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了。
我本來還打算儘量拖延捕捉時間,以此來賴在城裡的。
過了一晚後,第二天早上。
「真是的,和真你不插手麻煩事會死麼?居然還把我們都捲入這種事中。因爲實在拿你沒辦法所以幫你一把,但你可不要再對我抱怨這抱怨那了。真是的,和真太不讓人省心了!」
「就是啊!這麼一來也就不能說我們是老引起麻煩事的麻煩製造者了呢!因爲我們是同伴,所以還是不會拋棄你,會協助你的!」
在昨天的派對上只顧着吃喝的兩個人得意洋洋地對我這樣說道。
雖然我並沒有拜託她們幫我抓賊,但告訴了這些傢伙情況之後,她們就盯準了這個機會要我賣起了人情。
這次的工作是抓捕義賊,所以說實話並不需要這兩個人,但由於她們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幹勁我還是沒有攔她們。
然後現在,我們來到了預測會被義賊盯上的邪惡貴族的第一人選的家中。
「——於是,你就毫不猶豫地來了老夫這裡麼」
這裡是阿克塞爾城的惡霸領主,阿爾達普的別墅。
被盯上的全都是些素性不良的貴族。
這樣想來,惡評不斷的這傢伙被盯上也並不奇怪。所以我纔來到了這裡。
帶着身邊護衛的男人出來迎接的阿爾達普絲毫不隱藏自己的不悅,並毫不顧忌地對達克尼斯的身體投去了舔舐般的視線。
我承認工口尼斯的身體確實很工口,因爲面對出浴的達克尼斯我也會投去視線所以我能夠明白他的感受。
但是,如此無禮地盯着他人的身體不放又是何道理。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阿爾達普瞥了我一眼。
他的視線首先投向了我,莫名冷眼地對我一瞥後。
接着興致缺缺地看向了阿庫婭。
然後,他的視線就那樣停住不動了。
阿庫婭『咿』地小聲驚叫了一下,藏到了我的身後。
「……嚯……嚯!真不愧是達斯提尼斯大人的同伴,何等美麗!要比喻的話……沒錯!簡直……就像女神一樣的美麗!」
「不是簡直就像好麼,我本來就是女神!我本來就是女神啊!」
阿庫婭從我身後露出頭來抗議道。
「哈哈,沒想到不僅是美貌過人,玩笑也開得如此風趣!」
「你就等着遭天譴吧!」
雖然阿庫婭這樣吼道,但阿爾達普似乎把這也當成了玩笑。
然後,他接着把視線投向了惠惠……
「嚯,這可真是」
正當他想說什麼的時候。
領主身邊的男性護衛對他耳語起來。
雖然隔太遠聽不太清楚……
「……閣下……請注意……您的言辭……那就是傳聞中那個,腦子有點……」
「……那個就是……!危險……有問題的……!」
說着悄悄話的領主的臉色瞬間一變。
「喂,從我身上移開視線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來聽聽啊。運氣好的話,我還會親自證實給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正如剛纔那個男人所說的人呢」
「不,不是,那個……噢噢,您也給人一種憐愛之感的美麗……」
「噢,然後呢,然後呢?」
阿爾達普被惠惠糾纏着,求助般地看向我。
「……喂,對平日保衛阿克塞爾城的功臣的誇獎是不是太少了點啊?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爆裂魔法有多厲害,這裡的院子借我用用」
「不,您的出色我已經充分理解了!」
……我想暫時放着不管。
「不,不過達斯提尼斯閣下,莫非是想說老夫我是會被義賊盯上的無良貴族麼?而且本以爲您會非常不願住在老夫家中,但看起來卻意外地並沒有怎麼反感。話說,達斯提尼斯閣下這樣的大人物,會全盤相信街頭巷尾流傳的惡評,對老夫抱有懷疑可真是令人痛心啊。如果認爲老夫我是會被義賊盯上的男人的話,請不要顧慮,呆多久都可以」
阿爾達普伴着這樣的諷刺,滿臉堆笑地牽制着我們。
「我們怎敢那樣懷疑您……這不過是調查的一環……」
我走過慌忙辯解的達克尼斯身邊,進入了宅裡。
「得到相待多久就呆多久的許可了啊!我的房間是最大的客房!」
「太不公平了和真!我認爲這種事應該大家好好商量後決定!我要離食堂近的房間!」
「我要宅裡最頂上的房間!乾脆住屋頂閣樓也無所謂!」
在接連進入宅子的我們身後,達克尼斯獨自有些羞怯地說道。
「……抱歉,多有麻煩您了……」
「啊,啊啊,沒關係……那個,達斯提尼斯閣下似乎也很辛苦……」
帶着些許憐憫,阿爾達普低語道。
——傳聞中的義賊似乎是單獨犯案。
似乎是專門闖進風評惡劣的貴族家中行竊,然後將到手的錢財散發給孤兒院的典型義賊。
而且,據好不容易目睹其身影的目擊者說,那個賊人似乎長得還挺帥的。
達克尼斯帶着憂心忡忡的表情說道。
「義賊所做的事是犯罪,並不是值得誇獎的事。雖然不值得誇獎……但說實話,要抓捕傳聞中的義賊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在阿爾達普的宅子裡。
大家聚集在我佔據爲自己房間的最好的一間客房,商量着對付那個義賊的策略。
「就算如此,盜竊就是盜竊。那種打着『弱者的夥伴』,『拯救困難的平民』假大空的大義旗號的帥哥我最討厭了」
聽我乾脆地這樣說,達克尼斯和惠惠一臉微妙地表情看着我。
「……怎麼說呢。你的臉長得也沒那麼糟糕啊,也沒必要把身價降得那麼低吧。從以前開始就覺得奇怪了,你莫非對『帥哥』這個詞有什麼心理陰影麼?有的話我可以聽你傾訴哦?」
「我覺得和真你長得還算不錯啊?感覺沒有必要那麼自卑的」
「別,別這樣,幹嘛突然那麼溫柔啊。我會覺得自己很渺小的你們快住口……什麼啊阿庫婭,你一臉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是想要做什麼」
唯有阿庫婭對我溫柔地微笑道。
「汝,迷茫的家裡蹲啊。不要太過自責……不想努力是世間的錯,本性惡劣是環境的錯,長得醜是遺傳基因的錯。不要責備自己,將責任推卸給他人便好……」
