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失憶

“啊~”我躺在牀上,舒服地打個哈欠。林府真是又暖和又舒服!衣服有人幫換,澡有人幫洗,自己一根手指都不用動。

有人進來了。我不想理她。她卻走到我的牀邊,將我扶了坐好。

我“娘”將我扶好後,自丫鬟手中接過一碗羹湯。“先喝碗壓驚茶吧。”

她說着,用小勺勺了一小口,吹涼了,送到我嘴邊。

雖然我沒受什麼驚,不過實在懶得開口說話。她喂一口,我就喝一口。她問我話,我就睜着我迷濛的眼,朝她眨眨眼睛。

她也眨眨眼睛,努力將涌出來的淚水逼回去。

唉……我在心裡嘆口氣,看來這林惠蘭雖然脾氣品行不太好,始終是她娘心裡的一塊肉呀!

我有些心軟,思量着要不要開口說話。

正在這時,我“爹”走了進來,看了看我們,問,“怎麼樣?好些沒有?”

“娘”搖了搖頭,淚珠兒滾落下來,“惠蘭這樣,莫不是真的傻了?”

抱歉抱歉。我在心裡道歉。我孤身一人來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時空,總得先觀察觀察。本人實在別無長處,只有裝瘋賣傻的功夫絕對一流。你暫時忍耐一下,我不會傻很久的。

“唉……”“爹”重重嘆口氣,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一個月後的選秀,是我們惠蘭最後一次機會。可是她偏偏又在這當口出事,你說如何是好?”

“娘”咬了咬脣,“其實,當不當皇后有那麼重要嗎?惠蘭每次一遇選秀,就會不明不白地出狀況。也許真是天意!咱家惠蘭沒那個命呀!”

“怎麼沒有這命?‘富貴加身,榮華比天。爲龍成鳳,難居人下。’惠蘭三歲時,已經仙逝靜虛道長親自相的面。我們家惠蘭,生來就是大富大貴,萬人之上的命!再說,爲了能讓惠蘭進宮,這些年我們花了多少心血?這些,難道都要白白浪費嗎?”

“可是……”“娘”看起來似乎並不是經常反駁丈夫意見的人,“惠蘭都快十八了,再拖下去……”

“爹”咬咬牙,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也頗爲躊躇,“只能看看再說了。她這個樣子……唉……”他長嘆一聲,走了出去。

“娘”抹抹淚,動手將我重新放回牀上,替我蓋上薄被後,黯然離開了。

我真的好想睡。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整理一下得到的信息爲好。

不管是我“爹”,還是林惠蘭自己,都認定了她一定會成爲皇后。尤其是林惠蘭本人,借丁丑酉一句話,簡直沒救了!沒辦法,古人就是迷信。不過似乎很不走運,每次遇到皇宮選秀,林惠蘭就出狀況。

現在我變成林惠蘭了,丁丑酉和1003852也答應我會讓我活很久了,所以我必須將林惠蘭的未來擔負起來。

要不要進宮呢?印象中穿越的女主都會跟皇家扯上關係,不過我自問實在沒有能力去抵擋這個謀那個謀的。我的歷史學得不算太差,詩詞也會背那麼幾首,不過我實在不覺得這東西能讓我在險惡的皇宮中生存下來。

皇宮太複雜,後宮是險地,絕對不是我這種小老百姓能去的地方。所以,說什麼我也不能進宮!

而且,進林府的時候偷偷瞄了眼林家的大門,那個氣派呀!林家一定非富則貴,如果可以順利呆在這裡,一定吃喝不愁,生活無虞。

現在想想,我裝傻還真是錯有錯着,下個月選秀,也就是說,只要“傻”那個時候就可以躲過去了!

我這樣想着,開心地閉上了眼睛。

總會有些事不太順利。

今天我到林府的第三天。

早上睜開眼睛,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將我扶起來,攙到梳妝檯前,然後開始替我打點。

她叫小婷,我聽別人這麼叫過她。

我對着鏡中人笑笑。林惠蘭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纖眉修目,俏鼻櫻脣,勾勾嘴角,真個兩靨生嬌,顧盼流轉。這樣的美人若是叫皇帝看到,說不定真的會動心呢。

小婷見我笑了,也微微地一笑。這小女孩長得水靈清秀,笑起來又是另一番風味。我很高興她眼中的懼意不似之前那麼濃了。我見過林惠蘭的魂,知道她絕不是什麼好侍侯的主子。能因爲打碎一個瓷碗將自己的侍女活活打死,肯定不會善待其他僕人的。

洗了臉,梳了妝。我正在吃飯。當然,是小婷在喂。雖然這麼大個人還要人喂確實不怎麼象話,不過誰讓我傻呢?我在心裡嘆完氣之後,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剛吃完飯,娘便來找我了。娘也是個美人,林惠蘭的美貌,大半歸功與她。

我衝她笑笑,以示友好。

她也回給我一笑,高興地牽過我的手,“惠蘭,今天我把法力高深的靜雲法師請來了。我想他一定有辦法讓你恢復過來的。”

我扯了一臉傻笑,被娘半勸半哄地拉進了法場。

我十分不耐煩地望着動作遲緩的老道士慢慢地拿起桌上的木劍,慢慢到繞着我轉,一邊轉還一邊呢喃着堪比催眠魔咒的咒語。老天!我快忍不住要打哈欠了。法事到底什麼時候完呀?

我眨眼睛的當口,他“嗒”地一下,將一堆符貼到我臉上。不一會我的眼前黃黃的一片。很好!我在符紙下面生氣。突然一股腥羶味進入鼻翼,透過符紙的間隙,我看到一團紅色物件在向我靠近。他不會是想……我一下站起來,“譁——”被狗血淋個正着。

我閉上眼睛,然後伸手將貼在臉上的符紙扯掉。

惡狠狠地盯着眼前老得皺紋都垂到地上的老道士,我真想將身上粘乎乎的狗血全部抹到他臉上去。

不過還好,我偉大的涵養讓我的語氣依舊平靜,“你是誰?”我問。

老道士老眼昏花地望着我,耳朵似乎不太好使,“你說什麼?”

“我說你到底是誰居然敢將本姑娘弄得狗血淋頭!”我實在受不了,大聲喝道。

“恢復了!惠蘭回魂了!”娘高興地奔過來,抓着我,“多謝道長救我女兒!多謝道長救我女兒!”

呃……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氣糊塗了。老天,法事能再來一次嗎?

“惠蘭,你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娘抓着我的手,關切地問。

我朝她眨眨眼睛,故作困惑,“你是誰?”

娘吃了一驚,“惠蘭……你……”

“惠蘭?你在叫我嗎?我叫惠蘭,那你叫什麼?”我歪着腦袋,非常認真地問。事實上我確實不知道她的名字。

“道長,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娘無措地轉向那老道。

老道上前一步,走到我跟前。“你不記得她是誰了嗎?”他指着娘問我。

“我爲什麼要記得她是誰?”我努力地皺着眉,答。

“那你可記得自己是誰?”

“恩……”我裝作努力思考的樣子,“對了!剛纔她叫我惠蘭!”我“驚喜”地指着娘說。

“看來小姐是失去記憶了。”老道認真而且確定地說道。

我在他身後點頭。對,對,我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