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一連串的佈置讓馬匪們一次次的攻擊都以失敗而告終,但實際上這九股馬匪並沒有真正損失多少兵力,他們死亡的人數很少,損失的戰鬥力基本上都是受傷了,只要及時醫治休息一段時間又可以恢復,而且許多輕傷員根本無大礙,在形勢危急的情況下還可以再戰.
營地最外圍防禦圈前面二百米範圍內都點起了火把,燃燒的火把將營地周圍照得通亮,只要馬匪們出現,甚至出現三四百米之外都能被營地的人發現。
那些受傷的馬匹躺在地上悲鳴,掙扎着想站起來,但無論怎麼努力都站不起來,而受了重傷的馬匪們躺在地上呻吟,沒有人管他們的死活,命運似乎註定了他們將面臨極端悲慘的遭遇。
看着營地前方的到處躺着馬匪的屍體、重傷者和馬屍、受傷的馬,阿法爾德忍不住問身前的秦東:“大人,屬下有件事情不是很明白,希望大人能爲屬下解惑!”
“哦,你有什麼不明白的?”秦東扭頭奇怪地看了阿法爾德一眼,他確實對阿法爾德的印象大有改觀,這是個非常善於學習的人,頗有不恥下問的趨勢。
阿法爾德道:“大人,以我們營地的兵力,完全可以在那些馬匪們被陷馬坑和絆馬索造成很大麻煩的時候對他們進行攻擊,甚至可以殲滅這連續兩次進攻的馬匪們,屬下不明白大人爲什麼不這麼做呢?屬下不相信以大人的才智會想不到這一點,大人一定另有其他的安排或者想法”。
秦東看了看阿法爾德,點頭笑了笑道:“不錯,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以你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統帥一千人!”
“謝大人稱讚!”阿法爾德急忙行禮。
“嗯,我問你,我們一共有多少人?”秦東問道。
阿法爾德感覺自己好像完全跟不上秦東的思維節奏,他搞不明白秦東爲什麼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而且這個問題是他們都知道的,但他還是回答:“加上格布烏斯的五十多個護衛,我們一共有兩百三十多人的戰鬥力!”
秦東說道:“是啊,我們才兩百多人,而這裡的馬匪就有八百多人,阿法爾德,我們來這兒不是來跟馬匪們火拼的,我們是要去東羅馬帝國,你以爲我們即使將這八百馬匪全部殺死,到最後我們還能剩下多少人呢?說不定我們一個都不剩了!就算我們還剩下一些人,你認爲之後趕來的費薩爾會放過我們嗎?我可不想跟這裡的馬匪拼個你死我活,到最後卻被費薩爾撿了便宜,我們只要堅持到天亮就行了,然後我們就撤走,丟下一個貨物堆積如山,而無人防守的營地,到時候你認爲會發生什麼事情?”
阿法爾德聽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噢,屬下明白了,天亮之後趕來的費薩爾自然是得到了營地內的貨物,而早先退去的馬匪們卻不甘心看着費薩爾帶走貨物,他們一定會跟費薩爾火拼!大人英明啊!我們撤走,而貨物讓他們拼個你死我活!這樣我們就可以從容離開這裡!”
秦東看着阿法爾德搖頭道;“你還是沒明白,如果我們現在將這些馬匪造成巨大的傷亡,那麼明天上午他們還會有實力跟費薩爾火拼嗎?我們要做的就是守住營地,至少今晚,留下這些馬匪保持足夠的戰鬥力,讓他們明天上午跟費薩爾血戰,經過今晚的戰鬥,這九股聯合馬匪會損失一定的戰鬥力,但是不多,而費薩爾帶的人馬因爲走了一夜的山路,所以十分疲憊不堪,戰鬥力也會有所下降,如此一來,他們雙方之間的戰鬥力還是基本上持平,所以明天他們爲了得到貨物而血戰的時候一定是兩敗俱傷,最後就是我們出場的時候了!”