「別開玩笑了,我可沒有自卑到那種程度!外表先不說,性格這方面……!喂別這樣,爲什麼你們全都露出了微妙的苦笑!說到底,我的外觀也還維持在標準水平啊!別……喂快別這樣,別那樣溫柔地靠過來!」
我趕走前所未有地溫柔的三人後,開始籌劃起了抓住義賊的作戰。
那個義賊的活動時間似乎是在深夜到黎明時分。
來到這個世界後,從各類修羅場摸爬滾打過來的我的直覺說,下一次這棟別墅就會被盯上。
感覺將會是一場長久戰。
——在這個宅子住下後的第二天。
我走出意料之外的房間,在宅子裡晃悠着。
這是爲了調查義賊的侵入路徑和目的地。
我站在自己做賊的角度,首先觀察了宅子外部。
哎呦,一樓廚房的窗子有有點老化啊。
不知是不是阿爾達普捨不得修理費,壞掉的窗框只做了外行級的,釘個釘子的簡單補強。
嗯,要是我的話就會從這裡侵入。
回到宅裡進入廚房的我想象着從窗子侵入的賊的想法。
要侵入的話多半會在深夜吧。
這麼一來走廊裡應該也是一片漆黑。
能夠實現暗視的千里眼技能只有弓兵職業和冒險者才能習得。
這麼一來,盜賊就只有在黑暗中摸索着,沿着牆壁緩緩前進……
一邊在腦內模擬着盜賊的行動一邊前進,便來到了一個冷清的房間。
雖然是個看上去什麼都不會有的房間,但如果我是盜賊的話會姑且進去確認一下的吧。
我這樣想着,打開了房間門……
「哦?什麼啊是你麼。怎麼了,這裡什麼都沒有啊?別有事沒事在別墅裡亂晃悠」
不知爲何阿爾達普在那裡。
這個房間的確正如阿爾達普所說,只有牆上貼着一面巨大的鏡子,那之外什麼都沒有。
但是,這個大叔到底是在這樣的房間裡做什麼呢。
正在我感到疑問時,我從阿爾達普手上拿着毛巾和水桶這件事上察覺到他是在打掃房間。
明明有傭人卻要自己打掃……?
正在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貼在牆上的巨大鏡子中映出了人影。
那是……
「咦?這個鏡子是啥,是什麼魔道具麼?像魔鏡一樣的?」
鏡子裡映出的是這個宅子裡的女僕小姐。
看來隔壁好像是浴室,女僕小姐似乎是來打掃浴室的。
雖然我看着女僕小姐,但對方並沒有注意到我。
……喂。
「大叔。你難不成,是來擦這個鏡子的?」
聽到我的話,阿爾達普尷尬地轉向一旁,輕聲說道。
「……要,要一起看麼……?」
「我怎麼可能接受那種邀請。真是的,因爲達克尼斯要來住就去買了鏡子麼。雖然作爲男人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這是我最大限度的容忍,我會對同伴們保密這個房間的事。但是作爲交換,在我們停留期間這個房間就讓我用了啊?以防萬一,我要住在這個房間。快點,還不快出去」
見我這麼說着搖手驅趕,阿爾達普悲傷地耷拉着肩膀正打算走出去……
這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等等。你要用這個房間就是說……」
「喂到此爲止,還不快停止你那低俗的臆測!別把我說得和你一樣!我只是爲了守護同伴才住在這個房間而已!」
「那樣的話你根本不用住在這個房間,只在要同伴入浴的時候監視着我不就好了!快,你也要從這個房間裡出去!怎能讓你這樣的小鬼拜見拉拉蒂娜的裸體!」
「真可惜,我已經和達克尼斯共浴過了!那個先不說,我可不想分出貴重的時間來監視大叔你!不僅是達克尼斯,你難道還想我告訴女僕小姐她們有這樣的房間麼!這是雙方都能獲得幸福的交易,要是不想被這個宅子裡的女性討厭就乖乖閉上嘴!」
「要告訴我家的女僕的話隨你便!我給了那些傢伙很高的工資,對於女僕來說被性騷擾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不過那些傢伙脫了可是很厲害的哦?你沒有興趣麼?……如何,你纔是要不要和老夫做個交易?不知爲何從你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問道。這種情況下,我們男同志友好相處共贏幸福豈不快哉」
「……有,有那麼厲害麼?」
「當然,那可是相當的厲害」
…………
我無言地伸出了手,阿爾達普正打算握住的我的手……
「真是有趣的話題啊。到底是什麼相當厲害不妨說說看啊」
正在那個瞬間。從門那邊傳來了耳熟的聲音,我們慌忙抽回了手。
沒等我們確認那是誰,我和阿爾達普便互相一指。
魔鏡被砸碎了。
——作爲護衛住進這個別墅後已經過了三天。
至今爲止盜賊還沒有現身,我們過着和在阿克塞爾城別無二致的安穩日子。
自從來到王都後,阿庫婭和達克尼斯都頻繁外出,在這裡基本看不到她們的影子。
阿庫婭說要驅逐在王都作威作福的厄里斯教,不斷進行着名爲傳教活動的惹事行爲。
達克尼斯則是連日受到城裡貴族們的邀請,加深與貴族們的交流。
在這期間,我則是——
「哦呀,和真,早上好。話雖這麼說,但現在已經是午後了」
我一覺醒來來到食堂,惠惠正在那裡吃着午飯。
「我這是防備着盜賊的侵入特意晚起牀的。並不是過着自甘墮落的生活啊……而且惠惠你不也是,在我不在期間不是每天都熬夜麼」
「!?那,那倒是確實熬夜了!但我起得也很早啊!比起那種事,有盜賊要來的跡象麼!?」
前所未有地慌亂起來的惠惠拿着咬過的麪包說道。
啥啊這是,跟戀愛喜劇一樣。
「你慌什麼。莫非真的像達克尼斯說的那樣,是在擔心我麼?這不是挺可愛的嘛」
我壞笑着調戲道,惠惠便臉頰微紅地說。
「……那,那當然,還是會擔心的。畢竟和真明明很弱雞,卻一直是一副容易被捲入麻煩事中的體質。而且又不想故事的主人公那樣,在危機的時候不會恰好得救,分分鐘就死了」
「我,我也不是自願被捲入麻煩事中的,而且也不是想死纔去死的!餵你別這樣,你突然擺出那種一本正經的態度罵我也會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麼!?」
見我面對意料之外的反撲驚慌失措,惠惠嘻嘻笑了出來。
「明明在鄉里還企圖對我做那種事的。和真你纔是,意外地有些可愛之處呢」
她這麼說着,簡直像是說這是對我捉弄她的報復一樣壞笑了起來。
媽的,明明這傢伙應該也沒有戀愛經驗的,爲什麼我會吃虧到這種地步。
話說我們現在是怎樣的關係來着?
