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寒走過去,小女孩的爹爹抱起,又朝張三丰道:“張真人,可否借你的渡船將這人送上岸去,也好讓亡者入土爲安?”
張三丰正色道:“正當如此。”
他見辛寒抱着船伕的屍體,便想將那小女孩帶到自己的船上,卻沒想到辛寒先對那小女孩道:“小妹妹,哥哥帶你去那邊船上可好。”
周芷若年紀雖小卻異常懂事,知道這位大哥哥是要安葬自己的父親,便含淚點了點頭。
辛寒一手抱着船工,一手攬着周芷若,腳尖在船上輕點,便帶着兩人落到那邊渡船之上。
張三丰見辛寒帶着兩人施展輕功,舉重若輕,毫不費力,不禁心中暗贊。
回過頭來,見那叫常遇春的明教漢子,臉色蒼白,便取出丹藥,喂入其口中,將小舟劃到渡船之旁,待要扶他過船,豈知那常遇春甚是硬朗,一手抱着男孩屍身,輕輕一縱,便上了渡船。
張三丰也返回渡船吩咐老艄公將船靠岸,之後又給常遇春處理了傷口。
等船到了岸邊,草草將幾人安葬,衆人這才又返回船上,張三丰心想:“眼下無忌不能行走,若到老河口投店,這漢子卻是欽犯,我要照顧兩人,只怕難以周全。”
便取出三兩銀子交給艄公,說道:“艄公大哥,煩你順水東下,過了仙人渡,送我們到太平店投宿。”
那艄公見幾人都會武功,早已萬分敬畏,何況又給了這麼多銀子,當下連聲答應,搖着船沿江東去。
常遇春在艙板上跪下磕頭,說道:“這位小英雄和張真人救了小人性命,常遇春給您兩位磕頭。”
辛寒伸手將他扶起,道:“常大哥不須行此大禮。”一碰他手掌,但覺觸手冰冷,微微一驚。問道:“常大哥可還受了內傷麼?”
常遇春道:“小人從信陽護送小主南下,途中與韃子派來追捕的鷹爪接戰四次,胸口和背心給一個番僧打了兩掌。”
辛寒對張三丰道:“還請張真人給這位大哥看看。”
張三丰走過來,搭住常遇春脈搏。但覺跳動微弱,再解開他衣服一看傷處,更是駭然,只見他中掌處腫起寸許,受傷着實不輕。換作旁人,早便支持不住,此人千里奔波,力拒強敵,當真英雄了得。
當下命他不可說話,在艙中安臥靜養。
周芷若約莫十歲左右,衣衫敝舊,赤着雙足,雖是船家貧女,但容顏秀麗。十足是個絕色的美人胚子,此時她對辛寒甚是依賴,兩隻小手抓着辛寒的衣襬安靜的坐在一旁。
張三丰見她楚楚可憐,問道:“姑娘,你叫甚麼名字?”
那女孩道:“我姓周,名叫芷若。”
張三丰讚道:“好名字,你家住在哪裡?家中還有誰?咱們會叫船老大送你回家去。”
周芷若垂淚道:“我就跟爹爹兩個住在船上,再沒……再沒別的人了。”
張三丰嗯了一聲,心想:“她這可是家破人亡了,小小女孩。如何安置她纔好?”
辛寒趁機道:“我看着小姑娘筋骨絕佳,是個練劍的好材料,不如張真人將她收入武當,也好教她有個棲身之地。”
周芷若忽然開口道:“大哥哥。我跟着你行不行,我燒水煮飯什麼都會做的。”
辛寒聽她一說到時有些動心,不過這丫頭要是幾年以後如此說,他還就真的答應下來,可如今她這般年歲,比雙兒還要小許多。自己又怎會照顧小孩。
便拒絕道:“我還有事要辦,不方便帶着你,你便跟着張真人,等我忙完了會去看你的。”
周芷若見他拒絕臉上一黯,垂下頭去。
張三丰有些爲難道:“我武當都是男弟子,卻是不方便,不如我將她引薦道峨眉滅絕師太門下,峨眉派女弟子居多,她去了之後也好有個照應。”
辛寒見周芷若默不作聲,便安慰了兩句說以後一定會去看她,周芷若這才答應下來。
這晚二更時分纔到太平店。張三丰吩咐那船離鎮遠遠的停泊。艄公到鎮上買了食物,煮了飯菜,開在艙中小几之上,雞、肉、魚、蔬,一共煮了四大碗。
張三丰讓衆人先吃,自己便給張無忌餵食。
常遇春在一旁問起緣由,張三丰說他寒毒侵入臟腑,是以點了他各處穴道,暫保性命。
張無忌心中難過,競是食不下咽,張三丰再喂時,他搖搖頭,不肯再吃了。
周芷若想要接替張三丰去給張無忌餵飯,卻被辛寒攔住:“張真人,我覺得無忌小兄弟不愛吃飯可不是他的原因,而是這飯菜的原因。”
張三丰不解其意,疑惑道:“這飯菜已經很是豐盛了,如何會是飯菜的問題。”
“你們先等等,我去去就回,保證無忌小兄弟能自己吃飯。”說完他離船上岸,朝鎮上的方向行去。
衆人也是奇怪,就連張無忌本人也起了好奇之心,都想看看他有什麼辦法能讓身中寒毒毫無胃口的人主動吃飯。
只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見辛寒一手託着一個銅鍋,另一隻手裡拿着大包小裹的吃食。
等辛寒將銅鍋擺上,裡面加了點燃的木炭,倒入清水,常遇春忽然想起這是什麼了:“你這是元人的火鍋?”
