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將阿諾帶到後,便沿原路返回,阿諾則觀察着四周的環境,尋找有價值的潛伏地點。
最後,他緊貼着山壁站立,宛若雕像般一動不動,但他身上的液態裝甲則開始了詭異的變色,不僅融化成了類似水銀狀的物質,還慢慢脫離了內置的鈦鈷合金骨架,並沿着山壁開始了詭異的流動。
液態裝甲在流動的過程中均勻地填補上了阿諾的內置骨架和山壁之間的空隙,並將自己的顏色調整到和山壁一致。
這樣一番操作下來,阿諾已經將自己變成了山壁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對這裡熟悉到了極點,便絕對不會有人看得出這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就這樣,阿諾就像一顆釘子般,紋絲不動地釘在了這裡,等待着魚上鉤。
夜越來越深,離魚兒上鉤的時間也越來越迫近。終於,正如尼亞所判斷的那樣,在阿諾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他身手敏捷,藉着鉤爪和鉤索等攀山工具抵達了山腳。
阿諾放大了鏡頭倍率,黑衣人的臉瞬間拉近,容貌就變得清晰起來。
是恩格特。
阿諾早就連接上了局域網,並將2號、3號、4號建立的檔案全部下載到自己的存儲器中。在看清楚恩格特容貌的瞬間,搜索系統便開始了極速運轉,並瞬間匹配上了對應的檔案。
恩格特,投票的對象是法斯理,備註可疑。
恩格特已經被阿諾鎖定,同時他行走時所踩過的地方,都被阿諾標註上了箭頭的記號。
恩格特下山後,先是轉頭望向來路,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蹤後,又謹慎地環視四周,發現附近沒有第三個人,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前行。
看着恩格特越行越遠的背影,阿諾突然脫離了山壁,弓下腰身,將機身功率降到最低,以半屈服的姿態無聲地跟在恩格特身後。同時液態裝甲也如失去黏性的液體般,從山壁上脫落,並攀爬回了阿諾的身上。
就這樣,5分鐘後,恩格特走到一棵腐敗、蒼老的黑色枯樹下,便停了下來,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阿諾也停駐了腳步,並靠着一塊巨大的岩石輕輕蹲伏下來,體表的液態裝甲緩緩地流動、膨鬆,顏色漸變爲清灰,和附近環境的底色融爲一體。
很快,一個看上去頗爲魁梧的人影走了過來,人影的輪廓很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阿諾瞬間將鏡頭倍率擴放到最大,魁梧人影蒼白的臉龐便佔據了阿諾的整個視野…他臉上有熟悉的花斑刺青,赫然就是白虎!
在辨認出來者的容貌後,阿諾再次調高了音頻探測模塊的功率,並過濾了一切雜音。如此一來,他便能清晰地聽到二人的談話聲。
白虎看了一眼恩格特,確認此君便是接頭人後,便遞給他一個試管形狀的玻璃瓶,瓶口加裝着橡木瓶塞,裡面還盛放着白色的粉末。
“這是你要的東西。”白虎淡淡說道。
恩格特輕輕搖晃着玻璃瓶,看着瓶內的粉末不斷撞擊着玻璃瓶壁,又問道:“這種藥的毒性如何?”
“這種藥本身沒有毒性,但溶於水後,在和‘月光曼陀羅’花的花香相接觸的同時,便會產生劇毒。它極易溶於水,無色無味,難以察覺,毒性猛烈,中毒後9-18小時內便會發作,中毒者會當場斃命。”
在聽過白虎對這種毒藥的介紹後,恩格特的雙眼瞳孔不禁微微一縮…這種藥劑,配合月光曼陀羅,比上一次藥殺鮑里斯所用的毒藥還要陰險十倍!
恩格特又問道:“那麼,月光曼陀羅呢?”
白虎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了一支潔白的鮮花。
看着這朵白花,恩格特不禁有些怔怔出神。這朵花不僅和地球上的曼陀羅花同名,形狀也毫無區別,顏色是如月光般的潔白,只是略微嬌小,顯得玲瓏而精緻。在月光的照射下,曼陀羅如懷春的少女般盛放着,花枝青翠,花瓣飽滿,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月光曼陀羅真的沒有香味。
“這就是月光曼陀羅…你記住,藥劑必須溶於水纔會和月光曼陀羅的花香相作用,產生毒性。不溶於水,就毫無意義。”
恩格特點點頭,想要從白虎手中接過那支月光曼陀羅,但白虎手一縮,躲開了恩格特伸來的手,又問道:
“那個歌德,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恩格特一愣,完全沒想到這個傢伙竟關心起了歌德,達克斯山地團和河谷村之間不是敵對關係嗎?尤其他們的團長黑手,據說和歌德有過會晤,產生了很多不愉快。
雖然心中抱着這樣的疑問,但他還是將疑問堵死在嘴裡。他只是個工具人,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覺悟,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他沒有疑問的資格,只有解答疑問的資格。
“他很好,很健康。”恩格特乾脆回答道。
白虎微微點了點頭,雙方在北峰堡會晤並討論糧食收購事宜的時候。他親眼看到歌德喝了毒酒,如果黑手大人的推測無誤的話,那麼距離他毒發的日子,應該還有3、4天的時間。
白虎將月光曼陀羅遞到恩格特的手中,同時囑咐道:“雖然這藥的藥性更加隱蔽,但一定要小心南丁格爾,這位‘提刀女神’既然能治好鮑里斯,就未必察覺不到這種毒。”
恩格特深以爲然,點了點頭,剛準備伸手接過月光曼陀羅,但白虎手一縮,躲開了對方伸來的手,反手又攥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恩格特,冷冷說道:“最後還有一件事,請你轉告維克多。”
在白虎強大的握力之下,恩格特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如被巨獸鉗制住一般,根本無法掙脫。面對對方攝人的眼神,他不禁心生戰慄,結結巴巴地說道:“什…什麼事?”
白虎淡淡說道:“歌德已經中了我們團長精心調製的劇毒,大概3、4天之後就會毒發身亡,你將這件事轉告維克多,並提醒他,不要想着在達克斯山地團和河谷村之間左右逢源了,歌德一死,我們就會出兵,佔領河谷村。”
“明…明白”
“另外,最後通牒,催促維克多儘快幹掉鮑里斯,上位成爲新的會長。我們會長會再給你們2天時間,後天,我會親自拜訪你們,如果屆時,我還沒看到鮑里斯的屍體和維克多的‘登基’,那就等待承受達克斯山地團的怒火吧!”
白虎說完,便鬆開手,將月光曼陀羅塞進他手裡,轉身離去。
恩格特看着白虎漸行漸遠的背影,用力按摩着被攥得紅腫的手腕,目光則越來越冷,冷得彷彿要將面前的空氣封凍一般。
他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月光曼陀羅,纖細的花枝在吹拂下搖曳着,潔白的花朵迎風怒放,就像一個純潔無知的少女,在嘲笑一個小丑一般。
是的,他就是一個小丑,不管是他的所作所爲,還是在白虎的眼中,他都是一個小丑,跳樑小醜。
恩格特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卻不敢拿月光曼陀羅和藥劑撒氣,只能粗魯地吐了口痰,惡狠狠地說道:
“呸!什麼玩意!”
這時一個親切而又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聽在恩格特的耳裡卻如魔鬼般恐怖。
“恩格特,你再說一遍?”
恩格特一愣,艱難地轉動着瞬間僵硬的脖頸,難以置信地看着從背後出現的“白虎”,驚訝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