惠惠對我說的『喜歡』這個詞,有着怎樣的意義。
要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說出『我也喜歡你』這種話的話,會被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是作爲朋友的喜歡……』這樣的話吧。
在日本隨處可見的漫畫或者輕小說裡看到這種優柔寡斷的劇情,會覺得『這些傢伙怎麼想都是兩情相悅吧,趕緊交往好麼』,而感到各種焦心。
但是,實際站在同樣的立場上這可真是難辦。
會因爲害怕破壞現在良好的關係,對踏出下一步感到躊躇。
說到底,我到底喜歡這傢伙麼。
青春期的男生很單純。
只是牽個手或是看到些中意的舉動,就會輕易在意起來,並喜歡上。
我埋頭苦思期間惠惠不知何時已經吃完了。
「和真,吃完早飯後,要和我去約會麼?」
她笑着若無其事地對我說出了這種話。
——惠惠的聲音響徹了王都風油精開闊的山嶽地帶。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了!
被邀請『約會』的我,和尋求施放爆裂魔法的場所的惠惠一起來到了王都外。
「快看,剛纔的爆裂魔法!無論是破壞力也好,魔法的效果範圍也好,今天也強勁無比啊,強勁無比!」
「好好好,爆裂魔法好厲害啊。喂,別興奮得亂動很難背的好麼!」
「就算你這麼說,但我不能親眼看見粉碎的岩石之山就……!」
從紅魔之鄉回來之後,惠惠對爆裂魔法的熱情更上了一層樓。
用積累起來的技能點數將爆裂魔法更進一步強化後的現在,這個小蘿莉釋放的魔法的威力對人類來說已經是災難級別了。
對阿克塞爾城的居民來說,每天一次爆裂魔法的轟鳴聲,已經成爲了城市的一景,到了現在已經沒人大驚小怪了。
但是,在這個王都卻不是那樣,似乎已經有人找阿爾達普投訴了。
不如說,明明纔來王都沒幾天,惠惠的名號卻似乎已經響徹了全城。
自我在紅魔之鄉擺弄了惠惠的冒險者卡片以來,這傢伙至今爲止積壓心頭的煩惱便煙消雲散,完全不知自重了。
在紅魔之鄉,我爲什麼會做出那種事啊。
揹着惠惠的我帶着嘆息自言自語道。
「感覺果然還是讓你學會上級魔法比較好……」
「你剛纔說了什麼無法聽過就算的話!?明明當時和真的行動和臺詞讓我非常感動的!」
我一邊應付着在背上吵吵嚷嚷的惠惠,一邊走回了阿爾達普的宅子。
——在這份宅子逗留了一週。
義賊依舊沒有來。
「喂!不要小看水之女神啊,與酒相關的事可是瞞不過我的!書齋裡不是有高級的酒麼!?快啦,還不快點把那個拿來!」
在這一週裡,阿庫婭吧阿爾達普藏有酒從頭到尾喝乾了。
「……於是,那時我的爆裂魔法轟然爆炸!可悲的魔王軍幹部漢斯便化作了塵埃!接着,就來講講在與魔王軍幹部西爾維婭的戰鬥中,我是怎樣的活躍……」
不僅是宅子裡的傭人,惠惠連阿爾達普都不放過,一逮住就講半天以上自己的英勇事蹟。
然後——
「女僕小姐,女僕小姐!拜託來一套平時那樣的按摩!啊,今天的晚飯想吃白犛牛的喜好燒。還有,我訂的國王尺寸的牀和軟綿綿的羽毛被送到了的話,麻煩幫我安置在我房間裡!」
我則是,完全像是自己家一樣住慣了。
最近每天大家都聚集在接待室懶散度日。
要是回不了城裡的話一直在這裡添麻煩說不定也不錯啊。
……這幾天感覺似乎稍微瘦了些的阿爾達普呆然地看着我們,以有些疲憊的聲音小聲說道。
「達斯提尼斯閣下……」
聽到他的話,再接待室一角縮成一團的達克尼斯猛地一顫。
「那個,雖然都說了請無需顧慮呆多久都可以……」
「不勞您說完!我們會立刻搬出去的!」
達克尼斯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羞恥地低下了頭。
——丑時三刻,草木皆眠。
「糟了……本來還以爲這個宅子絕對會被盯上的……」
同時,也是不死族和尼特最活躍的時間帶。
由於白天睡眠充足而睡不着的我肚子餓了前往廚房。
但是這就不好辦了。
評價如此惡劣的阿爾達普都不被盯上,這是什麼意思。
這樣的話順利抓住義賊做出成績,以此爲由回到城裡的計劃就……
明天要離開這個宅子了的話,埋伏也就到此爲止了。
難道是我們的埋伏被識破了麼?