張三丰也聽過蒙古人這項吃食,只是從未見過,頗感新奇。
辛寒點頭笑道:“我這雖是火鍋,但經過改良,味道大大的不一樣。”
說完他不斷的添加食材調料,等他忙活完畢,衆人只見到那湯水上面漂浮了一層厚厚的紅油,又見他將一根根如小指長短粗細的紅色作物放進鍋中。
等湯水沸起,空氣中都瀰漫着辛辣氣味。
辛寒將切好的牛羊肉片,各種食材下到鍋裡,湯水一滾,便已熟透:“來無忌你嘗一口,若不愛吃,大哥我也不會勉強你。”
張無忌不知怎的,只一聞這沸湯的香味便起了食慾,聞言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羊肉放進嘴裡,登時眼睛一亮,幾口嚼碎便嚥了進去。
接着不用別人說,便拿着筷子大口朵頤起來。
張三丰好奇之下,也拿起筷子從鍋裡夾了一片肉片,等放在嘴裡忽覺一股從未經歷過得火辣。
他猛然一驚,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少年下毒,但是內氣運轉之下,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除了口中火辣之外,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
“這是什麼?爲何如此火辣。”
辣椒這種作物是明朝早期傳入華夏,此時元蒙未滅,明朝還沒建立,辣椒這東西張三丰等人別說吃過,就是見也沒見過。
常遇春見張無忌吃的香甜,便拿起筷子也嚐了一口湯中的蔬菜,眼睛一亮,接着又連吃了幾大口,這才哈了一口氣大呼過癮。
他是明教教徒,所以只吃素菜,對肉類是絲毫不動的,幸好這湯料裡食材極多,被辛寒放了青菜、蘑菇、豆腐等素食,倒是不差他吃的。
辛寒笑道:“這東西叫做辣椒,而我放入的食材乃是辣椒之中最辣的一種,這東西雖然常人吃多了容易上火,但有驅寒暖身的功效,最是適合無忌小兄弟不過了。”
他說着招呼張三丰和周芷若開動,周芷若吃了幾口,便忍受不了火辣,急忙跑去喝了幾口清水,卻又忍不住誘惑再次吃了起來。
張三丰葷素不忌,吃了幾大口的肉片,頓時覺得周身發熱,知道這東西卻有驅寒的作用,高興的看了一眼還在大口吃喝的張無忌,心中更喜。
不由得道:“這辣椒的確是好東西,不知小友哪裡是否還有,我打算給無忌備上一些。”
辣椒雖然解除不了張無忌身上的寒毒,但至少對他這樣的病情來說是極好的食物,而且又解決了張無忌厭食的問題,所以張三丰只好厚着臉皮朝辛寒討要。
辛寒道:“張真人放心,這辣椒雖然稀罕卻並不金貴,等回頭我給無忌小兄弟弄上一些。”
飯後張三丰與辛寒閒聊,對他身世起了好奇之心,出言問道:“小兄弟,我見你輕功絕頂劍法超羣,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高徒?”
辛寒笑道:“我功夫都是自學的,無門無派,不過我這輕功實數一般...,只是這劍法麼...”
張無忌此刻對辛寒印象大好,忙問道:“劍法怎麼樣...?”
辛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若說出來你們定會覺得我狂妄。”
張三丰笑道:“無妨,你儘管說便是。”
辛寒道:“我這劍法麼,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是天下第一的劍法。”
張三丰一窒,面上有些不喜,顯然是認爲辛寒說大話了。
張無忌直接撇嘴道:“辛大哥真會吹牛。”
常遇春也道:“恩公,這我可也要說句公道話了,您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麼,天下誰人不知無論拳腳劍法,張真人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張三丰被他一說連忙推辭:“老道只是活的久了一些,萬萬稱不上天下第一這幾個字。”
周芷若顯然也看出來,這幾人都說辛寒不對,便急道:“我相信大哥哥的劍法是天下第一。”
辛寒哈哈一笑摸了摸周芷若的頭:“我就說不說吧,說了實話反而無人相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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