秦東終於說出了全盤計劃,但這個全盤計劃卻讓阿法爾德渾身發寒,阿法爾德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麼恐懼,秦東的智慧讓他感覺自己在秦東面前就像一個傻子。他慶幸自己是秦東的手下而不是敵人了,如果是秦東的敵人,一定會被秦東玩到死都不明白怎麼死的。
阿法爾德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而秦東才十七歲,不到十八,可秦東卻是他的效忠對象,這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人家的能力比他強呢?不服還真不行!
綿綿細雨沒有淋溼營地前方的火把,但卻讓空氣中的血腥氣味消失了,那些重傷員沒有得到有效的救治,這會兒的工夫估計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戰場上死人的屍體不多,但受傷的馬匹卻是不少,這些馬匹受傷後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氣,只有特別嚴重的纔不斷的嘶鳴。
突如而來的地面抖動讓秦東等人意識到馬匪們又開始進攻了,而且從地面的抖動程度和遠方傳來的巨大轟鳴聲可以判斷出這次馬匪們準備拼老命了。
果然沒過幾秒鐘,一個匈奴人護衛過來報告:“大人,馬匪們全體出動了,而且是兵分兩路,一左一右,留出正面不攻,看來是想避開正面的攻擊!”
秦東沒想到這些馬匪這麼快就拼老命,他還是有點高看了這些馬匪,思索了兩秒之後,秦東吩咐道:“傳我的命令,牀弩組分成左右兩個部分,將發射方向對準前方,等待我的命令後連續!”
“遵命!”護衛領命後退到了一邊向臺下大喊:“大人有令,牀弩組分成左右兩個部分,將發射方向對準前方,等待大人的命令後連續發射!”
接到命令的牀弩組各個帳篷裡的士兵們在小組長的命令下五個人一組,每個人取出一支竹矛,大家一起將手上的竹矛架在牀弩上不動了,然後就靜靜地等待命令。
各個帳篷的門簾被掀開撩起,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面對着營地前方,帳篷裡面就是那些馬匪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殺人利器——巨型牀弩。
由於時間倉促,秦東只能指點手下利用竹子和牛皮繩子製作出最簡單的牀弩,這種牀弩還是單體的,而且沒有反曲弧線,利用簡單的絞盤上弦,一次可以發射五支竹矛,射程維持在一百五十米左右,這種射程比起東方真正的牀弩的射程相差很多,但對付這些馬匪卻是足夠了。
馬匪們終於還是出現了,果然是分爲兩個方向進攻,左邊大約三百人,右邊大約三百人,由於前方有火把照明,離着三百米的距離,秦東等人就看見了馬匪們的馬隊衝鋒了過來。
在營地防禦圈兩百米範圍之外,秦東沒有命令牀弩發射,這個距離根本射不到,他也沒有命令弓箭手射箭,只能盯着衝在最前面的馬匪們,默默地計算着距離。
當最前面的馬匪衝到一百二十米左右的時候,秦東立刻大喊:“牀弩組輪番射擊!弓箭手退到帳篷後面自由射擊最前面的馬匪!”