不如說,說好的我運氣好呢。
說起來,據說厄里斯大人似乎是掌管幸運的女神。
是那個麼,是厄里斯大人在報復捉弄身爲厄里斯教徒的達克尼斯太多的我麼。
還是說,那個義賊的運氣更好呢……
這時,走向廚房的我發現有人先來了一步。
明明有感覺到氣息,廚房裡卻沒有點燈。
這麼一來,這個時間會在那裡的就是——
……擁有在我之上的夜視能力,生活節奏和我一樣的阿庫婭了吧。
畢竟是那傢伙,說不定是來廚房找下酒菜了吧。
正當我打算開腔招呼……
「竟然連放哨的都沒有,是我想多了麼?虧我還不知爲何有點不好的預感,一直避開了這別墅子……」
在黑暗中聽到的是,極小聲的自言自語。
在離開這裡之前的最後一天,似乎終於中獎了。
幸運的女神厄里斯大人,感謝您!
「……?剛纔好像感覺到了有點奇怪的氣息……」
哎呦,不好。對方可是義賊,肯定是盜賊職業吧。
說不定是使用索敵技能探到了我的氣息。
我靠着無意識間發動的潛伏技能,在黑暗中貼在牆上,當場一動不動了。
「錯覺麼……?」
伴着小聲的自言自語,侵入者在黑暗中摸索着移動了起來。
從他摸索着移動這一點來看,他似乎果然沒有夜視技能。
我跟着侵入者身後,在縮短距離的同時注意到了某件事。
「那麼,……好了。嗯嗯,是在這邊麼……」
這個愛自言自語的侵入者是——
「抓住了——!」
在抱住侵入者的同時,傳來了柔軟的手感。
沒錯,這個盜賊是女的。
「——好了,放老實點!哇哈哈哈哈,擾亂城內的賊人,你找錯對手了!要是那些平庸之輩還好說,但你可別想從正面上過魔王軍幹部的我手中逃掉!」
「住!?等,等——……!?話說你,那個聲音難道是……!」
……?
怎麼回事。我感覺好像也在那裡聽過這個盜賊的聲音。
「難道說是和真君!?話說,等——我說你,你現在抓着很奇怪的地方啊!」
「不,我只是在捕捉侵入者而已……咦,你難道……」
雖然以我的夜視能力無法看清長相,但我察覺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是我啊!我是達克尼斯的摯友,還教過你技能的……!」
侵入者是用布矇住嘴的克里斯。
雖然有些不捨,但還是放開了抓住克里斯的手。
用在維斯店裡得到的打火機點燃火,昏暗的光亮中,映出了兩眼含淚緊緊抱着自己身體的克里斯。
「嗚……嗚……全身都被玩弄了……已經嫁不出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吧,我還以爲是賊人。又沒有適合用來捕捉的技能。就算上法庭我也有絕對勝訴的自信」
「今後我教你這個方便的技能吧……」
我再次觀察起哭哭啼啼的克里斯來。
身着黑緊身褲和黑襯衫的克里斯連嘴都用黑布蒙了起來。
這幅打扮進入進來,當然就是……
「克里斯就是傳聞中的義賊麼」
「是啊。話說,爲什麼你會在這種地方啊?」
聽我簡要地說明了情況,克里斯的表情僵硬了起來。
「達,達克尼斯在這裡!?糟糕,糟糕了啊,她知道我在做這種事的話會生氣的!」
「那也是沒辦法的吧。就算說是義賊,在做的事可是犯罪啊?總之,達克尼斯是站在你這邊的。只要你坦率地道個歉應該不至於丟了性命。壞事就是壞事,好好去贖罪吧」
「等等!不是那樣的,這是有原因的啊!」
雖然克里斯慌忙這麼說,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現在我想要功勞。
而且,如果是達克尼斯的朋友的話也不會那麼簡單地被處刑。
遇害的貴族們被偷走的也都是不乾淨的錢,審判太正式也不大方便吧。
感覺只要好好利用這方面,大概就能私下解決。
正當我這麼想着,就傳來了有人衝向這邊的聲音。
似乎實在是鬧過頭了。
這時,癱坐在地上的克里斯做好了覺悟似的擡起了頭說。
「沒辦法了,我告訴你實情吧。而且達克尼斯聽我說完後也一定會理解並協助我的!」
看到那充滿決心的表情,我感到了不好的予感。
沒錯,這個發展是——
「其實,去偷竊貴族家是有原因的。那是……」
又要被捲入巨大的麻煩中的,一如既往的展開!
「等等,快住口我不想聽!還有,也不用告訴達克尼斯!」
面對慌忙出口制止的我,克里斯不解地歪起了頭。
她告訴達克尼斯我也不好辦。
頑固的達克尼斯知道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是肯定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雖然我現在的確是想要功勞,但首先要以安全低風險爲前提。
無數次被捲入麻煩事中的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樣發展下去絕對會冒出很糟糕的事來。
「咦?但,但是……」
「別說了!在人過來之前你趕緊逃,我放你走!」
我這樣說着把克里斯推向了廚房。
「不,不是,那個……我說,我有事想要你協助……」
「我不聽我不聽!話說,你想好了啊!?現在趕過來的可是因好色而惡名遠揚的那個領主!要是他看見被抓住的克里斯,那可就……」
「今,今天我就先撤了!情況我之後再來和你談!」
「不用來了!啊,走之前先給我套個拘束!那樣的話我纔好找藉口說讓賊人逃掉了!」
「我,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哦!!」
克里斯拿着繩子一喊,我的身體就被拘束了。
克里斯就那樣衝了出去,從廚房的窗口消失向了夜晚的黑暗中。
