同樣平靜的回答道。
他從沒在銀歆面前說過他有多愛曲無憂,只是讓她無時不刻的感受到而已。
“那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對我?把我當成她?還是隻是爲了讓我也愛上你,最終再把我一把推開,好以此狠狠的嘲弄我,報復我,讓我也嚐嚐失去所愛的滋味?”銀歆終於忍不住,哭泣着質問道。
不等李龍澤回答,她鬆開手,有些崩潰的蹲地痛哭,哽咽着:“如果是這樣,那麼……你成功了。”
她不敢等,她怕,她怕李龍澤的回答一說出口,她就再也沒有勇氣說出這些深埋在心裡的話了。
話一說完,銀歆面如死灰,似乎,她已經毫無生念,只等待着死亡審判的來臨,等着李龍澤得意的笑着嘲諷她,笑她這麼輕易的付出感情,愛上一個恨着她的人。
笑她太過廉價,不過是隨意溫柔的施捨,便令她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聽到這一席話,李龍澤知道自己成功了,如同白澤預料中的成功了。
看着銀歆痛苦的表情,李龍澤知道,此刻,她或許願意爲了這份愛,付出一切。
但李龍澤並高興不起來,心情複雜的擡頭,正看到門外,一輪初升的太陽從層層大山的輪廓上升起,爲人間帶來無限希望的光芒。
但同時,深山之中的清晨,一縷晨風輕拂而過,卻帶來無比的涼意。
這涼意,卻比寒冬臘月的風,更刺骨。
李龍澤的手指微曲,又鬆展開來,彎腰扶起銀歆,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有恨你,也沒有想嘲弄你。”
“如果說要恨,或許我更恨自己吧?”
對於銀歆的恨意,或許在最初的時候,是有的。
但等他冷靜下來,弄清事實真相,他也知道,這一切,不怪銀歆,甚至不怪泰山王,只嘆世事造化弄人。
銀歆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沒有選擇的餘地,泰山王,也沒有。
只是,除了銀歆,他和泰山王都做了錯誤的事罷了。
而且,明知錯誤,卻還是不惜一錯到底。
總有些人,有些事,是讓你甘願付出一切,不計後果的。
如此一來,他又有什麼恨銀歆的理由,又怎麼恨得起來。
終其銀歆本質,不過是一個被過度保護,天真純粹的女人罷了。
李龍澤再次把銀歆抱在懷中,只是兩人都久久的沒有說話。
或許銀歆因李龍澤的回答而意外,而驚呆。
而李龍澤,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好,該怎麼說下去。
“那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像你這樣的人,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更不會……對一個原本憎恨的人這麼好。”銀歆回過神兒來,問道。
“我說了,不恨你。”李龍澤無奈的再次說道。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那好吧……”李龍澤嘆了口氣,說道。
他並沒有打算告訴銀歆真相,試問在知道真相之後,就算再純善的人,又怎麼會甘願爲了成全一開始就抱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而犧牲性命呢?
即使早已愛得無法自拔,也會因爲恨、嫉妒和不甘,而適得其反吧?
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銀歆也正在因爲她所經歷的事所改變着,而純良的心,如同水晶鑄就,輕易,便會破碎。
“原本或許確實如你所說,我是爲了報復你,折磨你,才帶你來到這裡。”
“但是,在路上,你暈過去之後,我所看到的,只是曲無憂的軀體罷了。”
李龍澤語氣中帶着嘲弄,是對自己的嘲弄。
更緊緊的抱住銀歆,不爲別的,只因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那一絲愧疚。
“所以,我再也狠不下心了,直接帶你來了這裡。”
“雖然明明能清楚的分出你和無憂的靈魂,卻還是因爲所看到的表象把你們搞錯,所以,不知不覺的,我開始對你笑,再也恨不起來了。”
“後來,或許是愛屋及烏,明知道你是銀歆,不是曲無憂,也忍不住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