命令傳下去之後,牀弩組終於發威了,“嗖嗖嗖……”牀弩這種冷兵器簡直太恐怖了,僅僅它發射時那弓弦發出了巨大聲響就讓人不寒而慄。
一排接一排的竹矛射了出去,這些竹矛帶有巨大的動能,每一支都能射穿好幾個騎兵的身體,在馬匪們的身體上留下一個血洞,屍體接二連三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這段距離有火把照明,馬匪們衝鋒的模樣不僅被秦東等人看得非常清晰,而且他們自己人也看得很清楚,當馬匪首領看見自己手下的馬匪一個個被從前方射來的又粗又長的竹矛射穿身體就意識到了不妙,這些射過來的竹矛太猛了,它們能夠連續射穿好幾個人的身體,甚至一根竹矛上串着三具屍體。
五個人負責一具牀弩,而且牀弩有絞盤上弦,每次發射之後的間隔時間非常短暫就能再次發射,這種恐怖的發射頻率給馬匪們造成了巨大的傷亡,眨眼之間,左右兩翼幾十個騎兵就死於非命,而且死亡人數在最短的時間內急劇增加。
馬匪們衝到距離營地外圍防禦圈只有五十米的時候再也衝不過去了,從一百米到五十米之間的距離就是一道死亡封鎖線,大部分被射殺的馬匪都是在一百米到七十米這段距離死去,而超過了七十米進入六十米範圍卻又被那些擁有神射技巧的弓箭手們射落下馬,這些弓箭手各個都是神射手,他們不僅射箭精準,而且射速非常快,幾乎兩秒鐘射一箭,沒有任何一個馬匪能從他們的箭下逃生。
看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快速死去,一個馬匪首領再也無法承受這麼慘重的傷亡,他當即勒馬掉頭向後逃走,一邊逃走一邊喊撤退,戰鬥時最怕的就是有人帶頭逃走,一旦有人帶頭逃走,而且還是首領級別的人物,逃跑就會像瘟疫一樣瞬間傳染給每一個人,這些馬匪們聽見首領喊撤退,當即也掉頭逃回,不僅左翼的馬匪如此,右翼的馬匪們同樣也無法承受這麼密集的牀弩攻擊,首領們只能帶着手下狼狽逃回。
這場戰鬥是最短暫的,但也是最慘烈的,馬匪們在這次戰鬥中連秦東手下一根毛都沒有摸到就不得不忍痛撤退。
狼狽逃回的馬匪們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傷亡數字很快就出來了,一共損失了一百六十九人,而且這還是直接死亡的人數,還沒有算上受傷的人。
馬爾斯暴跳如雷:“該死,該死的商人,沒想到這些商人擁有這麼厲害的武器,我的上帝啊,那一根根竹矛就像死神阿努比斯的長矛,輕而易舉地就射穿了我的夥計們的身體,這支該死的商隊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擁有這麼厲害的武器?還有,商隊的護衛到底是誰指揮的,爲什麼我們八百騎兵卻拿他們不到兩百人沒有任何辦法?”
其中一個馬匪首領叫道:“馬爾斯,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建議我們集中所有人馬集體衝鋒,我們怎麼可能損失這麼慘重?你這黑鬼,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夥計們!我的夥計死得只剩下三十多個人了!”
這傢伙的人馬是損失最多的,一百多騎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三十多騎,這種傷亡實在太大了,任何一個馬匪首領都無法承受,這就意味這個馬匪羣將退出這九股大勢力的馬匪羣了,因爲他的實力已經不足以被稱爲九大馬匪山寨。
馬爾斯喘着粗氣道:“這怎麼能怪我?我只是提了一個建議,你們最後都同意的,現在有了傷亡卻要怪在我的頭上,這是不公平的!”
“怎麼不怪你……”。
“好了,都別吵了!”霍姆大聲制止了馬匪首領們繼續扯皮吵架,他深吸了一口氣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打仗難免會有傷亡,我們能做的就是事後多做補償,這總行了吧?好了,現在我們再說正事,這次我們的損失很大,這也與我們對那兩支商隊不瞭解有關係,我們誰會想到他們會有這種厲害的武器?而且我們太低估商隊老闆的能力和智慧了,我們把他們當成了肥羊,而商隊的老闆卻是一個獵人,他反過來把我們當成了獵物!我們怎麼能夠不失敗呢?”
衆馬匪首領們都沉默了,這次真是一個賠本的買賣,買賣沒做成,各隊馬匪們反而損失慘重,幸虧之前死去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受輕傷的,唯獨這一次死亡了一百六十九人,算得上是最大的一次損失了。
魯斯看着霍姆問:“霍姆,現在我們怎麼辦?如果繼續進攻,說不定商隊的營地裡還有什麼更加厲害的武器等着我們,還沒等我們搶到貨物,說不好我們就全都死光了,實在是有點不划算!”
霍姆算了算說道:“到現在爲止,我們都有一些損失,但我們的大部分力量還在,不過我們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們對商隊的武力不熟悉,再去打只能更加吃虧,而且現在是黑夜,對於我們非常不利,我認爲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到天亮,天亮之後對我們進攻方有利,對防守方不利,在費薩爾趕來之前我們必須將營地攻破!”(。)