「——和真,沒事吧!?」
最先衝進來的是手拿提燈的達克尼斯。
阿庫婭和惠惠也緊跟在她身後。
「這是……!和真,你捱了『拘束』麼!?侵入進了的盜賊去哪了!?」
「很遺憾,在還差一步的時候被他逃了!我真是大意了……!」
被身子綁着的我不甘地吼道。
「被逃掉了麼……但是,那也沒辦法。畢竟對方是接連偷盜了戒備森嚴的貴族宅邸的人。比起那個沒受傷吧?賊人怎樣的傢伙?」
達克尼斯在我身旁蹲下, 奮力試圖鬆開繩子,但由於是技能造成了拘束所以無法鬆開。
「賊人是個戴奇怪面具的男人。強到令人髮指,說不定是個連魔王軍的幹部都不在話下的傢伙」
「對,對方強到那種地步!?」
惠惠聽到我的話驚叫了出來。
這時,至今爲止一直沉默着的阿庫婭迅速移動了我身旁。
「……話說回來和真,看你現在一副毛毛蟲一樣的扮相,現在是動不了麼?」
她在我旁邊蹲下,這樣問道。
「看也能看出來的吧。雖然把他逼到了只差一步的程度,但一不留神吃了拘束技能。對了,用你的魔法能解開麼?你不是能解除結界之類的麼」
「你以爲我是誰?當然能解開啊」
阿庫婭嘻嘻系哦啊這這樣說道。
「真不愧是阿庫婭,關鍵時刻真是可靠啊!那就快點給我解開,動不了實在是很難受」
稍微有點不祥的預感的我,以比平時友好的態度拜託阿庫婭道。
「吶和真。雖然是在這種時候,不過我有件事想要對你道歉」
「……什麼啊,你說」
真的有不好的預感。
「你造麼?因爲你好久都不從城裡回來,所以我就打發時間在你的房間裡蒐羅了一下。然後呢?我就把你做到一半的像手辦一樣的那個給玩壞了」
這貨對我要賣的商品都做了些啥,拘束解開後真想狠狠揍她一頓。
但現在狀況對我極爲不利,沒辦法。
「沒,沒關係啦那種東西,再做不就好了。你肯老實道歉我就不會在意。比起那個,還是快點把拘束……」
「原諒我了麼?那麼,其他還有點我就趁現在全都說了!其實在那段時間,我就覺得反正這份房間沒人用所以無所謂,在和真的房間喝了酒。你看,在自己房間喝的話,喝完之後要打掃下酒菜和酒瓶很麻煩不是麼?於是,那個時候我喝醉了,又弄壞了其他各種東西」
阿庫婭一臉光是臉上顯得抱歉的表情,輕輕快這頭說道。
真想一耳光把她甩翻在地。
從她在我動彈不得的這份狀況下道歉來看, 這傢伙完全就是明知故犯。
但要是現在沉不住氣罵出來的話,動彈不得不知道會被做些什麼。
「沒,沒關係,你看我和阿庫婭關係這麼鐵不是麼。畢竟一直不回去的我也有錯再先!快,比起那個還是快點把這個拘束……」
這時,達克尼斯和惠惠推開了阿庫婭。
「喲。我剛剛纔注意到來着……!」
「這可真是十分愉悅的狀況呢!」
在提燈的光亮中,她們表情扭曲地邪笑着。
——聽到騷動的阿爾達普帶着護衛衝進了昏暗的廚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賊人侵入了麼……說,說真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一進來就看到我的慘象僵住了。
我一看到阿爾達普便慘叫道。
達克尼斯俯視着那樣的我,打心底裡高興地說道。
「不是『救救我』吧!快說啊!說『最近得意忘形十分抱歉』!說『很抱歉總是給你添麻煩』!說『十分抱歉讓你蒙羞了』!!」
「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讓你蒙羞了!!」
「我想聽和真再說一次那句臺詞!快,再說一遍那時候的帥氣臺詞!多少分?我的爆裂魔法是多少分?」
「別這樣!那種臺詞就是隻說一次纔有感覺啊!別讓我說那麼多次啊,會羞死人的好麼!」
「別這樣快說啦,快快,別害羞了快說!」
「哇哈哈哈哈,偶爾逆轉一下立場也不錯啊!來,接下來……!」
我哭喊着對我深感厭惡的男人求救道。
「阿爾達普大人!!」
——第二天早上。
我爲了報告昨天的事,來到了城裡。
這裡是被稱爲謁見之間的城堡最深處。
「原來如此。那麼有自信的抓賊行動失敗了麼」
在這裡,庫雷婭對我投來了辛辣的諷刺。
愛麗絲作爲遠征中的國王大人的代理,坐在謁見之間最裡面的王座上。
我也不可能說義賊竟是和我們相識的冒險者,只得捏造除了一個架空的犯人形象。
也就是說,是戴着面具的強大怪盜。
「不,也不能說完全失敗了吧!要是沒有我在的話,現在阿爾達普大叔的寶貝早就被全偷走了!」
貴族們聞言一片譁然。
交頭接耳的對話的內容,大都是『他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啊』這樣的。
「……嗯。就當是這樣吧。畢竟是與魔王軍的幹部交過手的和真閣下說的話。自不至於使用看穿謊言的魔道具。沒錯,看來那個義賊想必是個非常難辦的對手吧」
這傢伙,是在懷疑我的話吧。
聽到庫雷婭小看人的臺詞,我身後惠惠的氣場變了。
達克尼斯慌忙制止了打算幹什麼的惠惠,這時愛麗絲從玉座上站了起來。
「那個……不管怎麼說都辛苦了!你們並非逮捕義賊失敗,而是成功阻止了義賊的盜竊。任何人都沒有責備你們的道理!」
她紅着臉,握拳這樣說道……
正當我對愛麗絲的話感到有些感動,庫雷婭帶着一臉苦澀的表情說道。
「寬宏大量的愛麗絲大人這樣說了。你在貴族聚集的場面下放出了那樣的大話卻失敗了,本來是應該受到一些懲罰的,請好好感謝愛麗絲大人的慈悲……抓捕失敗了的話也沒有理由讓你再呆在城裡了。好了,速速離去吧!」
——從謁見之間走出城的途中,看到我的女僕小姐和管家們的態度都很冷淡。
看來他們似乎也知道了我的失敗。
我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傢伙這件事完全傳開了。
「唉,別在意這次的事了。你幹得已經夠好了。正如愛麗絲大人所說,阻止了賊人的犯行也是事實。但是,要回去了哦?回到城裡,一段時間內也不會叫你去幹活的。你不是會從巴尼爾那傢伙那拿到很大一筆錢麼?稍微放鬆一下爲好」
「和真,你也鬧夠了吧?回阿克塞爾城好麼。就算不在這個城裡,在阿克塞爾的宅子裡懶散度日不也不錯麼」
達克尼斯和惠惠這麼說着撫慰着我。
……我也並沒有對在這個城裡過家裡蹲生活固執到那種地步。
只是,明明是個才十二歲的小孩子,卻一點不任性,一直忍耐着的愛麗絲她——
我只是,有些在意在那徒有寬廣面積的城裡寂寞度日的愛麗絲而已。
……不過,和她地位不同也沒有什麼重要交集的我就算接着呆在王都,又能爲那孩子做些什麼呢。
很遺憾,現在的我想不到可用的辦法。
回頭看向巍然聳立城堡,我痛感自己的無力,嘆了口氣。
「……還是先回去吧……」
聽到我這句話,達克尼斯和惠惠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吶和真,明天再回去好不好?好不容易來一趟我想買點特產回去。王都有不少好酒啊。吶,反正你很閒的吧?陪我去買點東西啦」
依舊不會看氣氛的阿庫婭突然這樣說道。
「王都的酒也沒有傳聞中那麼了不起嘛。就這種水平,還不如阿克塞爾城的邁克爾大叔店裡的酒好」
「誰啊邁克爾大叔是。話說你在城裡的熟人越來越多了啊。這之前,肉店的大叔還拿了高級的肉到大宅,說是對治好他的謝禮」
因爲阿庫婭的任性,我被迫陪她在王都買東西。
讓達克尼斯和惠惠去找今天要住的旅館了。
真想讓少根筋的這傢伙多學習學習老是顧及周圍的愛麗絲。
「我說,那件事我可是頭一次聽說啊。我可不記得你有把肉交給我啊」
「當時你和惠惠剛好不在宅子裡啊。因爲還沒吃午飯,就讓達克尼斯料理後兩個人吃了」
我以角力之勢和突然撲上來的阿庫婭較起勁來。
「啊咧?在這種地方遇到真是巧啊阿庫婭大人!」
我們突然背從背後搭話了。
站在那裡的是,使用魔劍的劍聖。
久違地遇到奇怪的傢伙了啊……
記得名字是叫真劍,是和我一樣從日本來的男人。
雖然以前都是帶着兩個左右的女孩子出沒,但今天似乎是一個人。
阿庫婭有些疑惑地說道。
「……誰,誰啊?」
明明是自己親手送出去的,卻似乎連其存在都忘記了。
真賤聽到她的話,像是被逗樂了似的笑了出來。
「阿庫婭大人,您依舊這麼喜歡開玩笑啊」
但是阿庫婭卻本能地躲到我身後。
「吶和真,這個人是誰?看起來好自來熟……」
低聲向我問道。
「那,那個,是我啊?你被您贈與魔劍,挑選來拯救這個世界的人。身爲劍聖的……」
「這個人是假劍先生。以前見過不是麼」
「誰,誰啊那是!我叫御劍!至少好好記住別人的姓氏好麼!」
御劍頭冒青筋的對我吼道。
阿庫婭似乎就算聽到御劍這個名字也沒有一點印象。
明明在對destroyer一戰時姑且還是見過面的。
「光說御劍你還想不起來麼?就是那個用魔劍的人」
不知是不是聽到我的話終於想起來了,阿庫婭『啪』地拍了拍手。
御劍似乎也終於注意到了她並非開玩笑,而是真的忘了。
「……爲,喂佐藤和真……你該不會是真的搞錯了我的名字吧?作爲嘗試,你能叫一下我的名字麼?」
「我們關係還沒有好到互相稱呼名字吧」
「我叫響夜!記不住就老實說!我叫御劍響夜,好好記住!」
提高聲音的御劍用手按着太陽穴搖了搖頭。
最終像是冷靜下來了一樣吐了口氣說。
「……真是的,看來果然還是必須得和你一決高下。那之後我的能力也有所提升。這次可不會像那樣出醜了!來吧,再次和我——」
「你丫說啥啊?勝負的話早就分出來了吧,不是我贏了麼。然後我不會再戰了。就讓我帶着在身爲新手冒險者的時候就贏過了你這個事實保持不敗戰績吧」
「……你真是……」
雖然御劍稍微顯得有些寂寞,但要是正面和擁有魔劍的上級職業幹上的話我根本沒有勝算。
這時,御劍嘆了口氣。
「……也罷。比起這個——在這裡遇到也剛好。有些話要和你們說」
突然一本正經地這樣說道。
——我和阿庫婭在街上的咖啡廳和御劍面對面坐着。
「那麼,回到正題……對了,在那之前,有件東西要交給阿庫婭大人」
御劍一邊說着一邊取出了什麼。
那是包裝可愛的小盒子。
……哦?
御劍將那個遞到了專心折着餐巾紙玩的阿庫婭面前,同時。
「阿庫婭大人,據我所見您平時身上都不怎麼戴首飾的吧?雖然就算不戴那種東西,您也足夠魅力……但如果您中意,請務必將這個……」
還說着這種酸掉牙的臺詞。
感覺這傢伙肯定從在日本的時候開始就是個現充。
「……?什麼?要送我麼?」
「是的,請收下。由於是便宜貨,所以不知能合上阿庫婭大人的口味……」
御劍說着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實在是個帥哥。
不爽。
「你那兩個跟班去哪了啊。在這種地方搭訕真的好麼?」
「她們纔不是跟班,是重要的同伴!他們現在在鄰國提升等級。因爲和我在一起的話,無論怎樣我都會打倒最多的敵人。我就留在這裡,負責擊退偶爾來襲的魔王軍」
阿庫婭不聽我們的對話,只顧着打開小盒,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小小的戒指。
那是看起來怎麼都不像便宜貨的高級戒指。
雖然他嘴上謙虛說是便宜貨,但這絕對是花了大價錢的貨色。
不過,他知道阿庫婭手指的尺寸麼?
正當我這麼想。
「……?尺寸太小戴不進去啊」
阿庫婭用自己的手指稍微試了試就迅速放棄了。
御劍見狀苦笑着說。
「那個是施了魔法的,調整尺寸是在……」
正在他想說什麼的時候。
「和真和真,你快看」
阿庫婭一邊說着一邊用餐巾紙蓋住了那個戒指。
然後伴着那樣的聲音刷的拉開了餐巾紙。
於是,本來在那裡的戒指便不留痕跡地消失了。
「……好厲害啊。雖然很厲害,但戒指消失到哪裡去了啊?」
聽到我的話阿庫婭說。
「……?都已經消失了,你問我消失到哪裡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御劍發出了那樣愣愣的聲音。
……稍微有點同情他。
「就算是尺寸不合的便宜貨,也在表演中派上了用場呢。謝謝哦~」
面對這麼說着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的阿庫婭,御劍似乎無言以對。
「不,不謝……!能爲阿庫婭大人的表演派上用場的話我也很開心」
御劍一邊說着這種話,一邊發出乾笑聲。
…………節哀。
——阿庫婭一邊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哼着歌,一邊回到了折餐巾紙的作業中。
御劍以慈祥的目光看了看那樣的阿庫婭後,轉向了我。
「那麼就說正事吧。這對於你來說也並非事不關己」
總結一下那之後御劍的話就是這樣。
據他說,最初魔王的幹部貝爾迪亞被派遣到阿克塞爾城的契機是,似乎魔王城裡的預言者說那個地方有巨大的光芒降落。
魔王當初是在半信半疑之下派出了貝爾迪亞。
那之後派去的貝爾迪亞被討伐,接着派去的巴尼爾也下落不明。
而且,連攻略紅魔之鄉的西爾維婭都在最近被討伐了。
在魔王軍之間,似乎流傳着這些事件全都與某個冒險者隊伍有關的傳聞。
現在,魔王的興趣轉向了那個冒險者隊伍。
據說說不定會進攻那個隊伍作爲據點的阿克塞爾城,亦或是再派人過去。
……話說,那個隊伍說的難道不就是我們麼。
「不過,降注與阿克塞爾城的巨大光芒是……」
我下意識地看向在旁邊賣力地製作這什麼的阿庫婭。
緊跟着,御劍的視線也轉向了阿庫婭。
「……我也認爲那是指阿庫婭大人。雖然最開始我還以爲魔王警戒的巨大光芒大概是我……別,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御劍注意到我像是在說『嗚哇……什麼啊,這個好笑的自戀狂』的視線,一臉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這是,阿庫婭對那樣的御劍——
「做好了。給你,作爲戒指的回禮給你這個。作品主題是變形合體厄里斯神。胸部裝甲是可脫式的,還能三段變形」
一邊說着這種莫名其妙的鬼話,一邊遞出了摺好的餐巾紙。
御劍苦笑着從阿庫婭手中接過了那個。
「哈哈,謝謝您阿庫婭大人。我會小心……」
然後笑着看向了接過來的餐巾紙。
我也不經意地和御劍一起看向了那個。
帶着些厄里斯大人影子的餐巾紙製的摺紙已經超過了摺紙的領域,已經成爲了藝術。
「……喂阿庫婭,也給我做一個這個啊」
「纔不要,我是不會做同樣的東西的。高速機動戰士冬將軍的話倒是沒問題」
「那,那就做那個吧」
受到我的委託,阿庫婭默默開始折起餐巾紙來。
御劍見狀笑着站了起來。
「佐藤和真。在我在稍微變強一點之前,你可要好好保護阿庫婭大人……那麼,女神大人。我就此失禮了。這個摺紙我會珍惜的」
聽御劍這麼說,阿庫婭嗯?地擡起了頭。
「……?啊,嗯,再見咯……我說和真,變形機能是必須的吧?」
「必須有啊,按照慣例」
御劍帶着稍顯寂寞的表情看着我們二人的對話。
「你和阿庫婭大人真是意氣相投呢」
說完後,他便道別離開了。
——回旅館的路上。
「話說回來,我感覺好久都沒被人叫過女神大人了。那個叫假劍的人,說不定人還不壞」
我認爲你真那麼想的話,還是該先把他的名字記對。
雖然最初叫他假劍的我也有錯。
我一邊看着歡欣雀躍地說着那種話的阿庫婭一邊想着。
魔王會在意這逗逼玩意?
……不,果然還是不可能吧。
嗯,不可能。
「說起來今天晚飯吃什麼?王都和阿克塞爾比起來是激戰地區,所以似乎能得到大量新鮮的強力怪獸的肉。於是,帶着材料去王都的旅館似乎是常識啊。聽說可以讓旅館的人用帶去的材料做出飽含經驗值的美味料理……我想吃點口味重的。今天就買點高級的肉,讓旅館做烤肉吧」
「我今天想吃清爽系的啊。想用生蔬菜找點東西涼拌起來下着烈酒大醉一場啊」
雖然御劍說我和阿庫婭意氣相投,但這意見一下就產生了分歧啊。
「那就來較量一下吧。不過,拜御劍所賜我也想起了你是女神大人這件事。因爲你是女神大人,就特別讓你一下吧。和我猜拳,三次裡你能贏一次的話,就做你喜歡的料理吧」
「咦?怎麼怎麼?和真你這可真是有信心呢。那樣的話,還不如干脆直接聽我的就好了。那要上了哦!石頭剪子……!」
我帶着將我強於猜拳一事忘得一乾二淨的,欠缺學習能力的女神,拿着高級肉回到了旅館。
——那天晚上。
在旅館睡覺的我忽然感受到誰的氣息醒了過來。
「……起來……我說,快起來啦」
伴着耳熟的聲音,在黑暗中,有個人影在我睡着的牀旁邊看着我。
「哇啊啊啊啊!等,是我啊是我!吶,我是克里斯啊!住!你在摸哪啊,住手!達克尼斯!達克尼斯,救救我啊啊啊啊!」
抓住侵入者一看,她的真實身份是克里斯。
「什麼啊,是克里斯麼。喂,你大半夜闖進來,是有不可告人的話要說的吧?明明如此,卻找達克尼斯求救是要怎樣啊」
「你,你這傢伙!我說,你難道不是確信侵入者是我之後才抱上來的麼!?一般要抓人用不着摸那種地方的吧!?」
在黑暗中,克里斯喘着粗氣。
本來還以爲達克尼斯聽到剛纔的叫聲會衝過來,但並沒有人醒來的跡象。
「真是的,簡直大意不得……只能拜託你這種人真是遺憾之至呢」
「你都特地跑來男人的房間夜襲了,不過是被摸一下而已,還叫喚個啥,這到底是哪門子佛跳牆啊」
「纔不是夜襲!也不是佛跳牆!!不都說了麼,之後回來給你說明侵入宅子的理由!啊,等等!我說你,別裝沒聽見啊!!」
克里斯慌忙拉住了兩手捂住耳朵打算藏進被子裡的我。
「在阿爾達普的宅裡,我不都說了不想聽情況麼!本來和公主殿下分別,我心情就夠糟糕的了!下次再說吧!具體一點就是明年左右再說!」
「不現在說不行啊!你聽我說啊!我會侵入貴族的宅邸,是有正經理由的……!」
克里斯對一邊藏入被子一邊還繼續抵抗着的我道出了原委——
這個時間上有着被稱作神器的超強力裝備和魔道具。
畢竟被稱爲神器,那些物件無法簡單入手。
但是,那些神器的所有者,有一個共通點。
那就是她們全都黑髮黑眼,名字怪異。
「也就是說,被稱作神器的東西,一般來說只有像你這樣名字奇怪的人在能夠得到」
「別說名字奇怪。說得我跟紅魔族一樣」
抵抗也不起效果,被撥開了裹在身上的被子的我,聽克里斯做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說明。
關於神器的事以前聽阿庫婭說過。
指的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際,出現在『能夠得到的力量一覽』中的開掛道具。
「不過呢,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經過,但有兩件沒有歸屬的神器似乎被某個貴族買下了」
簡單來說,就是神器本來的所有者死了,神器流落在了這個世界上。
神器之一是能夠隨機召喚怪物,沒有任何代價地將其驅使的開掛道具。
另一件神器,似乎是能夠和他人互換身體的東西。
能夠驅使怪物的道具聽上去就很強力倒是能夠理解,但要了能和他人互換身體的道具的轉生者,到底是想用那種東西做些什麼呢?
也不管我這樣的疑問,坐在牀邊的克里斯晃悠着雙腳說。
「然後在我的盜賊技能裡,有能夠找到稀有寶物的所在之處的技能。於是我就用那個技能,把王都的貴族挨家調查了個遍」
「也就是說蒐集那種稀有寶物的,都是錢多得花不出去的無良貴族麼」
「沒錯!不過,雖然我侵入了,但還是沒能找到神器。我從以前開始就想做點像一賊一樣的事,所以就在侵入的時候順手帶走了些不乾淨的錢!」
原來這傢伙是一時興起幹起義賊來的麼。
「然後,我就從你所入住的那個宅子裡感受到了很厲害的寶物的氣息。因此,就潛進去了」
「原來如此。嗯,你侵入的理由我是明白了。但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收集神器」
聽到我的話,克里斯有些困擾似的撓了撓臉上的傷疤。
「我收集神器的理由……呃,到時候說不定會告訴你吧?……於是,你在那個宅子裡有見到過像那麼回事的寶物麼?那個叫阿爾達普的大叔有沒有使用過什麼很厲害的魔道具」
「除了設置在澡堂的魔鏡之外,倒是沒見過什麼很厲害的魔道具……話說克里斯你感受到的寶物的氣息,該不會是在那個宅子裡的阿庫婭的羽衣吧?那傢伙以前還炫耀自己的羽衣是神器什麼的啊」
聽我這麼說,克里斯沮喪地垂下了頭。
「好,好吧,那就算了……於是,我潛入你這裡也是有原因的」
你看這不就來了!
「住口,我不想再被捲入麻煩之中了!而且這次的事,聽起來感覺會被拜託非常糟糕的事!」
「啊,喂!別管那麼多啦聽我說!其實,我感覺從王城的方向傳來了強烈的寶物的氣息。而且,還是和從那個別墅感受到的同一級別的,很厲害的寶物的氣息!」
「……我倒是覺得城堡裡有很厲害的寶物是理所當然的啊……於是?」
「嗯,我記得你是有千里眼這個夜視技能對吧!然後,還有我教你的潛伏和索敵技能!用那些技能,和我一起潛入……」
「別試圖讓我參與犯罪啊!從在阿爾達普的別墅你說有事的時候我就有不好的預感了,我怎麼可能幫你!」
「吶,先別忙着拒絕,好好聽我說啊!要是不能回收這兩樣神器的話,會很糟糕的!」
「那麼重大的事,比起我來還是去拜託更像勇者一點的人啊!對了,這個城市裡有個叫御劍的傢伙!那傢伙的話,只要你說『要是去向不明的神器被用來作惡就會天下大亂……!』這樣煽動一下,就肯定會幫你的!」
「薄情寡義!我就是想要你來幫我啊!夠了,我要去叫達克尼斯起來去拜託她!」
「餵給我住手!達克尼斯可也是貴族啊,克里斯的真實身份被貴族們知道的話那傢伙的立場不也會變得很糟糕麼!」
「但是,但是……!」
「好啦,快點回去吧,回去吧!要是不回去的話,我就用昨天捱了你一發後剛學會拘束技能把你綁起來性騷擾!都怪那個,我昨天可是倒了大黴啊!」
「等等!?我,我知道了,今天我就先撤了!明天我還會來找你商量的!」
「不都說了別再來了麼!『拘……』」
「那,那我今天就不打擾你了!」
打開房間的窗子,哭喊着跳出去的克里斯消失在了臨近天明的城市中。
真是的,居然還有更加麻煩的事,饒了我吧。
說真的,我說好的好運去哪了。
掌管幸運的女神厄里斯大人,回到阿克塞爾之後讓我信厄里斯教都行,請賜予我平安。
我一邊這樣祈禱着,一邊縮進了被子……
——然後,就被像是瞄準了時機一樣響起的警報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